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作监。
百工学堂的院子门口,“炼焦碳科”“炼铁技术科”的木牌旁边又添了“木工科”“算学科”块新木牌。
阎立本在院子里,正对着所有学徒训话道:“陛下说了,百工兴则国运兴,这学堂可得办得扎实。首先为了你们自己,手上有一门过硬的手艺,一辈子都能吃饱饭,能娶媳妇,这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想却做不到的事。
第二,咱们百工学堂出去之后有技术等级,只要你肯专研,能做出好东西,就不怕没人赏识,你们看陈东,你们一起进来的,也差不多大,人家现在不仅是中级工匠,技术造诣都已经得到陛下的认可!”
陈东站在队列前排,被夸得耳根发红,眼角却瞥见后排几个学徒攥紧了拳头,有个矮个学徒悄悄往他这边挪了半步,眼神里既有羡慕,又憋着股干劲。
陈东感受到同学的羡慕眼神在他身上,就像一根鞭子,抽着他还得继续努力。
李泰在台上不停的点头,这些学徒都是肯学的,有几个经过几个月的学习,算学加减乘除法都学得很好,基本的计算完全没有问题了,待这一届学徒毕业,得跟陈睿商量一下,专门挑一些算学好的进行深造。
李泰也是看明白了,陈睿的算学功底那是深不可测,陈睿以前随手写的“开方术”,国子监博士看了三天没头绪。他望着学徒们的方向,心里打定主意:等这届学徒毕业,得拉着陈睿开个算学小课。
到时候,自己也好继续请教陈睿,研究算学。
过后两天,太平村和草堂村设立的学堂热闹起来。
学堂门口分别挂起了“太平村巧工小学校”和“草堂村巧工小学校”的木牌,红绸子在风里飘扬。
陈睿先去了太平村小学校。他作为校长,必须在学校开学时给学校定个方向。
学堂里面地面夯实平整,四十二个小身板坐得笔直,面前摆着的黑板黑得发亮,能用白色粉笔反复擦写。
张正堂穿着新锦袍,亲自带着仆役给孩子们分发纸笔,拉着陈睿:“小九你看看快来瞧瞧!这些娃娃,一个个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
陈睿清了清嗓子,先朝着张正堂的方向拱手:“今日能有这学堂,多亏了张老爷慷慨解囊。咱们做人得懂感恩,我教大家唱首歌。”
他起了个调子,“感恩的心,感谢有你”的旋律在祠堂里荡开。
孩子们起初羞羞答答,后来见陈睿唱得认真,也跟着扯着嗓子唱,跑调的歌声竟也格外动人。
张正堂听得眼睛水都在眼睛里快溢出来了:“这歌好!比之那些之乎者也,倒更入人心!”
陈睿说: “以后这首歌,咱们每天都要唱一遍,记住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将来长大了才有出息!”
