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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踏碎冰雪,如同急促的鼓点,敲打在净军房这片被遗忘的、永恒冻结着恶臭的死地上。那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与周遭污秽绝望格格不入的、属于人间的鲜活与急切。

冰水池边,李德全阴鸷的目光猛地从水底那具了无生气的躯体上移开,锐利地射向声音来处。小顺子等几个小太监更是如同惊弓之鸟,脸上幸灾乐祸的余韵瞬间被惊惶取代,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仿佛那脚步声是索命的无常。

宫墙夹道狭窄的出口处,风雪打着旋儿涌了进来,卷起地上的冰屑和污秽的尘土。风雪帘幕被猛地撕开!

一个小小的、裹在火狐裘里的身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骤然撞破了这片灰白死寂的世界!

是宜阳公主!

六岁的女孩,一张小脸冻得通红,鼻尖更是红得像颗小樱桃,那双总是灵动如小鹿的杏眼,此刻瞪得溜圆,里面盛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和一种被眼前地狱景象彻底冻住的茫然。她跑得太急,发髻有些松散,几缕柔软的乌发贴在汗湿的额角。火狐裘的领口簇拥着她精致的下巴,更显得那张脸苍白而脆弱。她身后,气喘吁吁跟着两个同样脸色煞白、眼中充满惊惧的贴身宫女和嬷嬷。

显然,她又一次成功甩掉了部分随从,进行着她“勇敢”的探险。只是这一次,风雪迷途,阴差阳错,竟将她引回了这个曾给她留下噩梦般记忆的、比地狱更污秽的角落!

她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瞬间越过了惊惶跪地的李德全等人,越过了散发着冲天恶臭的污物桶山,死死地钉在了冰水池边——

那个赤条条的、青紫僵硬的、以一种扭曲的跪姿半栽在浑浊冰水里的身影!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寒风卷着雪粒子,刮过宜阳通红的脸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寒意。空气里那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恶臭,似乎也短暂地失去了效力。她小小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冰水中的人形。

瘦骨嶙峋,根根肋骨如同刀刻般凸起在青紫灰败的皮肤上。皮肤上布满了冻疮、裂口、淤痕,还有被粗暴撕扯出的新鲜血痕。一道碗口大的、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赫然盘踞在下腹,皮肉翻卷,呈现出一种濒死的灰败,暗红的血水混合着浑浊的冰水,仍在不断渗出、晕染。他半张脸浸在水里,乌黑纠结的头发如同水草般漂浮,露出的那半张脸,惨白如纸,嘴唇是诡异的青紫色,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冰晶,了无生气。

是他!是那个“小兔子”一样的人!那个在倒吊的噩梦里、在蛆虫蠕动的伤口旁,被她颤抖着塞进金疮药、留下了她最心爱丝帕的人!

几天前在阴暗陋室角落目睹的地狱景象,与眼前这具浸泡在冰水污秽中、赤身裸体、濒临死亡的躯体,瞬间重叠、放大,化作最尖锐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宜阳小小的心脏!

“啊——!” 一声短促的、充满了极致恐惧和刺骨心痛的尖叫,猛地从宜阳喉咙里迸发出来!她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如同风中落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漂亮的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厚重的水汽,巨大的震惊和难以言喻的悲伤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她所有的懵懂。

“殿下!”身后的嬷嬷惊叫着扑上来,想要捂住她的眼睛,“别看!脏东西!污了您的眼!”

但宜阳猛地挣脱了嬷嬷的手!她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那双被泪水迅速充盈的杏眼,非但没有移开,反而死死地、近乎固执地盯着冰水里的身影。恐惧依然存在,但此刻,一种更强烈的、属于孩童最本真的、对生命遭受极致摧残的愤怒和悲伤,如同燃烧的岩浆,在她小小的身体里奔涌!

“他…他…”宜阳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颤抖着,小手指着冰池,却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泪水终于决堤,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滚落她通红的脸颊,砸在冰冷的雪地上。

这声尖叫,如同投入死水的一块巨石!

冰水里,那具仿佛早已冻僵、灵魂都已离体的躯壳,竟猛地抽搐了一下!

