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龙的手指，距离李嘉泽的脖颈只剩下不到十厘米。
那只大手的指关节粗大，带着劲风，甚至能让人感觉到皮肤上的刺痛。赵天昊脸上的表情已经扭曲，仿佛已经听到了骨头碎裂的脆响。
李嘉泽叹了口气。
他左手依旧拿着叉子，叉着一块刚切下来的牛肉，右手则随意地放在桌面上。
就在那只大手即将触碰到他衣领的瞬间。
李嘉泽放在桌布上的右手食指，轻轻弹了一下。
“啵。”
空气中响起了一声极轻微的爆音，被淹没在周围食客的惊呼声中，根本无人察觉。
一缕肉眼无法捕捉的劲气，瞬间穿透了空气的阻隔。
它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也没有璀璨的光芒，只是一道纯粹的、被压缩到极致的百炼真元。
这道劲气精准无比地钻入了阿龙的右耳孔，直冲大脑深处的生命中枢。
前冲的阿龙，身体猛地一僵。
他那原本充满凶戾之气的眼神，瞬间涣散，失去了所有的焦距。高大的身躯在惯性的作用下，继续向前扑去。
“噗通！”
一声闷响。
阿龙重重地栽倒在李嘉泽的脚边，一动不动。
他的脸正对着赵天昊的方向，双眼圆睁，眼球上布满了细密的红血丝，却再也没有了任何生机。
餐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宕机。
赵天昊脸上的狞笑僵住了，他呆愣愣地看着趴在地上的阿龙，喊了一声：“阿龙？别装死，起来弄他！”
地上的尸体没有任何回应。
“阿龙？”赵天昊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
他伸出脚，踢了踢阿龙的肩膀。
阿龙的身体软绵绵地翻了个身，仰面朝天。他的鼻孔、耳孔里，缓缓流出了黑红色的血液。
“啊——！！！”
不知道是谁先尖叫了一声。
紧接着，整个餐厅乱作一团。
“死人了！死人了！”
“快报警！叫救护车！”
原本站在赵天昊身后的另外三名保镖，此刻脸色煞白。他们是行家，只看一眼就知道，阿龙已经没气了。
但最让他们感到恐惧的是，他们根本没看清阿龙是怎么死的。那个年轻人明明连动都没动一下！
夏梦捂着嘴，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她看着那个依然坐在位置上，正把牛肉送进嘴里的李嘉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他......他还在吃？’夏梦心中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李嘉泽确实在吃。
他对脚边的尸体视若无睹，甚至觉得这具尸体有些碍事，稍微挪了挪脚，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咀嚼着口中鲜嫩多汁的和牛。
十分钟后。
刺耳的警笛声响彻了商业中心楼下。
大批身穿制服的警察封锁了现场，警戒线拉起，无关人员被疏散。
几名法医正围着阿龙的尸体进行初步检查。
赵天昊早就吓瘫了，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嘴里语无伦次地念叨着：“不是我......我没让他死......”
一名身材高挑的女警官，掀开警戒线走了进来。
她没有化妆，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头发利落地扎在脑后。那双眼睛极为锐利。肩章上的警衔显示，她是新帝都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洛冰。
“什么情况？”洛冰的声音干练。
负责现场勘查的老法医站起身，摘下手套，表情有些古怪。
“洛队，初步检查结果......有点奇怪。”
“说。”
“死者全身无任何外伤，无中毒迹象，身上也没有任何搏斗痕迹。”老法医指了指尸体的头部，“根据耳鼻流血的特征和瞳孔放大程度，初步判断是超急性的脑干出血，也就是俗称的脑溢血。而且是瞬间爆发，当场死亡。”
洛冰皱起了眉头。
她看了一眼死者强壮的身躯，以及那双手上厚厚的老茧。
“一个正值壮年、受过严格训练的退役特种兵，在动手的瞬间突发脑溢血猝死？”洛冰冷笑了一声，“老张，这概率比中彩票还低吧？”
老法医苦笑一声，心里无言以对。他也觉得离谱，但尸体不会说谎，目前的证据就是这样。
“监控呢？”洛冰转头问旁边的技术员。
“查过了。”技术员把平板递过来，“监控显示，死者冲向嫌疑人，然后在距离嫌疑人大约一米的地方，突然自己栽倒。嫌疑人......全程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洛冰盯着屏幕，反复播放那短短几秒的画面。
画面里，那个穿着破烂t恤的年轻人，手里拿着刀叉，甚至连头都没抬。
没有任何接触。
在唯物主义的世界里，没有接触，就不可能造成伤害。这是铁律。
但洛冰的直觉告诉她，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现场的气氛太诡异了。赵天昊这种恶少被吓破了胆，周围的食客惊魂未定，唯独那个年轻人......
洛冰转过身，目光穿过忙碌的警员，锁定了坐在窗边的那个身影。
李嘉泽还在吃。
桌上的战斧牛排已经吃完了，他正端着一杯红酒，慢条斯理地品着。那副悠闲的模样，仿佛周围的尸体、警察、警戒线，都只是他用餐时的背景。
这种极度的反常，本身就是最大的嫌疑。
洛冰大步走了过去。
她走到李嘉泽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李嘉泽的脸，试图从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找到破绽。
“这人是你杀的。”
洛冰没有用询问的语气，而是直接用了陈述句。她在诈他。
旁边的几个警员听到这话，嘴角都抽了抽。洛队这也太直接了，法医都说是猝死了。
李嘉泽终于放下了酒杯。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英气逼人的女警官。
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着。这种眼神，让他想起了一些故人。
“警官。”李嘉泽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语气平淡，“凡事要讲证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动手了？”
“我没看到。”洛冰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有些冷，“监控也没拍到。但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猝死，尤其是这种巧合。你用了什么手段？次声波武器？还是某种未知的神经毒素？”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她在脑海中迅速构建出了好几种高科技杀人的可能性。
李嘉泽笑了。
他觉得这个女警察很有意思。脑洞很大，但方向全错。
“也许是他坏事做多了，遭了天谴呢？”李嘉泽随口说道。
“我不信天谴，我只信法律。”洛冰直起身子，手按在了腰间的械具上，“不管你用了什么高科技手段，只要是人做的，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跟我回局里，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聊。”
她一挥手，两名警员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站在了李嘉泽身后。
不远处的夏梦看到这一幕，心情复杂。她既害怕这个年轻人的手段，又隐隐觉得他是为了自己才惹上这身骚。
李嘉泽没有反抗。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那件洗得发白的t恤。
“行吧。”
他伸出双手，示意警察可以上手铐了，脸上依旧挂着那种让人看不透的淡然。
“正好，饭吃完了，去你们那里喝杯茶也不错。”
洛冰看着他那副配合得过分的样子，心里的疑云反而更重了。
‘这家伙......到底是真傻，还是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