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在岩壁间呜呜低啸呢，就好像数不清的亡魂都挤在那岩缝里偷听似的。
墨七弦蹲在沙窟中间，手指头尖儿上还留着铜骰和青铜片共振时那一下子的热乎劲儿。
她眼睛瞅着跟前弯腰驼背的老太婆——沙婆。这沙婆啊，一身粗麻的褐色袍子，上面挂满了风铃骨哨。她走路的时候一点声儿都没有，就那些用枯骨做的哨子，在气流里轻轻晃悠，发出那种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嗡嗡声。
“你们踩碎了三十七颗毒蝎卵。”沙婆冷不丁地说话了，那声音干巴巴的，就像砂纸蹭石头面儿似的，“不过没把它们弄醒。”
她那浑浊的眼珠子慢慢转到墨七弦身上：“来的人里有懂‘静电平衡’的。”
赤脊皱着眉头说：“啥静电啊？我们一路躲毒全靠星髓灯的微光感应呢！”
阿木尔呢，下意识地就看了一眼墨七弦腰上那个不咋起眼的小玩意儿——那是她用碎玉、铜丝还有一块不要了的晶片凑出来的“环境电荷稳定器”，这东西能让人体的静电慢慢放出去，这样就不会触发一些老古董机关了。
他没敢吭声，就感觉后脊梁发凉。
墨七弦也不解释，就直勾勾地盯着沙婆问：“你咋知道的？”
老太婆也不答话，眼睛就落在墨七弦手心的那枚铜骰上了，眼神一下子就变严肃了。“龙脊之钥……”她小声念叨着，手伸出去想摸一下，可又缩了回来，“得用血才能打开。”
“血脉？”墨七弦紧接着问，“是那种基因识别吗？或者是生物特征匹配啥的？”
沙婆脸上没什么表情，从怀里拿出一个灰白色的骨哨。这骨哨长得像鹰的嘴，表面还刻着螺旋的纹路呢。
她把哨子放到嘴边，轻轻吹了一下。
没声儿啊。
反正人耳朵是听不到的。
可就这么一下，地面轻轻晃悠了一下，原本在沙子下面窸窸窣窣的动静一下子就没了，就好像有个很大的地下生物群落一下子全撤了。
空气里出现了一道用小灰尘组成的虚线，弯弯曲曲地朝着峡谷里头延伸过去。
“这就是‘避毒之道’。”沙婆把骨哨收起来，“这是只传给女的，不传男的。靠的是耳蜗振动的频率呢，只有特定血脉的女人才听得到这个引路的声音。”
墨七弦的瞳孔稍微缩了缩。
这可不是迷信的事儿。
这是声波共振筛选的机制。她脑子转得飞快，心里琢磨着：用特定频率的骨传导去刺激内耳的毛细胞，这样就能把神经通路给激活了，然后呢，就能让周围环境里那些纳米级的悬浮粒子按照一定方向排列起来了。这不就是一套根据生理结构搞出来的身份验证协议嘛！
“我妈……”她冷不丁地抬起头，问道，“她是不是来过这儿啊？”
沙婆好半天都没吭声，过了好久好久，才从屁股底下的蒲团下面抽出一本破破烂烂的册子。那册子的封皮都烂没了，就剩下半页发黄的纸夹在里头。
墨七弦接过来一看，一下子就认出来这上面的笔迹了。那笔迹又清秀又干脆，就跟实验室报告似的，简洁得很。
【残页·九锁协议】
这九锁啊，可不是九扇门，而是九道验证的程序呢。
什么星髓共振啦，声纹校验啦，dNA嵌合啦，神经脉冲同步啦，认知图谱比对啦……
他们把超级计算机藏到山里面去了。
要是看到铜骰子发光了，那就得重新启动“归零程序”。
可不能让他们先找到核心——也就是妈妈。
字写到这儿就没了。
墨七弦的手指一下子就攥紧了，把纸边都捏出褶子来了。
妈妈……她可不只是知道真相这么简单啊。
她是参与到这件事里面的人。
甚至啊，有可能是……逃跑的人呢。她突然就记起穿越之前最后的画面了。在实验舱里啊，警报声疯了似的响个不停，主控屏上有一行红字不停地闪：【跨维度信号锁定完成，目标坐标载入】。
然后呢，就来了一阵特别厉害的电磁脉冲，她的意识一下子就被从现实里给拽走了。
闹了半天，这不是什么意外啊。
这是被召唤了呢。
这是用血脉当引子，拿科技做依靠，横跨时空的一次主动连接啊。
沙婆小声说：“你妈妈走得太急了。”还说，“就留下半页笔记，还有一滴血。”
