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萧逸尘便在阿莱娜提供的简陋冰洞中,开始了漫长而痛苦的恢复过程。
北境的环境极端恶劣,灵气稀薄且充斥着一种刺骨的“寒煞”,对疗伤非但无益,反而有侵蚀之险。好在阿莱娜每日都会送来那种辛辣的疗伤灵液,以及一些烤熟的、蕴含着微弱气血之力的雪兽肉。这些物资显然对她而言也并非轻易可得,但她并未吝啬。
萧逸尘承她这份情,将感激埋在心里,全力疗伤。他首先修复的是肉身与经脉。《九天星辰诀》本就有淬体之效,加上《寂灭星辰道》对能量那独特的包容与转化特性,使得他吸收灵液和兽肉精华的效率极高。破碎的骨骼缓缓接续,撕裂的肌肉逐渐愈合,干涸的经脉也开始重新流淌起微弱的婴元。
但神魂与元婴的损伤,才是最为棘手的。强行迁跃带来的灵魂撕裂感依旧不时发作,让他头痛欲裂。元婴的裂痕修复缓慢,需要水磨工夫,更需要精纯的能量滋养。他尝试引动星核碎片的力量,却发现碎片本身也因之前的透支而光芒黯淡,需要时间恢复。
在此期间,阿莱娜除了送食物,很少与他交流,总是来去匆匆,眼神依旧带着审视与距离。萧逸尘能感觉到,这个少女身上背负着很多东西,她对那些“符文遗迹”的执念,绝非简单的好奇。
约莫半月后,萧逸尘的肉身伤势已恢复了三四成,至少可以自由活动,简单的术法也能施展。这一日,当阿莱娜再次送来食物时,他主动开口:
“阿莱娜姑娘,我的伤势稍有好转。若你方便,可否带我去看看那些符文?或许,我能看出些眉目。”
阿莱娜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寒星般的眸子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在判断他是否恢复了足够的能力,又或者是否有其他企图。最终,她点了点头:“好。跟我来。别乱走,北境的雪,会吃人。”
两人一前一后,顶着依旧猛烈的风雪,离开了冰洞。
北境荒原的辽阔与死寂,远超萧逸尘想象。放眼望去,天地间只有无垠的白,以及狂风的咆哮。脚下的积雪深可没膝,每走一步都需耗费力气。若非修为有所恢复,仅凭肉身,恐怕早已被冻僵。
阿莱娜却如同雪中的精灵,脚步轻盈而稳健,对地形极为熟悉,总能避开隐藏在积雪下的冰裂缝和危险的流雪区。
行了约一个时辰,前方那几座残破的塔楼逐渐清晰。
那是三座呈品字形分布的巨塔,通体由某种青黑色的巨石垒成,风格古朴而雄浑,与熔炉之城的金属风格截然不同。塔身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冰层,但在冰层之下,隐约可以看到无数闪烁着微弱蓝光的、复杂玄奥的纹路——正是阿莱娜所说的符文。
这些符文并非静态,而是在缓缓流动、变幻,仿佛拥有生命。它们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极其古老而晦涩,带着一种与星辰之力同源,却又更加冰冷、更加内敛的气息。
萧逸尘站在最大的一座塔楼前,仰望着那高耸入云、被冰雪半掩的塔身,心中震撼。这些符文的结构精妙无比,远超他之前接触过的任何阵法禁制,甚至比“希望号”上的某些技术看起来更加……贴近“道”的本质。
他缓缓闭上双眼,并未用眼睛去看,而是将微弱的神识如同蛛丝般,小心翼翼地探向那些被冰封的符文。
嗡——!
就在他的神识触碰到符文的刹那,异变陡生!
他丹田内那黯淡的元婴猛地一震,剑格处的星核碎片更是自发地亮起微光!一股熟悉的、源自《曦曜星辰本源经》的感悟自行流转!
而那些沉寂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古老符文,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湖面,骤然间蓝光大盛!冰层咔嚓作响,无数符文如同被唤醒的星河,开始加速流转、组合!
一股庞大、冰冷、却带着某种欣喜与期盼的意念洪流,顺着萧逸尘的神识,轰然涌入他的识海!
“帝尊……道统……传承者……”
“冰裔……守护……使命……”
“核心……封印……亟需……能量……”
“‘凛冬之心’……指引……”
无数破碎的信息、画面、感悟,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击着萧逸尘的心神!他看到了这片土地在曦曜界辉煌时代的景象,那时这里并非冰原,而是一片充满生机的雪域圣地!他看到了“星耀帝尊”在此留下传承,一支名为“冰裔”的族裔奉命世代守护!他更看到了那场导致世界破碎的大战,以及大战后,圣地被寒煞侵蚀,化为荒原,传承近乎断绝的惨状!
这些符文,并非简单的装饰或防御法阵,而是帝尊留下的——传承考验与核心封印的钥匙!
而“冰裔”,就是这把钥匙的守护者!阿莱娜,就是当代的冰裔!
信息洪流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缓缓平息。
萧逸尘猛地睁开眼睛,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无比明亮,充满了震撼与了然。他看向身旁同样被符文异动惊呆的阿莱娜,缓缓说道:
“我明白了……你们冰裔守护的,是帝尊留在此地的‘凛冬之心’,也是维持某种核心封印的能量源,对吗?而封印的力量正在减弱,寒煞加剧,所以你们急需重新解读符文,获得补充能量或者彻底掌控‘凛冬之心’的方法,来延续使命,甚至……重现圣地光辉?”
阿莱娜娇躯剧震,难以置信地看着萧逸尘,那双始终冰冷的寒星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震惊、激动、不敢置信,甚至……一丝泪光。
“你……你真的……能看懂!祖辈的传说……是真的!”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之前的冷静荡然无存,“‘符文重现光芒之日,冰裔归乡有望之时’……长老们说的预言……你……你就是那个能引领我们的人!”
她猛地上前一步,紧紧抓住萧逸尘的手臂,力道之大,完全不像一个炼气期少女:“帮我们!求求你,帮帮冰裔!‘凛冬之心’的力量快要耗尽了,封印一旦崩溃,‘下面的东西’跑出来,整个北境,甚至更远的地方,都会毁灭!”
萧逸尘感受着她话语中的急切与绝望,心中沉重。他没想到,自己意外流落至此,竟然又卷入了一个关乎生死存亡的古老使命中。而且,这使命同样与星耀帝尊,与曦曜界的存续息息相关。
他反手轻轻拍了拍阿莱娜因激动而颤抖的手背,目光坚定地望向那三座符文塔楼的核心处。
“带我去封印之地。我需要知道更具体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