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证物室的铁门“咔哒”锁上,王队把封存袋放进保险柜,编号S-77的金属器皿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纹路像片模糊的云。
“老李,昨天那起歌厅枪击案,卷宗归档了?”他头也不回地问。
老李正在擦警徽,水痕在金属上蜿蜒成河
“结了,凶手是流窜团伙,抓着了。就是可惜了那个老板娘,听说人挺好的。”
王队“嗯”了一声,指尖划过保险柜的密码键,数字按下去的瞬间,脑海里闪过串混乱的画面
带鳞片的脚印、含铑元素的子弹、穿黑风衣的刀疤脸……像劣质电影的片段。
“想啥呢?”老李递过来一杯浓茶
“没什么”
王队喝了口,苦涩漫过舌尖,“明天去忠义巷那边巡逻,听说最近有小孩在那捡到过奇怪的金属片。”
他没说的是,昨晚整理苏凌的遗物时,发现张揉皱的电影票,《爱在黎明破晓前》,日期被雨水泡得模糊。
现在票不见了,大概是归档时漏掉了。
……
仕兰中学附近新开了家花店,
花店飘着百合香,阿湄蹲在柜台后修剪玫瑰刺,白裙的裙摆沾了点露水,像沾了星星的光。
“湄姐,有人点了你以前在歌厅唱的那首歌欸”
兼职的小姑娘举着手机跑进来,屏幕上的音乐软件正播放着熟悉的旋律。
阿湄的剪刀顿了顿,玫瑰刺扎进指尖,血珠滚落在花瓣上,像颗没抹匀的胭脂。
她忽然想起什么,却又摇了摇头,把花插进玻璃瓶时,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什么。
傍晚关店时,她路过老槐树,看见个修自行车的师傅蹲在台阶上,工装裤膝盖处磨出了洞,侧脸的轮廓在暮色里显得模糊。
“师傅,补个胎”她推着车走过去,对方抬头时,她忽然笑了,“你的手法,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师傅挠了挠头,憨厚地笑:“我这手艺,全市都找不着第二家。”
阿湄看着他补胎的手指,粗糙,带着水泥的灰,指甲缝里嵌着点暗红色的印子
不是血,大概是铁锈吧。
风卷着槐叶落在车筐里
她总觉得这里应该有些什么,但却想不起来了
阿湄耸了耸肩,继续向前走去
…………
黑色轿车滑过仕兰市的边界时,林夏把短刀扔进后备箱。
刀鞘上的符文在日光下淡得几乎看不见,像退潮后沙滩上的印记。
“苏棠说,陈默的基因样本销毁了”
耳机里传来赵野的声音,背景是机场的广播。
“知道了。”林夏看着窗外倒退的梧桐巷,那里有栋六层老楼,顶层的废旧纸箱堆得很高,像只蹲在屋顶的猫。
她曾在那里拆过炼金阵,指尖划过投影上的纹路时,总觉得少了块关键的拼图。
手机震动,是新任务:北欧,疑似龙血污染。
林夏撇了撇嘴
“我还真是天生的劳碌命啊……”
……
机场大厅里,苏棠抱着厚厚的心理侧写报告,眼镜片反着登机口的光
“林夏姐,你说人真的会忘记重要的事吗?”
“会”林夏接过机票,目的地栏的“奥斯陆”烫得像块烙铁,
“但身体会记得,比如你喝咖啡必加两勺糖,比如我拆符文时总习惯逆时针转刀。”
这时,广播声响彻机场
林夏捋下袖子,遮住腕间淡粉色的印子
“走了,北欧的东西,可不会等我们回忆完。”
……
雨停后的第一个清晨,天是透亮的蓝,空气里飘着湿土和树叶的腥气。
路明非被婶婶的嗓门叫醒时,太阳已经爬过窗台。
他迷迷糊糊坐起来,看见路鸣泽正趴在他的书包上数橡皮,嘴里嘟囔着“昨天的圣代没吃够”。
“发什么呆?粥要凉了!”
婶婶的声音从厨房传过来,带着点不耐烦。
路明非趿拉着拖鞋出去,看见桌上摆着咸菜和白粥,路鸣泽正抢他碗里的煮蛋。
他没争,低头喝粥时,忽然觉得手腕有点痒,像在哪被什么东西勒过,可抬起手看,只有道浅得看不见的印子。
上学路上,他路过公园,秋千空荡荡的,铁链上的锈被雨水冲得发亮。
他盯着看了会儿,心里莫名有点发空,像忘了件重要的事。
路鸣泽拍他后背
“看什么呢?再不走要迟到了”
他哦了一声,跟着堂弟往前走,书包带在肩上晃悠,像往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