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禄子经营多年的情报网,在此关键时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过短短半日功夫,他便避开众人耳目,悄无声息地回到坤宁宫,向苏晚棠低声回禀探查结果。
娘娘, 小禄子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近在咫尺的皇后能听清,奴才按您的吩咐,带人暗中查遍了宫内几处可能的静水之地。最终在御花园最西北角,靠近那片荒废冷宫区域的藕香榭旧莲池里,发现了端倪。
他详细描述道:那处莲池早已荒废多年,池水近乎死水,流动极少,面上漂浮着厚厚一层腐烂的落叶,池水颜色深暗。奴才派人悄悄取样,池底石缝间确实滋生着不少娘娘所言的‘蓝丝藻’,与三殿下衣角所留痕迹吻合。
苏晚棠眸光一凝,追问道:做得隐蔽,可有被人察觉?最近都有谁去过那里?
奴才问了负责那片区域洒扫的几个老太监, 小禄子继续回禀,其中一个老太监回忆说,就在三殿下落水的前两日,曾见到……景阳宫的宫女兰锦,在那一带徘徊。兰锦当时对老太监的说辞是,丽妃娘娘的一只心爱的蝴蝶风筝不小心被风吹落,可能掉进了那片荒池里,她是奉命前去寻找的。
景阳宫?丽妃的宫女? 苏晚棠心中猛地一震,如同被重锤击中。
丽妃楚明玉性子耿直泼辣,对她这个皇后更是忠心耿耿,绝无可能行此阴毒之事,更遑论去谋害一个五岁的皇子。
那么,问题必然出在那个宫女兰锦身上!
小禄子也适时提出了疑点:娘娘,奴才也觉得此事蹊跷。丽妃娘娘近来忙于协理宫禁巡查,风风火火,何来闲暇放什么风筝?此其一。其二,兰锦虽非丽妃娘娘的贴身一等宫女,在景阳宫也算是有头脸的二等宫女,负责殿内陈设和部分衣物管理,寻找风筝这等粗活,怎会轮到她去做?且那藕香榭莲池偏僻荒凉,等闲无人前往……
疑点重重,指向已然明确。
苏晚棠当机立断,一面让白芷立刻去景阳宫,以皇后有事相商为由,务必将丽妃请来坤宁宫,且暂时不要惊动景阳宫其他人;一面吩咐小禄子,立刻调动可靠的人手,暗中盯紧兰锦,既要防止她察觉异常后销毁证据,更要严防其狗急跳墙,自杀灭口。
丽妃很快便被白芷请了过来,她尚不知发生了何事,一进门还带着几分巡查宫务后的风尘仆仆。
然而,当苏晚棠屏退左右,将小禄子探查到的情报以及兰锦的嫌疑低声告知她时,丽妃那双英气的凤眸瞬间瞪圆,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地直冲顶门心!
什么?!兰锦那个小贱人?! 丽妃勃然变色,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盏叮当作响,她竟敢背着本宫做出这等谋害皇嗣、株连九族的大罪?!本宫这就回去扒了她的皮! 她说着,转身就要往外冲,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看那架势,是真要回去砍人。
苏晚棠早有预料,急忙起身死死拉住她的胳膊。姐姐!姐姐稍安勿躁! 她语气急促却坚定,抓人必要拿赃,问罪须得有据!你这般提刀冲回去,她若抵死不认,或是趁乱毁了证据,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反而打草惊蛇,让真正的幕后主使逍遥法外!
丽妃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怒火熊熊,但终究尚存一丝理智,被苏晚棠死死按住,强压着滔天怒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娘娘说,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就任由那背主的贱婢逍遥?!
自然不是。 苏晚棠见她冷静了些,松开手,沉声道,我们这就去景阳宫,以本宫巡查宫规的名义,当场拿人取证!
事不宜迟,苏晚棠即刻摆驾,带着一脸寒霜、强忍怒火的丽妃,以及茯苓、白芷等心腹,一行人径直前往景阳宫。
皇后的凤驾突然而至,景阳宫的宫女太监们慌忙在庭院中跪倒迎接,不知发生了何事,气氛瞬间紧绷。
丽妃铁青着脸,紧跟在苏晚棠身后一步之遥,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般,挨个扫过院子里跪伏的宫女太监,最终,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死死定格在跪在第二排、脸色微微发白、眼神闪烁不定的兰锦身上。
苏晚棠立于庭中,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扫视全场,并未多言,直接下令:
茯苓和白芷早已准备好,立刻带着几名孔武有力、经验丰富的精奇嬷嬷,径直走向宫女们居住的后罩房厢房,目标明确,直指兰锦的床铺与私人物品。
景阳宫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只有搜查翻动的细微声响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丽妃紧握着拳,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死死盯着兰锦那越来越惨白的脸。
不过片刻功夫,白芷便捧着一个约莫两寸高、毫不起眼的青花小瓷瓶,快步从厢房内走出,来到苏晚棠面前。
娘娘, 她将瓷瓶呈上,声音清晰,在兰锦床铺的枕头芯子里找到的,藏得极为隐蔽。瓶底……还沾着些许未干的淤泥,气味与那荒池边的类似。
几乎就在白芷话音落下的瞬间,苏晚棠的脑海中,系统的提示再次亮起,金色文字异常醒目:
「物品鉴定:青花小瓷瓶。」
「内壁残留物分析:确认含有高浓度‘蓝丝藻’活性提取液,与三皇子衣物残留成分为同一物质。」
「风险评估:证据确凿,危险性高。」
证据确凿!
贱人! 丽妃再也无法抑制胸中翻腾的怒火与背叛感,猛地上前一步,抬脚狠狠踹在兰锦的肩头!
她习武之人,力道何等刚猛,兰锦地一声惨叫,整个人被踹得向后翻滚在地,发髻散乱,狼狈不堪。
本宫自问待你不薄!吃穿用度,何曾短缺过你?!你竟敢背主求荣,行此谋害皇嗣的滔天大罪! 丽妃目眦欲裂,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说!是哪个杀千刀的指使你的?!你若老实交代,本宫或可给你个痛快!若敢有半句虚言,本宫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兰锦瘫倒在地,面无人色,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最后一片落叶,牙齿咯咯作响,在丽妃那几乎要撕碎她的目光逼视下,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