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野志保跌跌撞撞地跑在寂静的街道上,晚风吹起她宽大的外套衣角,像一面小小的旗帜在夜色中摆动。她的大脑还有些混沌,身体的酸痛和药物带来的眩晕感交织在一起,但心底那个清晰的声音却从未停歇——
“往左拐……穿过那条巷子……一直往前……”
那声音不像是任何人的嗓音,没有具体的音色,更像是一种纯粹的意识指引,直接烙印在她的脑海里。起初她还有些警惕,以为是组织设下的圈套,可当她犹豫着按照指引拐进那条狭窄的巷子时,身后果然传来了隐约的引擎声——那是组织的人发现她失踪后,派来搜寻的车辆。
“呼……”宫野志保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她低头看着自己小小的手掌,掌心已经被汗水浸湿,还沾了些灰尘。如果不是那个声音提醒,她此刻恐怕已经被抓回去了。
这个声音到底是谁?
“继续往前走……第三个路口右转……”
脑海里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宫野志保咬了咬牙,不再犹豫,推开巷口的垃圾桶,钻了出去,继续朝着指引的方向奔跑。
这条路她并不熟悉,两旁的建筑越来越老旧,路灯也变得稀疏,偶尔有晚归的行人经过,看到她这副穿着宽大衣服、跌跌撞撞的样子,都会投来好奇的目光。她只能低下头,把脸埋进外套的领口,尽量不让人看清她的模样。
“小心前面的狗……”
声音刚落,一只半大的流浪狗就从旁边的院子里窜了出来,冲着她狂吠。宫野志保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握紧了拳头。她现在这副样子,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就在这时,那只狗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突然转身跑进了巷子深处。宫野志保愣了一下,抬头看去,只见墙头上站着一只黑猫,正用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她,见她望过来,便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里。
宫野志保来不及细想,脑海里的声音又在催促:“快过马路……公交车要来了……”
她抬头一看,果然有一辆公交车正从不远处驶来,车灯在黑暗中划出两道光柱。她连忙小跑着穿过马路,刚踏上人行道,公交车就呼啸着从她身边驶过,挡住了身后可能存在的视线。
“快到了……前面那栋楼……三楼……”
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宫野志保顺着指引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矗立着一栋墙面斑驳的公寓楼。楼体虽然老旧,但三楼最里面的房间亮着一盏暖黄色的灯,像黑夜里的一颗星星,瞬间驱散了她心中所有的不安和疲惫。
宫野志保站在公寓楼下,仰望着那盏暖黄色的灯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胀。
那灯光很暗,甚至有些昏黄,透过蒙着灰尘的玻璃窗,只能隐约看到里面晃动的人影轮廓。可就是这微弱的光芒,却比研究所里最精密的仪器指示灯还要明亮,比组织总部最华丽的水晶灯还要温暖——因为那里面,很可能住着她唯一的亲人。
“姐姐……”她下意识地呢喃出声,稚嫩的嗓音带着未散的沙哑,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从决定叛逃的那一刻起,支撑她熬过剧痛、躲过追杀的,就是“找到姐姐”这个念头。组织说过,宫野明美已经死了,死于那场失败的十亿日元抢劫案。可她不信,那种血脉相连的感应告诉她,姐姐还活着。
尤其是在看到工藤新一“死亡”记录里的疑点后,她更加确定——组织在撒谎。明美一定还活着,就像工藤新一以另一种姿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
脑海里的神秘声音已经消失了,仿佛完成了使命,彻底隐匿在夜色中。宫野志保深吸一口气,攥紧了藏在口袋里的、那枚宫野明美小时候送她的樱花形状钥匙扣,那是她们之间最重要的信物。
她迈开小小的脚步,走进公寓楼。楼道里比外面更暗,墙壁上的石灰层大片剥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砖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油烟味,与研究所里一成不变的消毒水味截然不同,却带着一种鲜活的、属于“生活”的气息。
楼梯扶手积着厚厚的灰尘,宫野志保小心翼翼地扶着,一步一步往上爬。每上一级台阶,心跳就更快一分,胸腔里的期待像气球一样不断膨胀,几乎要炸开。
二楼的某个房间传来电视的声音,夹杂着夫妻间模糊的争吵;一楼的信箱被风吹得吱呀作响,像是在为她的到来伴奏。这些琐碎的、充满烟火气的声音,让她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这里太普通了,普通到不像组织会选择的藏匿地点,反而更像是姐姐会喜欢的、安稳的小窝。
终于到了三楼。
走廊很短,只有三个房间,最里面的那扇门紧闭着,门缝里透出的暖光在地面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宫野志保站在门前,能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走动声,还有……隐约的、她刻在骨子里的呼吸节奏。
是姐姐!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眼泪就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她抬起小小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悬在门板前,却迟迟不敢落下。
万一……万一里面不是呢?
万一组织的话是真的,姐姐真的不在了,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只是那个神秘声音设下的另一个圈套呢?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门内传来一声轻响,似乎是有人走到了门后。宫野志保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忘了。
“谁啊?”
熟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带着一丝警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可就是这短短三个字,像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宫野志保,让她所有的不安和怀疑都烟消云散。
是姐姐!真的是姐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