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提自己的上海行程,却已经在心里默默盘算,4 小时车程不算远,要是周末有空,或许可以去 G 市看看木材市场,顺便……
他忽然顿住,意识到自己竟在期待和林晓宁的偶遇。
林晓宁像是没察觉他的心思,依旧笑着说:
“不沉的,装小袋子里就行。对了,我爸最近还收了批黑胡桃木,说适合做书桌,要是您以后想换书桌,可以看看,质感特别好,我家有样品,下次带照片给您瞧瞧?”
她始终保持 “分享信息” 的姿态,把所有 “可能性” 都留到 “以后”,不给何颂任何压力。
饭局结束时,代驾开着何颂的车先送林晓宁回家。
车子驶到小区门口,林晓宁解开安全带,随口说:
“对了何总,要是您以后去 G 市办事,要是找不到好的餐厅,或者想找木材厂家,随时跟我说。我在那边熟得很,能帮您省不少事。”
她把 “邀请” 换成 “随时帮忙”,既传递了 “欢迎你来” 的信号,又显得大方不刻意。
何颂愣了愣,随即笑了:“好,要是真去了,肯定麻烦你。”
“跟我客气什么。”
林晓宁挥挥手,月白色的连衣裙在夜色中晃出柔和的弧度,
“您路上小心,我到时候带了松针土,再跟您说。” 说完推开车门,没再多说一句,干脆利落却又留足余韵。
何颂坐在车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手里还握着那支刻了缩写的钢笔。
车厢里残留的栀子花香中,仿佛还掺了点淡淡的木材清香。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忽然点开地图,输入 “G 市 木材市场”,又想起林晓宁说的服务区咖啡,忍不住搜了搜具体位置。
而小区门口的林晓宁,靠在门边给母亲发消息:
“妈,下周末我回趟家,你帮我把老杉木的样品和松针土装两个小袋子,我带回S 市。”
她知道,最好的邀请从不是 “拉着对方来”,而是 “让对方自己想过来”,此刻埋下的这些小引子,早晚会让何颂走近她。
航展中心的轰鸣声浪里,书林带着领口的战机徽章穿过人群。
第三排最左边的座位还空着,椅背上别着朵玉兰花,是贺一鸣提前让人放的,花瓣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
不久,云层里突然钻出道银灰色的影子,K-20 战机拖着彩烟俯冲而下,几乎擦着观礼台的顶篷掠过。
书林下意识攥紧了衣角,却在战机拉升的瞬间,看见驾驶舱里朝她比出的手势。
是他们在实验室约定的 “数据达标” 手势,食指和中指并成一条直线。
表演间隙,贺一鸣的战机在观礼台上空盘旋三周。
书林忽然收到条加密信息,来自那个熟悉的军用频率:“抬头看,给你的独家航线。”
她猛地抬头,只见战机尾迹在空中勾勒出个歪歪扭扭的爱心,被阳光镀成金红色。
周围的观众都在欢呼,只有书林知道,那道轨迹的拐点坐标,正好对着她的座位。
中场休息的哨声响起时,书林看着战机滑向停机坪,转身去买了两瓶冰镇汽水。
回来时,见穿着常服的贺一鸣正站在观礼台入口处,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
“刚去换了衣服,” 他走到栏杆旁,接过书林递来的汽水,拧开汽水瓶时,他忽然压低声音,
“晚上庆功宴结束得早,我报备了外出,带你去吃 h 市最有名的海鲜大餐。”
书林咬着吸管点头,看见他军裤膝盖处的褶皱。
大概是换衣服时太急,没来得及熨烫。“你的常服……”
“早上换飞行服时压在包里了,”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不在意地笑了笑,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你有没有拍到刚才的尾迹。”
书林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上是战机与爱心尾迹同框的照片。
贺一鸣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了点:“角度不错,比基地宣传科拍的还好。”
远处传来集合的哨声,贺一鸣抬手看了眼腕表:“得回去了,最后一轮表演结束就能正式离场。”
他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个塑封袋,里面装着片尾迹云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刚让地勤从机翼上取的,干净得很,能当你的实验材料。”
书林接过塑封袋时,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注意安全。” 她轻声说。
贺一鸣立正站好,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转身走向停机坪时,他每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军帽的阴影在地面投下晃动的光斑,像在画一道无声的航线。
坐在后面几排的何颂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最后一轮表演的轰鸣声渐渐平息时,夕阳正把航展中心的穹顶染成琥珀色。
何颂起身离场。
成年人的转身,说散场就散场,不需要挽留,更没有纠缠。
书林坐在原位没动,看着停机坪上的地勤人员围着战机忙碌,直到人群散去大半,才看见贺一鸣的身影出现在出口处。
他正和几个穿着同样常服的战友道别,军帽拿在手里,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乱。
望见书林时,眼睛亮了亮,快步穿过空旷的观礼台,军靴踩在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响。
“久等了,临时开了个短会。” 他走到她面前,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帆布包,“海鲜馆离这儿不远,开车二十分钟就到。”
车窗外的街景渐渐褪去航展的喧嚣,贺一鸣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敲着节拍,哼的还是上午表演时的调子。
书林看着他侧脸的轮廓,忽然想起塑封袋里的尾迹云冰晶,摸出来对着光看,细小的冰粒在掌心折射出流动的光斑。
“这东西真能当实验材料?” 贺一鸣瞥见她手里的塑封袋,嘴角弯了弯,“地勤说这是高空凝结的冰晶,比实验室的蒸馏水还纯。”
“能用来做抗冻性测试。” 书林把冰晶小心地放进包里,“不过现在更想知道,你那爱心尾迹是怎么算出来的?”
“秘密配方。” 他转头冲她笑,眼里的光比车窗外的霓虹灯还亮,“就像你的算法参数,只告诉你一个人。”
海鲜馆的包厢里飘着淡淡的酒香,贺一鸣给她剥虾时,指尖沾着点蒜蓉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