沈玠的意识,正沉沦在无边无际的冰冷黑暗里,向着永恒的安息滑落。那抹纯净的珍珠白似乎就在前方,散发着清冷的梅香,召唤着他疲惫的灵魂。

然而,一声尖锐的、充满了惊骇和…一丝奇异熟悉感的童音,如同撕裂黑暗的雷霆,狠狠劈入了他混沌的感知深处!

是公主的声音?!

这个认知,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烫醒了他濒死的神经!巨大的、深入骨髓的恐惧,比冰水更刺骨,比伤口更剧痛,排山倒海般将他残存的意识猛地拽回了这具污秽的躯壳!

公主!公主在这里!她看到了!看到了他这具赤身裸体、爬满蛆虫般伤痕、散发着永恒恶臭、浸泡在污秽冰水里的残破身体!这是何等的亵渎!何等的罪孽!

“呃…!”一声极度惊骇、饱含着巨大痛苦和恐惧的抽气声从沈玠浸在水中的口鼻里溢出,带出一串浑浊的气泡!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那具“尸体”动了!

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沈玠的身体爆发出最后一股源自灵魂深处恐惧的力量!他猛地从冰水中抬起头颅,浑浊的冰水顺着他青紫僵硬的脸颊、头发疯狂流淌!他布满血丝的双眼骤然睁开,瞳孔因为极致的惊骇而缩成了针尖大小,里面倒映着风雪中那个小小的、火红的身影——如同云端降临的神女,此刻却落入了这污秽的泥沼!

污秽!亵渎!玷污!巨大的羞耻和自厌如同千万根钢针,瞬间刺穿了他每一寸神经!

“不——!”一声嘶哑的、破碎的、如同鬼泣般的哀嚎从他喉咙深处挤出!那不是痛苦,是比死亡更深的恐惧!

他再也无法忍受自己这副污秽的躯体暴露在公主圣洁的目光下!仿佛多停留一秒都是对神明的终极亵渎!

在巨大的惊骇驱动下,沈玠完全忘记了身体的剧痛和虚弱,忘记了下体那道致命的伤口!他用那只唯一还能勉强活动的、冻得如同紫萝卜般的左手,疯狂地、不顾一切地扒住布满冰碴的坚硬地面,指甲在地面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瞬间崩裂翻卷,鲜血淋漓!只见他整个身体竟然从趴倒的形式转变成跪伏的姿势,以一种极其狼狈、扭曲的方式,沉重的躯体砸在冰冷坚硬、布满尖锐冰碴和秽物的地面上!

“呃啊!”伤口被猛烈撞击,剧痛让他眼前彻底被猩红覆盖,身体像被扔上岸的濒死鱼虾,剧烈地、无意识地抽搐、弹动!冰冷的泥污沾满了他的身体,与伤口涌出的脓血混合在一起,更加污秽不堪。

然而,巨大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甚至连抽搐都顾不上,用那只鲜血淋漓的左手和脱臼肿胀的右臂,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在地面上扒拉着、扭动着!每一次挪动,都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和污迹。

“殿下!殿下饶命!奴婢该死!奴婢污了您的眼!奴婢罪该万死!” 沈玠的头颅如同捣蒜,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疯狂地砸向冰冷坚硬的地面!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死寂的净军房上空回荡,如同丧钟!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他嘶哑绝望、语无伦次的哭喊哀求: “奴婢是污秽!是蛆虫!是烂泥!求殿下赐死!求殿下开恩!用草席裹了奴婢…扔乱葬岗…喂野狗…别…别脏了您的手!求您!求您了——!”

额头瞬间皮开肉绽!暗红的鲜血混合着泥污、冰水,顺着他青紫灰败的脸颊蜿蜒流下,滴落在肮脏的雪地上。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机械地、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疯狂地磕着头,每一次抬起,都带起一片血污的冰碴。身体因剧烈的动作和高度的恐惧而剧烈颤抖,伤口涌出的脓血更多更快,在身下迅速蔓延开一小滩刺目的暗红。他紧闭着双眼,不敢再看那火红的身影一眼,仿佛那目光是烧红的烙铁,会将他这污秽的灵魂都灼烧殆尽。

“别磕了!停下!快停下!”宜阳看着眼前这血腥而绝望的一幕,小小的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烛火,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不止。巨大的恐惧被更深的心痛和愤怒取代。她不知道什么是“污秽”,什么是“蛆虫”,她只看到那个“小兔子”一样的人,在血泊和冰碴里疯狂地伤害自己,只为了求她别看他!