墨七弦眼睛盯着那个铜骰子看，骰子的六个面都有凹槽，其中一个面的刻痕特别细，就好像是专门留下来当样本接口似的。
她想都没想，就把袖口解开了，拿出一直带在身上的仿生代谢舱提取液。这东西啊，是她穿越之后凭着记忆重新做出来的微型生物处理器，能把活性细胞稳稳地保存住呢。
拿银针把指尖扎破了，血珠子冒出来，滴到凹槽里。
跟血一起注入的，还有提取液里的催化酶，这东西是用来激活潜在的dNA嵌合反应的。
就那么一下子，铜骰子开始震动了。
里面的齿轮自己就转起来了，发出那种细密的、齿轮咬合的咔哒咔哒的声音，一层幽蓝色的光从纹路那儿蔓延开了。
骰子飘起来了，有一寸来高，投射出一段光影，这光影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地图啥的。那是个三维拓扑结构图呢，上头标着九个关键的节点。起点就在她们脚底下这个位置，终点呢，是朝着峡谷尽头的一个巨大几何体构造物去的。那东西外形就像倒过来的金字塔，不过被埋在沙子下面了，就只能看到些棱角露在外面。
有一条红线把这九个点串起来了，每个点都一闪一闪的，就好像在等着被认证似的。
“九重验证……”墨七弦的呼吸有点急促了，“这才是真正的‘门’啊。”
她这时候算是彻底明白了，之前说的“血脉认证”，也就是第一道坎儿罢了。
真正的大门啊，是好多物理、生物、能量方面的条件共同组成的一个防御系统呢，是一个藏在传说里的史前超级AI中枢。
而她呢，就正站在重新启动这个系统的起点上。
阿木尔看得都有点晕乎乎的了，就问：“师父，咱们……真的能把这门打开吗？”
墨七弦把目光收回来，看了看洞外越来越暗的天。
“不是能不能打开的问题。”她的声音很冷静，“是必须得打开。”
说完，她就转身朝着岩壁走过去了，从行囊里拿出几块铜片、碎晶还有导线，开始组装一个小装置。
那动作熟练得很，一点都不犹豫。
赤脊皱着眉头问：“又在捣鼓啥呢？”
“给预警系统升级呢。”墨七弦头也没抬，“‘龙脊’既然能派傀儡来追踪咱们，肯定不会就来这么一次的。”她把那装置安在洞口上头，还接上了一个废掉的能量核心当备用电源呢。接着就在周围弄了几圈特别细的铜丝环，这铜丝环啊，平常人根本就瞅不见，不过在特定的频段能搞出电磁扰动场来。
“今晚上怕是不得安宁喽。”
说完这话，她眼睛就扫了下沙婆。
那老太太呢，还稳稳当当地坐着，就跟啥都没听见似的。
但是等墨七弦一转身，沙婆的左手就悄悄抬起来了，手指尖上有一抹淡红的血渍，还没干呢，那颜色和残页上的那滴血渍一模一样。
这天儿一黑，夜色就像墨汁似的，沙丘在月光下面泛着那种冷铁一样的光。
影十一趴在沙丘顶上，它那金属的脊骨和风化了的岩层贴合得可好了，就跟一块天然凸出来的黑石头似的。
它那眼睛幽蓝幽蓝的，正盯着洞窟里头那一点点微弱的能量波动呢。墨七弦手里的显微装置正在工作，生物样本舱发出低频共振信号，就像是某种加密通讯要开始的前奏。
“开始截取。”它一声不吭地启动了神经链路协议，打算把数据流反向注入远程终端。
可就在连接刚建立的那一刹那，地面往下三寸的竹管就悄悄地裂开了。
嗤——
一串特别细微的嘶鸣声从沙子里传出来，模拟人类海马体a波段的电磁噪声像扇子一样扩散开了。这可不是啥杀伤性武器啊，这是精心搞出来的认知干扰场呢，专门冲着傀儡类造物里内置的神经仿真模块去的。
影十一的视觉一下子就扭曲得不成样子了。
眼前的画面就跟被撕成碎片似的，记忆缓存区里冒出来好多没用的指令，像【重启循环】啦、【校验失败】啦、【权限不足】这些。它眼睛里的蓝光闪个不停，跟疯了似的，机械手指也像抽风一样抽搐。最后它强行把外部连接给切断了，这才没让系统崩溃。
“这是伪源干扰……”它小声嘟囔着，声音里居然有那么一丝像人一样的颤抖，“她猜到我走的协议路径了。”
