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能俯瞰整个城市夜景的顶层公寓内。
空气里,混着古巴雪茄和上好威士忌的味道。
陈世杰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丝绸睡袍,半靠在沙发上,轻轻的晃着水晶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泛着光晕。
他面前的巨大全息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新闻:“张艺萌被正式批捕”、“李家沉冤得雪”、“全网欢庆正义降临”。
看着画面里张艺萌戴着手铐,脸上满是惊恐和不信的样子,陈世杰眉头微皱,没有怜悯,只有厌恶。
‘真是个没用的废物。’他心里想着。
为了保住张艺萌,他动用了不少资源,甚至暴露了自己几条暗线,结果,还是被对方用一种粗暴的方式砸了个稀烂。
军界、政界、商界......
三方势力,为了一个死了的老东西,接连下场。
这让他损失惨重,不仅是钱,更是面子。
他陈世杰,帝都圈子里的顶尖公子哥,从小顺风顺水,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一股夹杂着屈辱的怒火,在他胸中燃烧。
但他没有像之前那样感到恐惧。
因为,随着张艺萌被送进监狱,随着李家冤案了结,他发现,那三股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力量,似乎也偃旗息鼓了。
刘家的军车没再出现,孙家的调查组也解散了,杜家的资本攻势在摧毁了几家公司后,也停了下来。
一切,似乎真的到此为止了。
这个发现,让陈世杰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他的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掌控一切的傲慢。
‘果然......’
‘他们再牛,也得在规则内办事。’
他抿了一口威士忌,冰凉的酒液让他的思绪变得清晰。
他开始复盘整件事。
在他看来,对方能赢,不过是出其不意,以大欺小。那几个老不死的倚老卖老,用过去的功绩,调动了国家的力量。
但这种事,只能用一次。
现在,自己牺牲了一个女人,满足了他们的复仇心,也给了网上那群人一个交代。从程序上讲,这件事已经画上了句号。
如果他们还想追究,把火烧到自己身上,那性质就变了,成了赤裸裸的政治斗争和派系打压。
而玩这个,他陈世杰,或者说他背后的陈家,还没怕过谁。
‘我爷爷说的没错,越到高层,就越要讲究平衡和体面。’
想到自己的爷爷,陈世杰的腰杆又挺直了几分。
他的爷爷陈秉国,是和周老总同级别的人物,真正站在这个国家权力顶端。虽然已经退休,但门生遍布,其影响力之大,根本不是刘、孙、杜那三个家族能比的。
他相信,这才是对方最终选择偃旗息鼓的根本原因。
他们怕了。他们忌惮自己背后的陈家。
想通了这一点,陈世杰嘴边勾起一抹冷笑,心里的烦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的优越感:“虽然我输了面子,但你们终究不敢动我里子。”
他觉得,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而且,必须由他来画上这个句号,才能找回他丢掉的脸面。
他不会道歉,更不会赔偿。
他要用一种更高傲的姿态,来终结这场纷争。一种施舍般的宽恕。
他拿起桌上的私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一个苍老但沉稳的声音。
“陈少爷,有何吩咐?”
打电话的人叫方重山,是帝都圈子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他早年曾在高层任职,退休后,凭借深厚人脉和玲珑手段,成了许多顶级家族之间负责沟通调停的中间人。
“方老,有件事想请您出面,帮我传个话。”陈世杰的语气带着尊敬,但话里的内容却透着让人吃惊的傲慢。
“哦?陈少爷请讲。”方重山有些好奇,以陈家的能量,在帝都还有什么事需要他来传话。
陈世杰晃了晃酒杯,用一种轻描淡写的口吻说道:
“想请您,分别联系一下鲁省的刘家、孙家,还有魔都的杜家。”
“就跟他们说,前段时间的事是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了,坏人也受了惩罚。我这边,损失了一个喜欢的女人,心情很不好;他们那边,也出了口恶气,找回了场子。”
“大家就到此为止吧。”
“这件事,翻篇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话里话外,竟是他原谅了对方一般。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即便是方重山这样见惯了风浪,在无数顶级家族间周旋的老江湖,听到这话时,也被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一个把人家祖坟刨了、把人家后代往死里整的家伙,在被对方打得颜面尽失之后,竟然要用一种施舍的姿态,去原谅对方?
这是何等的傲慢?又是何等的不知死活?
方重山心头无言以对,甚至怀疑陈世杰是不是被刺激得精神失常了。他深吸一口气,委婉的提醒:“陈少爷,恕我直言,这件事......恐怕对方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翻篇。刘、孙、杜三家,这次展现出的力量和决心,非同小可。他们背后那位老首长的份量,更是......”
“份量?”陈世杰冷笑一声打断他,“方老,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一个死了的老家伙,就算过去有点功绩,又能如何?人走茶凉,自古如此。”
“您只需要把我的话,原封不动的带到就行了。”
“他们是聪明人,会明白我的善意的。他们也该清楚,再闹下去,把事情捅到我爷爷那辈,对谁都没好处。”
“毕竟,真正的掌权者,还没下场呢。”
听着电话那头陈世杰充满自信和掌控一切的语气,方重山知道,再劝也没用了。
这位陈家的麒麟儿,已经被他天生的傲慢蒙蔽了双眼。
他根本没意识到,他所谓的博弈,在对方眼中,可能连过家家都算不上。
‘唉......’方重山在心里,为这个他曾经看好的年轻人,无声的叹了口气。
“好,陈少爷,话,我会带到。”
挂断电话,方重山在书房里沉默了许久。他看着那部红色保密电话,感觉自己像是要传递一份宣战书。
他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拿起电话,拨通了第一个号码。
无论如何,他只是个传话的。
炸药桶会不会被点燃,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