那一声声“求您赐死”、“扔乱葬岗”、“别脏了您的手”,像冰冷的刀子,一刀刀剜在她柔软的心上。他那么痛,那么冷,为什么还要这样对自己?为什么要求死?

“住手!都给我住手!”宜阳猛地用袖子狠狠擦掉糊住视线的泪水,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那双被泪水洗过的杏眼,此刻燃烧着一种与她年龄极不相符的、近乎灼人的怒火和决绝!她不再看地上那滩绝望的血污,而是猛地转向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李德全等人,稚嫩的童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命令而拔高、颤抖,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来人!!!”

清脆的童音如同惊雷,炸醒了呆滞的宫女和嬷嬷。

“抬热水!立刻!马上!”宜阳的小手指着净军房那几间破败的棚屋,声音尖利,“要滚烫的热水!有多少抬多少!” “生炭盆!最大的炭盆!给我生十个!不!有多少生多少!放在这里!放在他身边!”她指着沈玠蜷缩颤抖的地方,小小的身躯因为激动而微微摇晃。 最后,她几乎是吼了出来,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如同掷地有声的玉珠: “传太医!传太医院最好的太医!现在就去!跑着去!告诉太医,救不活他,本宫…本宫绝不答应!”

一连串的命令,如同疾风骤雨,狠狠砸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

宫女和嬷嬷被公主从未有过的震怒和决绝彻底吓住了,短暂的呆滞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效率!一个宫女提起裙摆,像受惊的兔子般朝着有热水的地方狂奔而去。另一个嬷嬷则声嘶力竭地朝着棚屋方向吼着,指挥吓傻了的小太监们:“快去生火!找炭!快!把所有的炭都搬来!快啊!愣着想死吗?!” 还有一个小太监,连滚爬爬地冲出净军房,朝着太医院的方向没命地跑去,消失在风雪中。

李德全跪在地上,面如死灰,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他看着宜阳公主那燃烧着怒火和泪水的眼睛,心中一片冰凉。完了!这下捅破天了!

混乱的命令声中,宜阳的目光再次落回地上那个蜷缩的身影上。他还在抖,像一片即将碎裂的枯叶。额头撞击地面的动作已经停了,只是无力地抵着冰冷污秽的地面,身体因为寒冷和高度的恐惧而剧烈痉挛。每一次痉挛,都让身下的血污扩大一分。他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上沾着血污和冰晶,仿佛将自己彻底封闭,拒绝与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丝联系。

“别怕…”宜阳吸了吸鼻子,努力压下喉头翻涌的酸涩和哽咽。她不顾嬷嬷惊恐的阻拦,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朝着那片血污和污秽靠近。浓烈的血腥气和恶臭让她胃里翻腾,小脸发白,但她死死咬住了下唇,强迫自己走下去。

她在离沈玠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不敢再靠近,生怕刺激到他。她蹲下身,小小的身体蜷成一团,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与他持平,声音放得极轻、极柔,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过度、浑身是伤的小兽:

“别怕…热水来了就不冷了…炭火也快来了…太医…太医马上就到…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地上的身影猛地一颤!仿佛被这轻柔的声音烫到。他蜷缩得更紧,几乎要将自己缩进地缝里,那只完好的左手死死地抠进地面的冰碴里,鲜血淋漓。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充满了极致的抗拒和卑微的恐惧。

很快,滚烫的热水被一桶桶抬了过来,冒着腾腾的白汽,在这冰天雪地里显得格外珍贵。巨大的铜炭盆也被几个小太监手忙脚乱地抬了过来,里面上好的银霜炭被迅速点燃,橘红色的火焰跳跃起来,散发出温暖而干燥的热浪,瞬间驱散了小范围的严寒和部分恶臭。

“快!把热水倒进那边的空桶!兑上冷水!不能太烫!”宜阳强忍着恐惧和恶心,指挥着宫女嬷嬷。她指着离沈玠不远的一个相对干净的空桶。

热水兑好,冒着温热的雾气。

“你…你们…”宜阳看向旁边几个战战兢兢的小太监,包括面无人色的小顺子,“去…把他…把他小心地抬过来…放进热水里…轻一点!不准弄疼他!”