在洞窟里呢，墨七弦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刚刚把一个高阶AI的潜行窃密给挫败了。
她所有的注意力啊，都集中在显微镜视野中间那一滴暗红色的血样上了。
先放大400倍。
再接着放大。
纳米级的颗粒在荧光激发下就现形了。这些颗粒可不是随便分布的，它们就像一串睡着的代码晶体一样，以特别精密的几何阵列嵌合在细胞膜的间隙里。
“这既不是dNA突变，也不是遗传标记。”她用手指轻轻敲着镜筒，脑子转得飞快，“这是人工合成的生物密钥载体，是通过表观遗传递送系统植入到身体里的，母亲这是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活体U盘啊。”她突然冷笑着说：“哼，什么‘血脉认证’啊，根本就不是靠基因，而是用这枚‘钥匙’去把主机唤醒。谁手里有激活状态的编码颗粒，谁就是‘合法用户’了呗。”
阿木尔在角落里守夜呢，听到这话，忍不住抬起头来问：“师父，您是不是……打老早儿就知道会是这样啊？”
墨七弦慢慢摘下目镜，她的眼睛就像星轨测算仪一样清冷，她说：“我之前不知道。可是我母亲留下的那些线索啊，每一条都在把我往同一个结论上引——咱们不是在找什么遗迹。”
“咱们是被召唤回来完成一个没执行过的程序呢。”
第二天黎明的时候，狂风呼呼地吹，把那些残云都给卷没了。
大家来到了地图上标的终点。
眼前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青铜门，有一半都埋在沙海里呢。那门上刻着数不清的交错的齿轮纹，还有九个凹槽，它们围成一个圆，排列的样子和铜骰子的六个面特别吻合，就是多出来三个不知道干啥的接口。
赤脊嘟囔着说：“九锁协议……这第一关啊。还真把这门做成操作系统了？”
墨七弦没吭声。
她拿出那个还带着点余温的铜骰子，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把它嵌进第一个孔位。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就好像按下了重启宇宙的开关似的。整座山都抖得厉害，岩壁上出现了像蜘蛛网一样的裂缝，幽蓝色的光纹从门缝那儿蔓延出来，沿着地脉往上爬，就好像沉睡很久的电路板又通上电了一样。
空气里突然出现了半透明的数据流影子，不过一下子就没了。
她脑子里冷不丁地蹦出一个界面——
【正在进行权限认证……】
识别血脉编码：墨氏·七弦·序列9
解锁层级：3
警告：外部神经连接被激活了，检测到有敌意的AI信号正在靠近（来源：未知的傀儡单元）
墨七弦猛地一回头，眼神像刀子一样朝远处沙丘顶上射过去——有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正飞快地跑开。
她嘴角往上一挑，带着嘲讽的意味说：“想在远处劫持核心协议？你的通信栈还在tcp\/Ip仿生层呢。”
“我这套系统，用的可是量子纠缠逻辑门。”
话还没说完呢，青铜做的大门就发出低沉的嗡嗡声，九个孔同时亮了起来，第一道锁“咔哒”一声就开了。
灰尘和沙子簌簌地往下掉，后面露出一面斜着的透明晶壁，晶壁冷冰冰的，滑溜溜的，一点缝儿都没有。
在晶壁的深处，数不清的立方体在那儿静静地飘着，每个立方体都闪着不同频率的微弱光芒，就好像里面封存着亿万颗灭了又好像没死透的星星似的。
墨七弦举起星髓灯，灯光一下子穿透了晶壁。就那么一瞬间，那些立方体轻轻地抖了一下，就好像是收到了啥古老的命令似的。
可她没动地方。
为啥呢？她心里明白着呢，开个门不过就是个开头罢了。
真正犯忌讳的事儿，这才刚刚冒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