唱完歌,陈睿让蓉娘带来的仆从们给孩子发东西。
每个娃都领到一双布鞋,还有一套灰布衣裳,料子虽普通,却针脚细密,背后还绣着个巧工学校的字样。
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捧着新鞋,在衣角上蹭了蹭手才敢摸。
“都看好了,”陈睿拿起一根白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天”字,“这是‘天’,头顶上的就是天。”
他边教边解释,“咱们第一年先认字,用这炭笔在黑板上写,写错了能擦掉重写。还要学《三字经》,一天教两句,认六个字,慢慢来。”
学堂的台上,两个夫子正翻着国子监博士注解的《三字经》,那注解写得密密麻麻,比原文还厚,倒省了陈睿不少事。
陈睿特意交代:“经书里的道理比较深,咱们先以识字为主,你们慢慢讲,不用急。”
又指了指旁边站着的精壮汉子——那是王虎从护卫里挑的,“每天下午,让他教孩子们练练拳脚,身子骨得结实。”
看着孩子们趴在黑板上写字的模样,这算不算自己在大唐实施的义务教育,这些六到十岁的娃,就是大唐未来的种子。
等他们在蒙学扎实学够三年,认全了字,懂了基本算理,到时候再从中挑出好苗子送到百工学堂,知识的链条就能一环环扣下去。
他盘算着:“半年后,正好百工学堂第一届学徒毕业,挑几个算学拔尖的,来给孩子们教加减乘除。”
那些学徒讲起算学来,定比老夫子更接地气。
没等多歇,陈睿又往草堂村赶。这边有四十四个孩童。
同样处理完学校的事情,锻锤和水磨坊到了调试的关键时候,杨铁信也得到通知在这边等候。
远远的就听见“哐当哐当”的声响。
工匠们正围着新造的水力锻锤忙活,巨大的锤头悬在木架上,靠水轮带动的连杆牵引,每落下一次都震得地面发颤。
杨铁信笑道:“郎君您设计的这锻锤,这一天能砸出三十块钢片,抵得上十个壮汉干半月的活!烧红的钢锭进去,三锤就能碾成薄如纸片的钢甲料。
旁边已经堆了好几块钢片。
陈睿蹲下身,指尖在那触感光滑坚韧。他直起身,对杨铁信道:“这钢板锤得匀,钢坯火候也正好,正好用来试做板甲。”
说罢,他转身在办公区的桌案上,铺开一卷竹纸,取过一支炭笔。
陈睿蹲下去看了看,钢坯在水力锻锤的反复捶打下,已经只有两毫米厚,泛着青黑的冷光。
他直起身,对杨铁信道:“这钢料够匀,正好试做简易板甲——先做前胸和后背两块主甲,护住要害就行。”
说罢,他回到工坊角落的案前,铺开麻纸,取过炭笔。
先画了个上宽下窄的梯形,标注“前胸甲”,底边略向内收,贴合肋骨弧度,顶端两侧各画一个半圆,刚好护住肩头;
又画了个形状相似的梯形,标注“后背甲”,只是顶端弧度更贴合脊椎。
“前胸甲中央加一道竖棱,”他在纸上添了一笔,“能挡开箭矢的力道。两块甲片边缘都凿四个孔,用皮带系在肩上和腰上。”
杨铁信凑过来看,指着图纸道:“就这两块?不用护胳膊护腿?”
“先做简易款,护住心口和后心最要紧。”陈睿道,“皮带留长些,能根据身形调节松紧。”
杨铁信点头记下,立刻招呼工匠们动手。
不一会儿钢板烧得通红,用铁钳夹到砧座上,手工敲打出需要的形状;
最后拿凿子在甲片边缘稳稳凿出四个圆孔,边缘磨得光滑;最后穿好皮绳套紧,试了试松紧,刚好能在腰间留出一拳的空隙。
不过半日,一副简易板甲便成了形。
前胸甲黑沉沉的,中央的竖棱泛着冷光;后背甲弧度服帖,皮带在两侧垂着,看着虽简单,但是一看就板扎。
陈睿把王虎叫进来,让他试穿,王虎一愣:“这是啥新鲜物件?看着像铁甲,咋就两块?”
“试做的板甲,先护心口和后心。”陈睿道,“你试试合不合身。”
王虎脱下外袍,杨铁信帮他把前胸甲系在胸前,后背甲扣在背上。
皮带勒紧后,甲片稳稳贴在身上,既不晃荡,也不觉得憋气。
王虎活动了一下胳膊,又转身走了两步,笑道:“这两块板子真轻便!比军中的甲轻太多了!”
他抽出腰间长刀,耍了个刀花,刀刃划过胸前甲片,“噌”的一声,只留下一道白痕。“够硬!”王虎赞道,又让人取来弓箭,对着自己胸口比划,“来,射一箭试试!”
搭箭拉弓,王虎挺胸站定。“咻”的一声,箭矢直奔前胸甲而来,“当”的一声被弹飞出去,甲片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
“好家伙!”王虎拍着胸口,笑得咧开了嘴,“就这两块甲,不怕前胸后背挨刀,能救命!”
陈睿点头:“不错,先锻一百套!七天内做好每人每天奖50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