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周氏被禁足景阳宫抄经思过,兰答应(李氏)被废黜打入寒潭院不见天日,药圃危机不仅解除,那几株历经劫难的枸杞幼苗竟在苏晚棠妙手之下重现生机。
储秀宫西偏殿,终于迎来了一段难得的宁静时光。
然而,这份宁静尚未焐热,便被一位行事风格永远出人意料的“贵客”打破了。
这日午后,景仁宫主位丽妃娘娘驾临,阵仗却不似往日那般风风火火、环佩叮当。
只见她由两名身强力壮的宫女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架着,莲步(如果还能称之为步的话)蹒跚。
左脚踝处厚厚地缠裹着素白棉布,隐约透出药味,行走间龇牙咧嘴,艳丽无双的脸庞上交织着真实的痛楚与一种……理直气壮的“兴师问罪”之色?
“苏晚棠!”丽妃一进门,不等宫女将她安置在铺了软垫的酸枝木圈椅上,便先声夺人,指着自己那裹得像端午粽子的脚踝,语气控诉中带着邀功的意味,“你给本宫评评理!前番为了替你撕开贤妃那老虔婆的画皮,本宫在乾清宫御前,那是据理力争,唇枪舌剑!耗费了多少心神力气?结果呢?心神耗费过度,回宫路上一个不留神,踩着了块该死的破石子,生生把脚给崴了!”
她重重一拍椅子扶手,疼得自己又倒吸一口冷气,“嘶——!太医可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无妄之灾,你说,是不是该算在你头上?!你打算怎么赔本宫?!”
苏晚棠:“……”
她瞧着丽妃那明显是走路风风火火、眼高于顶不看路才导致的扭伤,再听听这强词夺理、硬要碰瓷的逻辑链条,一时竟有些语塞。
帮她揪贤妃?分明是丽妃娘娘您自己为了洗脱被贤妃构陷的嫌疑,才怒气冲冲闯进乾清宫的好吗?
不过,看着丽妃疼得额头冒汗、花容失色的模样,苏晚棠也懒得与她争辩这“功劳”归属。
她缓步上前,在丽妃戒备又狐疑的目光中,蹲下身,姿态恭敬而专业:“娘娘凤体受损,臣妾甚是忧心。臣妾略通岐黄,于跌打损伤一道稍有涉猎。可否……容臣妾一观伤处?或可略尽绵薄之力。”
丽妃狐疑地上下打量着苏晚棠,似乎在评估这“药罐子”是否真有此能耐。最终,疼痛占了上风,她不耐烦地挥挥手:“看吧看吧!谅你也不敢耍花样!”示意宫女小心解开那层层叠叠的棉布。
纱布褪去,只见那原本白皙纤细的脚踝,此刻红肿如桃,皮下隐见瘀紫,高高隆起,触目惊心,确是扭得不轻。
苏晚棠凝神细看,又伸出带着薄绢手套的指尖,在丽妃“哎哟哎哟”的夸张痛呼声中,极其轻柔地按压了几处关键穴位,仔细询问疼痛性质(丽妃自然是形容得如同刀割斧凿),心中已有了计较。
她起身,对侍立一旁的茯苓吩咐道:“去将我药柜中层靠右那个青釉双耳罐取来,里面是配好的‘活血通络散瘀膏’。再把旁边那个描金小瓷盒里的‘冰麝清音利咽散’也一并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