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购点的红火,像一面招摇的旗帜,不仅引来了带着山货皮张的村民,也引来了暗处嫉恨的目光。李卫国知道赵虎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加强了夜间的巡视,甚至在老屋周围布置了一些不起眼的小机关。
然而,百密一疏,或者说,有些人性的恶毒超出了常理的预估。
这天后半夜,万籁俱寂,连狗吠声都稀疏了。李卫国因白日劳累,睡得有些沉。突然,一阵细微的、木材燃烧的噼啪声和隐约的热度将他惊醒!他猛地从炕上坐起,鼻尖嗅到了一股不祥的烟味!
不好!收购点!
他连鞋都顾不上穿好,抓起枕边的猎枪和靠在墙角的开山刀,如同矫健的豹子般冲出了房门。只见不远处那间作为收购点的老屋,窗口和门缝里正向外窜出橘红色的火苗,浓烟滚滚!
“走水了!走水了!”李卫国一边大吼,惊动四邻,一边毫不犹豫地冲向火场。他看清了火势主要集中在门口和窗口,显然是有人故意纵火,用了助燃物,想封住出入口,将里面的皮货和山珍付之一炬,甚至可能想将他困在里面!
怒火瞬间填满了胸腔,但越是危急,李卫国反而越是冷静。他没有去撞那被火焰封锁的正门,而是迅速绕到屋后,那里有一个平时通风用的小气窗,位置较高,火势尚未蔓延过去。
他退后几步,一个猛冲,脚踏墙壁,借力向上猛地一蹿,手臂精准地抓住了气窗边缘。另一只手持开山刀,用刀柄狠狠砸向那本就有些腐朽的木制窗棂!
“咔嚓!”几声脆响,窗棂断裂。他顾不上被碎木划伤的手臂,奋力一撑,如同游鱼般从那个狭小的窗口钻了进去!
屋内已是浓烟弥漫,热浪灼人。大部分皮货和山珍都堆放在靠里的位置,暂时还未被火舌舔舐,但门口的火势正迅速向内蔓延。李卫国屏住呼吸,眼睛被烟熏得刺痛流泪。他迅速扯过屋里备着防火的、浸过水的大块麻布,扑打着向门口蔓延的火焰,同时将那些最珍贵的、硝制好的上等皮子快速卷起,从气窗奋力扔了出去。
这时,被惊醒的村民也赶到了。李建国、赵老实冲在最前面,看到火光和从气窗冒出的浓烟,目眦欲裂。
“卫国!卫国还在里面!”
“快!快打水!”
村民们被组织起来,用水桶、脸盆从附近的水井打水,奋力泼向着火的房屋。李建国和赵老实则试图靠近正门,用工具砸开被火焰封住的门板。
屋内的李卫国,在与蔓延的火势争夺着那些凝聚着心血和资本的货物。浓烟让他剧烈咳嗽,高温炙烤着他的皮肤。但他动作没有丝毫迟缓,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赵虎的阴谋得逞!这些都是他起家的根基!
终于,在村民们的合力扑救下,门口的火势被暂时压制。李建国和赵老实也撞开了变形的门板。
“卫国!”
两人冲进浓烟滚滚的屋内,找到了几乎被熏成黑炭、却还在奋力拖拽着一捆皮子的李卫国。
“快出去!”李建国一把拉住他,和赵老实一起,连拖带拽,将李卫国和最后几捆皮子抢出了火场。
刚冲出屋子,身后一根被烧毁的房梁就“轰隆”一声塌了下来,溅起漫天火星。
李卫国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黑一道白一道,手臂和后背有多处灼伤和划痕,模样狼狈不堪。但他看着被抢救出来、堆放在空地上的大部分皮货和山珍,尤其是那几卷最值钱的上等皮子完好无损,眼中却露出了胜利的光芒。
损失是有的,靠近门口的几筐干菇和一些普通皮子被烧毁了,老屋的门窗和部分屋顶也毁了,需要修缮。但核心资产保住了,更重要的是,他挫败了对方的毒计!
王福根也赶来了,看着眼前的景象,脸色铁青。他扫视着围观的村民,目光尤其在几个平日里与赵虎走得近的人脸上停留了片刻,厉声道:“查!给我彻查!这火是怎么起来的?!无法无天了!”
李卫国在赵老实的搀扶下站起身,他抹了把脸上的黑灰,目光冰冷地扫过人群,没有指名道姓,但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福根叔,不用查了。有些人,自己会跳出来的。这次是烧我的货,下次,还不知道会干什么。不过……”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厉:“我李卫国把话放在这儿!我既然敢立起这个招牌,就不怕鬼敲门!谁再敢伸黑手,伸哪只,我剁哪只!这次是烧房子,下次,就别怪我直接找上门,跟他算总账!”
这话如同冰冷的刀子,带着血淋淋的杀气,让不少人心头一凛。尤其是那几个眼神闪烁的,更是下意识地避开了李卫国的目光。
这场突如其来的火灾,如同一场淬炼。虽然造成了损失,却也彻底暴露了敌人,凝聚了人心(大多数村民对纵火行为是深恶痛绝的),更让李卫国展现了他的果决和狠厉。收购点不仅没有倒下,反而因此事,根基变得更加稳固。
第二天,不等李卫国动手,不少村民自发前来帮忙清理火场,修缮房屋。李卫国看着忙碌的乡亲,心中暖流涌动。他知道,自己这条路,走对了。而赵虎之流,经此一事,恐怕要彻底沦为躲在阴沟里的老鼠,再难掀起大的风浪了。他将目光投向远方,省城的方向,心中的信念愈发坚定。这点挫折,阻挡不了他前进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