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迈巴赫悄无声息地滑入别墅车库时,苏恩曦正对着全息投影里的数据流皱眉。
客厅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霓虹海,窗内却只开了盏青瓷台灯,光线在她精致的锁骨处投下淡淡的阴影。
“电子眼全瞎了”她指尖划过虚拟屏幕,那些代表监控节点的绿点像被掐灭的烟头,一个个暗下去,“从昨天下午开始,路明非活动范围五公里内,所有电子设备都在往外吐雪花,不是信号干扰,是物理层面的‘看不见’。”
酒德麻衣把军靴随意蹬在茶几旁,黑色紧身作战服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利落的肌肉。
她咬着烟盒边缘,抽出一支细长的女士烟,却没点燃
“意思是,我们现在得用原始人那套,扛着望远镜蹲街角?”
“原始人可雇不起‘诺玛’级别的信息网。”苏恩曦白了她一眼,调出一张纸质地图,其实这年头用纸质地图本身就是种反常,“但暂时只能这样,零,你那边有什么动静?”
坐在单人沙发里的女孩抬起眼。
零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赤着脚踩在羊绒地毯上。
她摇摇头,声音轻得像雪花落在水面
“他很好,昨天擦了地板,今天早起扫了地。”
“扫了地?”酒德麻衣挑眉,“这是我们认识的那个路明非?那个能把泡面汤洒键盘上的家伙,主动扫地?”
苏恩曦没接话,指尖在地图上圈出路明非家到老头院子的路线,红笔标出几个可能的观察点
“更奇怪的是这个”
她调出一份行为分析报告,曲线像被硬生生掰断的铁丝,“过去,他的行动模式是‘被动型’,就是被婶婶骂了才动,被同学推了才躲,但从昨天开始,出现了‘主动行为峰值’:连续两小时专注于同一件事,心率稳定度提升37%,肾上腺素分泌曲线异常平缓,像是……在做某种训练?”
“训练?”酒德麻衣嗤笑一声,“他能训练什么?怎么在三分钟内泡好一碗面?”
这时,客厅中央的空气突然泛起涟漪,像被投入石子的水。
一个模糊的投影渐渐凝聚,是个穿着小西装的男孩,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只是影像边缘总在微微闪烁,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
那是路鸣泽残存的意识残片。
三人几乎是同时绷紧了神经,苏恩曦指尖的虚拟数据流瞬间紊乱,酒德麻衣手里的女士烟“啪”地掉在地毯上,她甚至没低头去捡,而那双总是带着慵懒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只剩冰封般的寒意。
零赤脚踩在地毯上的脚微微蜷缩,裙摆下的小腿肌肉绷得笔直,平日里像琉璃般剔透的眸子,此刻正燃着极淡却极烈的光。
那不是愤怒的火焰,更像淬了冰的刀,指向任何可能伤害路明非的存在,现在路鸣泽的状态,无疑是最直接的警报。
“老板?”酒德麻衣的声音比军靴踏过雪地还冷,她往前半步,作战服的肩甲线条绷紧,“你这是怎么回事?谁把你搞成这副鬼样子?”
她甚至没问这西装男孩的形象为何与往常不同——路鸣泽的意识残片向来形态多变,但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影像边缘像劣质信号般抖动,连小西装的翻领都沾着虚拟的“灰尘”,仿佛刚从信号风暴里滚了一圈。
投影里的男孩却满不在乎地掸了掸不存在的灰尘,打了个带着电流杂音的哈欠
“急什么,又不是第一次掉信号。”他歪了歪头,小西装的袖口闪过一串乱码,“就是碰上点小麻烦,手里攥着些奇怪的能量场,把我和‘他’的连接搞得跟接触不良似的”(被封印还嘴硬的屑)
“老东西?”苏恩曦迅速捕捉到关键词,指尖在虚空中划出半透明的记录框,“具体是什么?能量场特征?对路明非有威胁吗?”
