高羽站在擂台上，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似的，每动一下都疼得钻心。大铁被扶下去时的惨叫声还在精武阁里回荡，那声音里的绝望让他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赢了，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
“高羽，你很了不起。”董云海走过来，大手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
“嘶——”高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右肩被大铁扫踢了两下，本来就疼得厉害，被这么一拍，更是疼得他眼前发黑。他强忍着没叫出声，只是咧了咧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受伤不轻吧？”董云海看出了他的狼狈，眼里闪过一丝心疼，“等会儿我送你样宝贝。”
高羽刚想说“不用”，就看到大铁被梁子搀扶着，踉踉跄跄地往门口挪。大铁的脸贴在地上磨掉了一大块皮，血肉模糊的，走路时一瘸一拐，每走一步都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
“疼……疼死我了……”大铁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活像只被打断了腿的野狗。
高羽突然想起什么，对夏真说了句“等我一下”，就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他的右腿被大铁踢中了几脚，现在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你们等一下！”
大铁和梁子同时回过头，看到是高羽，两人都吓了一跳。大铁下意识地往梁子身后躲，眼里满是恐惧，生怕高羽再给他来一下。梁子也紧张地张开双臂，像只护崽的老母鸡：“高羽，大铁已经败了，那二十万也归你了，求你放过他吧。”
“我不是来打他的。”高羽喘着气，摆了摆手，“我就是想跟他说句悄悄话。”
大铁这才从梁子身后探出头，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你……你想说什么？说我没你强悍？”
“不是。”高羽凑近一步，声音压得很低，“你回去告诉乔乐坤那个老混蛋，别再打我的主意，否则我下次就不是废他的人，是要他的命。”
大铁的脸“唰”地一下更白了，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恐慌。原来高羽什么都知道！
他这才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乔乐坤手里的枪。乔乐坤找到他时，说只要能在擂台上废了高羽一条腿，就给他十万块。大铁这些年打黑市拳赚的钱，早就被他挥霍在赌博和女人身上了，那辆雷克萨斯还是前几年买的，现在连加油的钱都快掏不出来了。十万块对他来说，诱惑实在太大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高羽这么能打。现在别说拿钱了，自己能不能完好无损地走出去都难说。想到乔乐坤那张阴沉沉的脸，大铁就觉得后脖颈发凉——他该怎么交代？
“听到了吗？”高羽又问了一句，眼神里的寒意让大铁打了个哆嗦。
“听……听到了。”大铁赶紧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
高羽没再理他，转身往回走。梁子扶着大铁，两人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云海武馆，那背影看起来格外狼狈。
回到董云海的房间，董姗姗已经泡好了茶。董云海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递给高羽：“这是‘红药王’，我年轻时走南闯北时偶然得到的秘方，专治跌打损伤，效果比普通药膏好十倍。”
高羽接过来，打开瓶塞，一股清凉的草药味扑面而来。“谢谢您，董馆主。”
“跟我客气什么。”董云海摆摆手，“你这孩子，是块好料，就是太犟了。以后别这么冲动，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对得起关心你的人吗？”他的目光扫过夏真，意思再明显不过。
夏真的脸微微一红，赶紧说：“董馆主，我们先去处理伤口了。”
董云海点点头，指了指隔壁的房间：“那里有张床，你们去那边吧，我让姗姗给你们端点热水。”
高羽被夏真扶到隔壁房间。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小桌子，墙上挂着幅山水画，透着股安静的气息。高羽刚爬到床上，就疼得“嘶”了一声——后背的擦伤被磨到了。
“别动，我来帮你。”夏真小心翼翼地解开他的衣服，看到他身上的伤，眼泪顿时就掉了下来。
高羽的后背青一块紫一块，还有好几道擦伤，渗着血丝；肩膀红肿得厉害，显然是被大铁的扫腿踢到了；胳膊上还有几处淤青，那是刚才格挡时被大铁的拳头砸到的。
“疼吗？”夏真的声音哽咽着，拿起蘸了热水的毛巾，轻轻擦拭他背上的伤口。
“有点。”高羽倒吸一口凉气，却故意笑着说，“不过比起赢了二十万，这点疼算什么。”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钱。”夏真瞪了他一眼，眼里却满是心疼。她拧开红药王的瓶盖，用指尖蘸了点药水，小心翼翼地涂在他的伤口上。
