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测仪的警报响了。
我正蹲在隧道主控箱前,手指还搭在电源接口上。屏幕上的波形图突然跳成锯齿状,频率曲线接近零域,但波动更杂乱。这不对劲——系统里没有这个信号源。
我立刻调出西段管线的结构图。能量读数集中在维修通道尽头,离我们接入主隧道的位置不到两百米。刚才安置伤员的时候那里还是完好的。
“苏晴。”我站起来,把终端递过去,“你看这个。”
她接过来看了几秒,眉头皱起来。“不是设备故障。这种频率……像是从内部渗出来的。”
老周站在旁边,手已经按在腰间的工具包上。“要不要去看看?”
“必须去。”我说,“但现在所有人刚下来,不能乱动。我们三个先走一趟,带上探测器和应急灯。”
苏晴点头,转身去拿设备包。老周检查了手电和通讯器,我顺手把终端塞进防水袋。三个人没再说话,沿着主隧道往西走。
空气比地面上冷,脚下的防滑纹路有些湿。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临时接的照明灯,光线昏黄。越往里走,墙面上的防火涂层越旧,部分区域开始出现细小裂痕。
走到距离信号源五十米左右时,探测器开始报警。屏幕上显示温度骤降,磁场读数也在偏移。我停下脚步,用手电照向墙壁。
裂缝就在眼前。
一道细线从地面延伸到顶部,宽度不到一厘米,却透出淡蓝色的光。那光不闪,也不动,像是从石头里长出来的。我靠近一步,能感觉到一股凉气顺着裂缝往外冒。
老周没急着碰,他先用手电扫了一遍周围墙体。“看起来就这一条。”他说,“我敲一下试试。”
我拦住他。“等等。”我把探测器贴上去,数值瞬间飙升。这不是普通的裂痕,里面的空间状态不稳定。
但他还是伸手了。消防斧的尖端轻轻点在裂缝边缘。
啪的一声,斧头被弹开,老周整个人后退几步才站稳。他的手抖了一下,手套边缘有点发白。
“有阻力。”他说,“像撞上了什么东西。”
苏晴立刻上前检查他的手腕。“皮肤没破,但神经反应迟钝。”她抬头看我,“这道缝在释放某种场力,直接接触会被排斥。”
我闭上眼,把精神力沉下去。零域感知顺着墙体探入裂缝深处。那一瞬间,我的意识像是卡进了狭窄的夹层。背后的空间在动,缓慢扩张,结构松动。
“它在变大。”我睁开眼,“我们得想办法封住。”
话没说完,裂缝猛地一震。
蓝光暴涨,整段墙体发出低频嗡鸣。我往后跳了一步,老周一把抓住旁边的管道固定身体。苏晴没站稳,差点摔倒,我伸手拉住了她。
裂缝中间开始凹陷,像被什么从里面吸。接着,一声闷响,洞口炸开。
直径两米的空洞出现在墙上,里面是漆黑的通道,边缘泛着同样的蓝光。风从里面冲出来,带着细碎的光点,像灰尘,又不像。吸力很强,我脚下一滑,人往前冲。
零域启动。
我在最后一刻把图纸压进意识。空间坐标稳定器,早年设计的应急模块,用于锁定异常位移点。现在只能靠它了。
精神力抽出去一大截,脑袋一阵发空。但装置成型了。透明的几何框架在空中旋转,发出微弱的脉冲。吸力被挡了一下,我和苏晴稳住身形。老周死死抓着管道,慢慢挪到我们身边。
洞口还在扩大。
我没有时间收装置,黑洞突然塌缩,一股力量把我们三人直接拽了进去。
落地时很硬,地面像是石质,但表面覆盖着一层晶体。我撑着地面爬起来,终端还在手里。抬头看,头顶是高耸的洞穴,四壁布满蓝色晶簇,排列得不太规则,但能看出某种走向。
空气中漂浮着光粒,比刚才看到的更密集。它们缓缓移动,像是受什么引导。
“你们没事吧?”我问。
苏晴坐在我旁边,正在摸自己的手臂。“骨头没事,就是有点麻。”她抬头环顾,“这是哪?”
老周已经站起来了,手电打开,光束扫向四周。“不是原来的隧道。”他说,“墙上的东西……不是自然形成的。”
我打开终端,地图一片空白。定位失败,通讯中断。只有稳定器还在运行,悬浮在我们上方,脉冲频率正常。
“我们被带到了另一个空间。”我说,“可能是通过裂缝连接进来的。”
苏晴喘了口气,从包里拿出采样管。“空气还能呼吸,我测一下成分。”
她开始操作便携检测仪。老周守在原地,手电一直对着洞穴深处。我发现他的右臂垂着,没用力。
“手伤了?”我问。
“撞了一下。”他说,“不影响。”
我没再说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位置和出口。我试着调用零域感知周围结构,但反馈很弱,像是被什么东西屏蔽了。
稳定器是唯一的连接点。
我盯着它看。只要这个装置不停,我们就和原来的空间有链接。下一步是找到回归路径,或者建立临时通道。
苏晴低头看着检测仪屏幕。“氧气含量正常,但有微量金属元素,没见过的类型。”她抬头,“这些晶体……可能在传导能量。”
老周忽然抬手,示意我们安静。
他手电的光停在一个方向。洞壁的晶体在那里断开,形成一条窄道。光束照进去,能看到地面也有同样的晶层,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
“有人走过。”他说。
我走过去看。晶体表面有划痕,像是靴子踩过留下的。不止一处。
“不是我们进来的痕迹。”我说,“之前就有人来过。”
苏晴收起仪器。“要么是守夜人,要么是更早进入的人。”
“不管是谁,他们知道怎么在这里活动。”我握紧终端,“我们得跟进去看看。”
老周摇头。“太危险。我们现在连怎么回来都不知道。”
“但我们也不能待在这等。”我说,“上面还有五百人等着恢复系统。如果这个空间和隧道连通,迟早会影响整个基地。”
我看了他们一眼。“我去看看那条路。”
“我也去。”苏晴说。
老周没反对。他重新检查了工具包,把一根加固绳缠在腰上。“万一失散,用这个连着。”
我们三人靠在一起,沿着晶体通道前进。
走了不到五十米,通道变宽,出现岔路。三条分支,每条都覆盖着同样的蓝光晶体。我停下,打开终端记录路径。
稳定器的信号在这里开始衰减。
我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方向已经看不到入口,只有层层叠叠的晶簇反射着手电的光。
苏晴蹲下,用手套碰了碰地面。“这里的晶体密度更高。”她说,“能量读数在上升。”
老周突然抬手,光束定在一个角落。
那里有个痕迹——半只脚印,压在晶体表面,鞋底纹路清晰。
我走过去看清楚。
那是我们的制式作战靴。
是刚刚进来时留下的。
“我们绕回来了。”苏晴说。
我盯着脚印,脑子转得很快。空间结构在变化,路径不固定。单纯走路找不到出口。
必须用稳定器做锚点,构建导航系统。
我抬起手,准备调动零域。
就在这时,通道尽头传来震动。
地面轻微晃动,晶体发出共鸣声。那些漂浮的光粒突然转向,全部朝一个方向移动。
老周一把抓住我的肩膀。
前面的墙壁开始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