“威胁?”路鸣泽嗤笑一声,影像突然闪烁了一下,差点溃散,他啧了声,像是在抱怨信号,“暂时还不算……就是那铁壳子有点烦,像是某种能量驱动的外骨骼?硬得像块陨石,而那老头用能量场搞得周围电子设备全歇菜,连我的投影都得用备用频道。”
他顿了顿,突然冲酒德麻衣眨了眨眼,尽管影像模糊,那股戏谑劲儿却没打折扣
“说起来,你们最近最好别用高科技盯梢了,那老东西有点门道,像是懂怎么屏蔽能量波动……哦对了,”他像是想起什么,嫌弃地扯了扯自己的小西装,“这破投影连我的百分之一帅都还原不了,都怪那能量场干扰,等我处理完这摊子事,非得把那铁壳子拆了熔成废铁不可。”
零始终没说话,只是赤着的脚无声地碾过地毯,目光落在窗外路明非家的方向。
酒德麻衣弯腰捡起烟,指尖在烟盒上敲出清脆的响
“意思是,我们得去会会那老东西?”
“别急呀,漂亮姐姐。”路鸣泽的影像又稳定了些,他摊摊手,小西装的纽扣闪了闪,“现在去就是送菜,那老东西的能量场很怪,不像是龙族,也不像是混血种……总之,先看好他,别让他傻乎乎地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酒德麻衣把烟重新塞回烟盒,军靴在地毯上碾出轻微的声响
“非龙族,非混血种,还懂能量场和外骨骼……薯片,查地球现存的特殊武装组织,从七年前开始查。”
苏恩曦已经重新调出地图,指尖重重敲在老头院子的位置
“不止,他提到了‘意能’,这个词不在任何已知数据库里,还有,路明非的主动行为峰值,恐怕和那个‘训练’有关。”
零忽然站起身,白色裙摆扫过地毯,带起极轻的风
“我去盯着。”
她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路鸣泽连忙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等等,你们先听我说完”
此时的声音调也变了
“计划不变”男孩的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清脆,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切都按原定计划,至于这个老头……”
“他是学院的人?还是……”苏恩曦顿了顿,没说下去。
她们都知道另一种可能
那些藏在历史阴影里的,可能有这比龙族更古老的存在。(她们这纯属瞎猜)
“不重要。”路鸣泽的投影挥了挥手,地图上的观察点突然多出几个红点,“电子不行,就用‘人’。麻衣,调三十个‘猎人’,穿成送外卖的、修水管的、晨练的老头,把那片老城区围起来,不用靠近,只要记录他每天接触什么人,做什么事,哪怕是蹲在路边看蚂蚁搬家,也要记下来。”
“三十个?会不会太显眼?”苏恩曦皱眉,“那片老城区都是街坊邻居,外来人多了会被盯上。”
“显眼总比失控好。”路鸣泽的投影凑近地图,鼻尖几乎碰到纸面,“他现在就像块被扔进水里的糖,正在慢慢融化,在这过程里,谁知道会沾染上什么?”
他顿了顿,影像突然清晰了一瞬,那双金色的瞳孔亮得吓人
“尤其要盯紧那个老头,路明非的‘主动行为’是从遇见他开始的,查他的底,我要知道他每天教路明非擦地、生火,到底在擦什么,烧什么。”
零突然轻声说
“他在练‘气’。”
另外两人都看向她。
“昨天下午,他站在院子里,像棵树。”零的指尖在地毯上画着圈,“呼吸很慢,周围的风绕着他转。”
“像棵树?”酒德麻衣皱眉,“你是说他在练气功?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玩这套?”
“不管是什么,”路鸣泽的投影开始闪烁,似乎维持意识消耗着巨大能量,“把细节记下来,记住,我们要的是‘完整’的他,不能让任何意外改变他的‘味道’。”
投影渐渐淡去,最后一句话消散在空气中,带着点孩子气的执拗
“他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客厅里只剩台灯的光晕
酒德麻衣终于点燃了烟,尼古丁的白雾模糊了她眼底的狠劲
“三十个‘猎人’,半小时内到位,我亲自去盯第一班。”
“我会让‘猎人’们用加密纸质笔记传递信息,避开所有电子设备。”苏恩曦收起地图,手指又回到键盘上
零拿起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
“他身上有东西,以前没有的。”
“什么东西?”
酒德麻衣追问。
零摇摇头
“不知道”她说,“但像火,很小的火,在慢慢烧。”
“就是……路明非好像真的不是以前的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