药水刚碰到皮肤时，有点火辣辣的疼，可没过几秒，就传来一阵清凉，把那股灼痛感压了下去。高羽舒服地哼了一声：“这红药王真不错，比我上次买的云南白药好用多了。”
“那是，董馆主的宝贝能差吗？”夏真的动作很轻，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你呀，以后别这么拼命了，我看着都害怕。”
“不拼命怎么赢？”高羽侧过头，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忍不住逗她，“你刚才在擂台下喊‘高羽，我爱你’，喊得那么大声，现在不认账了？”
“那是给你打气！”夏真的脸瞬间红了，手一抖，药水差点滴到床上，“谁……谁爱你了。”
“我不管，我当真了。”高羽抓住她的手，眼神里带着点狡黠，“你再喊一声给我听听。”
“才不。”夏真想抽回手，却被他抓得紧紧的，“你再胡闹，我就不管你了，让你自己疼着。”
“别啊。”高羽赶紧求饶，“我不闹了还不行吗？”
夏真这才继续给他涂药，手指划过他结实的后背，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她不得不承认，高羽刚才在擂台上的样子，真的很迷人。那种专注，那种狠劲，还有那份不认输的倔强，都让她心跳加速。
“乔乐坤会不会报复你？”夏真突然问，声音里带着点担忧。
“不知道。”高羽的眼神沉了下来，“但他要是敢来，我就接着。我爷爷常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怕的。”
“你爷爷真厉害。”夏真由衷地说。
“那是，他可是老英雄。”提到爷爷，高羽的语气里满是骄傲，“等有空了，我带你去秀河村，给你看看他的军功章。”
“好啊。”夏真笑了，眼里的担忧淡了些。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房间里只有夏真涂药的轻响和高羽偶尔压抑的痛呼。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柔和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夏真。”高羽突然开口。
“嗯？”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担心我，还帮我凑钱。”高羽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真诚，“虽然那钱是假的，但我知道你的心意。”
夏真的脸更红了，嗔道：“谁帮你凑钱了，我那是怕你被大铁发现破绽，丢人才帮你的。”
高羽笑了，没再拆穿她。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
就在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谁啊？”夏真问。
“是我。”门外传来董姗姗的声音，带着点调皮，“门没锁，我进来啦。”
门被推开，董姗姗穿着件粉色的丝绸睡衣走了进来，睡衣的领口有点低，露出精致的锁骨，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
“哎呀呀，春宵一刻值千金啊。”董姗姗故意夸张地说，眼睛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我还以为你们俩睡了呢。”
“死丫头，胡说什么。”夏真的脸瞬间红透了，抓起枕头就朝她扔过去，“再乱说话，我拧烂你的嘴。”
“别啊。”董姗姗笑着躲开，跳到床边，冲高羽挤了挤眼睛，“我这不是来送关心的吗？高羽，伤口好点了没？”
“好多了，谢谢你的药。”高羽说。
“谢我干什么，那是我爸的药。”董姗姗坐到床沿上，故意凑近夏真，压低声音说，“不过我刚才亲你的时候，好像尝到点血腥味，你该不会是流血了吧？”
“你还说！”夏真气得去拧她的胳膊，“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我错了还不行吗？”董姗姗讨饶，却偷偷朝高羽眨了眨眼，“夏真，我跟你说个秘密，你出来一下。”
“什么秘密？不能在这里说吗？”夏真狐疑地看着她。
“当然不能，是女孩子之间的秘密。”董姗姗神秘兮兮地说，还朝高羽挥了挥手，“你不许偷听哦。”
夏真无奈，只好跟着她出去。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高羽一眼，眼里带着点歉意——显然是觉得董姗姗打扰了他们。
高羽朝她笑了笑，示意她放心。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后背的清凉和肌肉的酸痛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妙的感觉。他赢了比武，赢了钱，还感受到了夏真的关心，虽然浑身是伤，心里却甜滋滋的。
这大概就是痛并快乐着吧。他想。
门外传来夏真和董姗姗小声的说话声，偶尔夹杂着夏真惊讶的叫声。高羽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但他能想象出夏真那又气又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夜晚，虽然带着伤痛，却格外温暖。
窗外的月光越发明亮，透过树叶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首温柔的诗。高羽闭上眼睛，嘴角还挂着微笑——他知道，明天会是新的一天，而他的生活，正在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