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超站在芝加哥奥黑尔国际机场熙攘的人流中,各种语言的喧哗和行李箱滚轮的噪音交织在一起。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混合着消毒水、咖啡和陌生香水的气息。
从一名普通的仕兰中学学生,到飞影铠甲召唤人,再到如今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成为芝加哥大学的新生,这一切的转折都太过梦幻,让他不禁有些恍惚。
他的目光急切地在接机的人群中扫过,寻找着那个约定的身影。
终于,在一片举着各式名牌的手臂中,他看到了——路明非,咧着嘴,憨憨地笑着,手里高高举着一张用中文写着“陈超”两个大字的硬纸板,在人群中显得格外醒目。
陈超快步走了过去,当胸轻轻捶了路明非一拳
“衰仔!举这么傻的牌子,怕别人不知道我来了是吧?”
路明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收起牌子
“我这不是怕你找不到嘛!怎么样,一路还顺利吗?芝加哥大学的新生!”
他的笑容依旧带着那份熟悉的蔫儿坏,但陈超敏锐地察觉到,在那份憨厚之下,似乎隐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沉淀了更多沉重的东西。
“顺利什么呀,飞了十几个小时,骨头都快散架了。”
陈超嘴上抱怨着,心情却轻松了不少,“倒是你,在那边……卡塞尔,怎么样?没再被人揍得需要我救场吧?”
他压低了声音,话里带着关切和只有两人才懂的暗示——既指混血种的世界,也指那超越常理的铠甲之力。
路明非的笑容收敛了些,他推了推陈超的行李车
“走吧,边走边说。这里不是细聊的地方。”
两人并肩朝着机场出口走去。
“卡塞尔啊……”
路明非叹了口气,语气复杂,“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S级听着风光,其实就是个移动靶子。‘自由一日’捅了马蜂窝,3E考试差点没绷住,舞会上还得跟冰山似的姑娘较劲……麻烦事一堆。”
他含糊地带过了许多细节,但陈超能感受到那份压力。
“听起来就够你受的。” 陈超理解地点点头,随即又扬起眉毛,带着一丝挑战的笑意,“不过,你这家伙现在可是S级,别告诉我你撑不住。要是真遇到硬茬子,别忘了,我现在……”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背包侧袋,那里贴身放着飞影铠甲的召唤器,“……也不是以前那个只能躲在你后面的陈超了。”
路明非愣了一下,随即真切地笑了起来
“知道知道,飞影嘛!放心,真需要帮忙的时候,我肯定第一个敲你电话蹭吃蹭喝求抱大腿!”
说笑间,他们走出了机场大门。
芝加哥的风带着凉意吹来,远处城市天际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接下来什么安排?” 陈超问道,“你是直接回……卡塞尔?还是……”
“教授给我批了几天假,说是让我熟悉一下‘友校’环境。”
路明非眨眨眼,“正好,给你当几天免费导游兼苦力。你先去芝大报到安顿下来,我也顺便……看看你这边的世界。”
陈超明白,路明非这也是想暂时远离卡塞尔那令人窒息的漩涡,喘口气,同时也是在关心自己。
“那敢情好!” 陈超揽住路明非的肩膀,“正好让我这个未来的芝大精英,带你领略一下真正顶尖学府的风采!虽然……” 他想起最近看到的一些关于芝加哥大学文科项目面临困难的新闻,语气稍微沉了点,“……听说这边也有些自己的麻烦事。不过,总比你那边打打杀杀强吧?”
路明非望向远处,目光似乎穿透了繁华的街道,看到了更深邃的阴影
“谁知道呢……麻烦这东西,有时候可不管你在哪儿。”
他想起了路鸣泽的低语,那些关于末日和毁灭的预言。
但他很快甩甩头,重新露出笑容
“不管了!先说好,你安顿好了得请我吃大餐!我可是牺牲了宝贵的摸鱼时间来接你的!”
“行行行,请你吃赛百味管饱!”
