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被苏晚棠那如同被毒蛇咬中般的剧烈反应和瞬间褪尽血色的脸,吓得魂飞魄散!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整个人如坠冰窟,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膝盖一软,“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牙齿咯咯作响,几乎咬到自己的舌头,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小…小姐…奴婢…奴婢…” 她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调子,“是…是在厨房后门…挨着柴火垛…那…那个黑黢黢的角落…奴婢…奴婢想去…想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讨点热水…给小姐泡脚…”
她努力回忆着,每一个细节都像带着冰碴子划过心口,“然后…然后就撞见一个…一个面生的小公公…穿的是驿馆杂役的灰扑扑旧衣裳…洗得都发白了…个子…比奴婢还矮半个头…脸圆圆的…眼睛很小…眯缝着…看着…看着有点贼兮兮的…左…左边眉毛…眉毛这里…” 茯苓哆嗦着,用冰凉的手指狠狠戳着自己左边眉毛靠近眉峰的位置,“缺…缺了一小块!对!像…像是被什么咬掉了一小块肉似的…特别显眼!他…他说话很快…舌头有点卷…带点…带点奴婢听不太真切的…像是北直隶那边的口音…”
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回忆着凶手的特征:
“他…他怀里揣着这个油纸包…看到奴婢…就…就凑上来…笑得很谄媚…说…说看奴婢面善…一看就是伺候未来贵人的体面大丫鬟…他…他说他偷偷藏了几块御膳房流出来的好点心…上头的贵人赏的…他自己舍不得吃…想…想孝敬给未来的主子…求…求奴婢在小姐面前…替他美言几句…混个前程…还…还千叮万嘱…说…说驿馆规矩大…私相授受是大罪…要是被管事公公知道…要打断腿的…让奴婢…千万…千万别告诉旁人…”
茯苓说到最后,巨大的悔恨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眼泪汹涌而出,她猛地俯下身,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带着哭腔嘶喊:“小姐!奴婢该死!奴婢糊涂啊!奴婢被猪油蒙了心!奴婢差点害了您啊!”
“面生的小太监…灰旧杂役服…矮个圆脸…左眉缺角…卷舌北直隶口音…刻意强调‘私相授受’、‘别告诉旁人’…” 苏晚棠眼神锐利如冰锥,大脑飞速运转,瞬间将这些破碎的信息拼凑起来。
这绝非驿馆里某个底层杂役偶然的巴结讨好!这是一个精心挑选、特征明显(方便事后灭口或消失?)、行事周密、语言极具诱导性的投毒者!目标清晰明确——就是要借茯苓这个“忠仆”的手,让她苏晚棠在无知无觉中吃下这穿肠毒药,死得“合情合理”!
毒手,在她踏入宫门之前,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扼向了她的咽喉!
“小姐…这…这酥饼…真…真有毒?!” 茯苓从苏晚棠那前所未有的恐怖反应和冰冷彻骨的话语中,终于确认了那个最可怕的猜想。她猛地抬起头,小脸煞白得如同金纸,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灭顶般的恐惧,声音尖利得变了调,“是…是剧毒?!奴婢…奴婢差点…差点亲手…亲手毒死了小姐?!奴婢…奴婢罪该万死!万死难赎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巨大的自责几乎要将她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