小太监们如蒙大赦,又充满恐惧,小心翼翼地靠近地上那团血污。当他们的手触碰到沈玠冰冷僵硬的皮肤时,他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激烈的抗拒!

“别碰我!脏!别碰!”嘶哑的、带着血沫的哭喊从他紧闭的牙关里挤出,身体如同濒死的刺猬,剧烈地弹动、蜷缩,拒绝任何触碰!脱臼的手腕在挣扎中被碰到,剧痛让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哼。

“轻点!再轻点!”宜阳在一旁急得直跺脚,泪水又涌了出来,“他疼!你们慢一点!”

几个小太监使出浑身解数,几乎是屏着呼吸,用破布垫着手,才勉强将剧烈挣扎、浑身污血和冰水的沈玠抬起,小心翼翼地放进了那只盛满温热清水的木桶中。

“唔……”当温热的清水包裹住他冰冷刺骨的躯体时,沈玠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爆发出无法抑制的、剧烈的颤抖!那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巨大的温差带来的、如同亿万根钢针同时刺入骨髓的剧痛!冻僵的皮肤和肌肉在回暖过程中产生的刺痛,比单纯的寒冷更甚百倍!尤其是那道巨大的伤口接触到温水,如同被浇上了滚油!暴露的神经末梢被瞬间激活,剧痛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他痛苦地蜷缩在温水中,身体筛糠般抖动着,牙齿咯咯作响,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痛哼。他依旧紧闭着双眼,拒绝看向任何人,仿佛只要不看,就能将自己从这巨大的羞耻和痛苦中隔绝。

炭盆被迅速挪近,熊熊燃烧的火焰散发出温暖干燥的热浪,烘烤着水桶周围的空气。宜阳就蹲在离水桶不远的地方,小小的身影被炭火映照得忽明忽暗。她固执地不肯离开,嬷嬷几次想拉她到远些干净的地方,都被她用力甩开。

“殿下,这里污秽不堪,血气冲撞,您凤体要紧啊!”嬷嬷苦口婆心地劝着,几乎要跪下来。

“我不走!”宜阳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决,她指着桶里那个在温暖中依旧痛苦颤抖的身影,“他…他在流血!他那么痛!我要看着他!太医怎么还不来?!”

桶里的沈玠,在剧痛和温暖的夹击中,意识再次模糊。高烧如同野火,在温水的刺激下,以更猛烈的态势反扑上来!身体滚烫得如同火炭,脸颊泛起病态的潮红,嘴唇却干裂发紫,呼吸变得急促而灼热,带着沉重的哮鸣音。伤口在温水的浸泡下,边缘的灰败迅速被一种可怕的、预示着严重感染的酱紫色和肿胀所取代,脓血混合着组织液,不断地渗出,将桶中的清水迅速染成浑浊的粉红色。他无力地靠在桶壁上,头歪向一边,身体间歇性地抽搐着,仿佛随时都会在剧痛和高热中彻底崩溃。

时间在焦灼中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终于!一阵更加纷杂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头发花白、背着沉重药箱的老太医,在方才那个报信小太监的搀扶下,气喘吁吁、脸色发白地冲进了净军房!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背着药箱、神情紧张的小药童。

太医一进门,就被眼前地狱般的景象和冲天的恶臭熏得一个趔趄!当他浑浊的老眼看清炭盆边木桶里那个赤身露体、浑身是伤、浸泡在血水中的身影,以及桶边那个蹲着的、小小的、穿着火狐裘的身影时,更是惊得魂飞天外!

“殿…殿下!您…您怎么在这里?!”太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都变了调。

“快救他!”宜阳猛地站起来,小脸上泪痕未干,指着桶里的沈玠,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哭腔,“快!他要死了!”

