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脸上，还挂着领导专用的和蔼笑容。
可当大型强子对撞机和撕开轮回通道裂缝这两个词钻进耳朵。
那笑，咔嚓一声。
僵住了。
我。。。我靠？！
反向建模？强子对撞机？
人为撕开裂缝？！
哥们你认真的吗？！
老子就是想忽悠你点钱，给你个虚职让你有事干，你特么上来就要用核武器去捅地府的菊花？！
你这是入职吗？！
你这是想带着整个单位去集体投胎！
苏眠的脑子，体验了一把从狂喜到要被灭门的自由落体。
后脖颈子一阵幻痛。
黑无常那冰冷的锁魂链仿佛就搭在那儿。
他很确定，玄烨这个疯子计划要是真干了，下一次从裂缝里出来的，绝不是黑白无常两位基层领导。
八成是十殿阎王开着他们那诡知道烧什么油的航母，直接对着地球来一发格式化光炮！
不行！
绝对不行！
必须摁死他这个危险念头！
立刻！
马上！
“停！”
苏眠猛的一拍桌子，声音大得吓人，墙角的僵尸叔叔都吓的一哆嗦，脑袋“哐”一声撞墙上了。
办公室里快活的空气瞬间冻结。
玄烨那张因找到真理而狂热的脸，当场就愣住了。
他看着苏眠那张瞬间拉下来，甚至带着怒火的脸，心里咯噔一下。
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难道这个计划，碰了组织的什么禁忌？
看他从狂热切换到忐忑，苏眠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这家伙虽然疯，但还算听话。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极其沉痛，极其失望的腔调开口。
“玄烨同志。”
“你，太让我失望了。”
玄烨的脸，“唰”的一下，白了。
“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一群只懂打打杀杀的莽夫？”
“你以为，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就是让你拿这些粗糙的、充满暴力美学的所谓科学，去挑衅一个运行了亿万年的古老秩序？！”
“肤浅！”
“幼稚！”
苏眠每说一个词，玄烨的头就低下去一分。
“你刚才的提议，意味着什么？”
“那是对地府主权的挑衅！是对轮回秩序的践踏！是典型的无组织、无纪律的个人英雄主义和冒进主义！”
“你想过没有，这么一撞，引发的维度震荡，会产生多大的因果业力？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苏眠一通上纲上线，直接把玄烨说懵了。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辩解不出来。
苏眠说的每一个词，他都听不懂。
但他大受震撼。
维度震荡？
因果业力？
主权？
秩序？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我不知道的深层规则和术语！
我果然太天真了！
我只看到了技术上的可能，却完全没想过它背后玄学层面的政治和伦理风险！
玄烨的脸上写着我错了、我忏悔、求组织再给一次机会了。
苏眠看火候到了。
他换上痛心长辈的模式，叹了口气。
“小玄啊。”
他走过去，拍了拍玄烨的肩膀。
“你的热情，组织是肯定的。但是，凡事要讲基本法，要走流程。”
“你说的那个项目，级别太高。按我们单位的规矩，至少要交一份《关于申请进行跨维度物理干涉实验的可行性报告》，一份《实验潜在因果业力影响评估》，还有一份《对地府十八个核心部门的维稳预案》。”
“这三份报告，要先内部审批，然后上报给我的直属领导，黑白两位委员长。他们签了字，还要送去轮转司、业镜司、考功司这些部门会审。最后，由阎君大人亲自朱批，才能立项。”
苏眠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给自己点赞。
我特么真是个编流程的天才！
这么一套搞下来，等批完，地球都重启了！
玄烨听的一愣一愣，眼睛里全是敬畏。
这套官僚体系，太先进，太严谨，太完善了！
“那。。。那我现在的权限。。。”
“你？”苏眠瞥了他一眼，“你现在连填申请报告的资格都没有。”
“你的首要任务，不是想怎么开门，是先学会怎么修路！”
苏眠指了指办公室里画风各异的同事，又指了指自己那套破烂直播设备。
“看见没？这就是我们现在最大的困境！”
“我们有一流的一线员工，但我们的基础设施太落后！”
“灵脉物联网覆盖不稳定，情绪值转化效率低，数据采集基本靠瞅，功德结账基本靠手！”
“这，才是我们玄学部，眼下最迫切、最核心、最需要解决的问题！”
苏眠的眼神灼热，充满期待。
“我需要你，玄主任！用你的技术，你的超算，你的公司，为我们打造一套全新的、高效的、可视化的系统！”
“【功德量化与情绪值监控系统】！”
“我要知道江城每个角落，每一份情绪的波动！我要精准算出，每次直播，每个事件，能带来多少‘功德’！”
“我要把这门古老的、模糊的玄学，变成一门可以量化、可以分析、可以预测的新科学！”
“这，才是你作为玄学部主任，要交的第一份答卷！”
一番话荡气回肠。
画出的大饼又香又圆。
玄烨那颗冷却的心，再次，以更猛烈的方式烧了起来！
对啊！
他猛的一拍脑门！
他怎么就没想到！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直接撞开地府大门，是莽夫行为！
真正的科学家，应该先掌握底层的规则和数据！
把功德和情绪值量化！建立数据模型！这。。。这才是从第一性原理出发，探索宇宙终极真理的正确道路！
苏主任，果然是苏主任！
站的维度就是比他高！
“我已经明白了！”
玄烨的眼神，再次变得狂热！
他猛的推开苏眠，冲到公文包旁，掏出一台看着就死贵的、薄如蝉翼的电脑。
他来不及找桌子，就那么盘腿坐在地上，手指在键盘上化作了残影。
“我现在就搭建【功德量化系统】的底层算法框架！”
“主任！我需要全市的实时监控权限！还有您那个灵脉物联网的核心数据接口！”
“给我三个小时！我能给您做出第一版demo！”
看着瞬间进入工作状态，嘴里不断冒着贝叶斯分类、神经网络、非线性回归这些词的玄烨。
苏眠默默的，退到墙角，擦了擦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冷汗。
他好像不是招进来一个技术总监。
而是。。。从潘多拉魔盒里，放出来一个自带干粮、还能拉着整个集团公司给你打白工的。。。科学疯子。
这感觉。。。
真特么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