陈超笑着应和,两人吵吵闹闹地走向出租车等候区。
而当陈超看着眼前线条流畅、在机场停车场灯光下闪烁着冰冷银光的超级跑车,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他围着车转了两圈,确认了车头那个显眼的徽标,然后猛地扭头看向一脸无辜的路明非。
“布…布加迪威龙?!”
陈超的声音都变了调,“你…你别告诉我这是学院配给你的校车?!卡塞尔是印钞票的吗?!”
路明非挠了挠脸颊,表情更“憨厚”了,他耸耸肩,用一种极其欠揍的语气说道
“呃…这个啊…不是校车。是…嗯…那个学生会的会长,恺撒·加图索,非要送的。我说不要,他非要给,我也没办法啊。”
陈超的脸瞬间黑得像锅底
“路明非!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这种级别的超跑,人家‘非要送你’?!你入学第一天是去抢劫了吗?!”
路明非看着陈超快要喷火的眼神,知道糊弄不过去了。
他脸上的那点憨笑慢慢收敛起来,眼神飘向远处,似乎陷入了那段既荒诞又真实的回忆。他轻轻拍了拍冰凉的车身,声音低沉了一些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自由一日’吗?我搅黄了人家学生会和狮心会的大战,还…还不小心让他们两位会长‘阵亡’了。”
他省略了自己如何单枪匹马干翻全场的细节,“按照他们那个奇葩的规则,赢家通吃。这车…就是战利品之一。”
他的思绪飘回了安珀馆舞会之后的那天傍晚。
恺撒·加图索,那个金发如同狮子般耀眼的男人,并未因失败而显得狼狈,反而带着一种更加锐利的气势,在学生会的诺顿馆(那时路明非还没搬进去)前的停车场拦住了他。
夕阳的金辉洒在恺撒身上,他靠在一辆同样奢华的车上,但并非布加迪。
他看着路明非,冰蓝色的眼睛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极度专注的审视和…某种意义上的认可。
“路明非。”恺撒的声音平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自由一日的赌注,包括它。”他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旁边被车衣半遮着的银色猛兽,“它是你的了。”
路明非当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忙摆手
“不不不,会长,那个…玩笑话,当不得真!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恺撒却笑了,那是一种属于上位者的、带着强烈自信的笑容
“加图索家族送出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习惯。赌注就是赌注,你赢了,这是你应得的。还是说…”
他微微前倾,带来一丝压迫感,“你看不起学生会的战利品?或者,看不起我?”
路明非瞬间头皮发麻,感觉自己要是再拒绝,可能就不是一辆车的问题了,而是会不会被这个看起来彬彬有礼实则霸道的家伙记恨上的问题。
“另外,”恺撒直起身,语气变得平淡却意味深长,“一辆车而已。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你…或许能有点用。记住,在卡塞尔,实力代表一切。你证明了你的价值,这就值得相应的对待。”
他的话像是赠礼,也像是警告,更像是一种提前的投资。
路明非在那瞬间明白了,这辆车不仅仅是战利品,更是恺撒·加图索的一种姿态——一种对强者的承认,以及一种试图将他拉入自己阵营的、昂贵而直接的橄榄枝。
最终,在恺撒那种“你不要就是与我为敌”的无声注视下,路明非硬着头皮接过了那把象征着财富与麻烦的车钥匙。
……
回忆结束,路明非看着依旧处于震惊中的陈超,无奈地叹了口气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人家非要给,我不收下可能麻烦更大。所以…上车吧,陈公子,让小的用这‘非要送’的车,载您去芝大报到。”
陈超张了张嘴,看着路明非那副“我也不想这样”的表情,一肚子吐槽最终化为一声长叹,他拉开车门,小心翼翼地坐进那奢华得不像话的副驾驶座,喃喃道
“妈的,路明非,你这卡塞尔…过得真是够‘刺激’的。”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而强悍的咆哮,银色超跑驶出停车场,载着心思各异的两人,汇入了芝加哥的车流。
这辆昂贵的座驾,既是力量的证明,也是无形漩涡的中心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