太医这才将惊恐的目光投向木桶。只看了一眼,他的眉头就死死拧成了一个疙瘩!那触目惊心的伤口!那严重的冻伤和感染迹象!那濒死的气息!

“殿下!这…这…这阉竖…伤及根本,秽气入体,已是…已是油尽灯枯之相!恐…恐污了殿下圣听,更恐冲撞了凤驾!还请殿下移步,容老臣…”太医声音发颤,试图劝阻。在他眼里,一个下贱阉奴的命,如何能与金枝玉叶的公主安危相提并论?

“本宫说了!救他!”宜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从未有过的凌厉,小小的身躯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本宫就在这里看着!你救!立刻救!若救不活,本宫唯你是问!”她小小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太医的鼻尖,那双被泪水洗过的杏眼,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光芒,亮得惊人,也冷得惊人。

太医被这从未在年幼公主身上见过的威势震慑住了,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不敢再多言,连滚爬爬地起身,也顾不得什么污秽,连忙凑到水桶边,指挥药童:“快!扶住他!别让他沉下去!拿脉枕!快!”

药童手忙脚乱。太医颤抖着伸出三根手指,试图搭上沈玠那只完好的、搭在桶沿的左手手腕。当他的指尖触碰到那滚烫、湿滑、布满伤口和冻疮的皮肤时,桶里一直紧闭双眼、如同死物般的沈玠,身体猛地一颤!

“呃…不…”一声微弱到几不可闻、却充满了极致抗拒和卑微恐惧的气音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他试图缩回手,却虚弱得无法动弹,只有身体在温水中剧烈地抖了一下,牵动伤口,又是一阵痛苦的痉挛。他依旧紧闭着双眼,仿佛只要看不见,就能逃避这被“洁净”之手触碰所带来的、更深的亵渎感和自我厌弃。

太医的手指终于搭上了那滚烫的腕脉。甫一接触,他的脸色就变得更加凝重。脉象混乱、微弱、急促,如同风中残烛,时有时无,分明是元气大伤、邪毒炽盛、命悬一线之兆!他心中一片冰凉,知道这几乎已是回天乏术。他下意识地抬眼,想向公主说明这绝望的处境,却正好对上宜阳那双死死盯着他、充满了紧张、期盼和不容置疑命令的眼睛。

太医心中一凛,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硬着头皮,示意药童按住沈玠挣扎微弱的身体,开始仔细检查他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尤其是下体那道可怕的创口。当他看到伤口深处糜烂发黑的皮肉和不断渗出的、带着腐败气味的脓血时,更是倒吸一口凉气!秽毒已深,侵入脏腑!

太医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一边指挥药童迅速打开药箱,取出金针、药粉、干净的布条,一边在脑中飞速思索着或许能吊住一口气的虎狼之药。他枯瘦的手指捻着金针,正要朝着沈玠头顶几处吊命的要穴刺下——

“皇后娘娘驾到——!!!”

一声尖利、高亢、带着无尽威严和冰冷怒意的通传声,如同九霄惊雷,猛地炸响在净军房这片污秽之地的上空!

风雪仿佛都为之一滞!

所有人,包括正全神贯注施救的太医,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瞬间僵住!

宜阳小小的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声音来处。

只见净军房那破败的院门口,不知何时已被一群穿着深紫色宫装、手持拂尘、面无表情的太监宫女肃然拱卫。风雪中,一顶明黄色的凤舆稳稳停驻,舆帘被一只戴着华丽护甲、保养得宜的手猛地掀开!

大梁王朝的皇后,宜阳公主的生母,此刻端坐在凤舆之中。她穿着繁复庄重的明黄色凤袍,头戴九尾凤冠,珠玉流苏垂落,遮住了部分容颜,却遮不住那双透过风雪投射过来的、如同万载寒冰般的凤眸!那目光锐利如刀,带着滔天的怒火和令人窒息的威严,越过跪伏一地、抖如筛糠的众人,直直地、冰冷地钉在了炭火旁、水桶边,那个小小的、沾着泪痕和污泥的、她的女儿身上!

整个净军房,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炭火在盆中噼啪作响,以及木桶里,那个濒死之人微弱的、带着血沫的喘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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