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在餐饮区?!”
阿奇尔的声音几乎要突破终端。
“安迷修是不是坐在你对面?!”
“是又怎……”你话音未落,视线掠过入口处时突然顿住。
“有个Id叫暗影使者的在论坛@了所有人,现在大半个赛场的参赛者都在找你!你和安迷修……”
“我和他怎么了?!我又没做亏心事!”话是这么说,可你身体早已习惯性地站了起来。
可惜已经晚了。
入口处,嘉德罗斯带着雷德和蒙特祖玛大步走来,那抹耀眼的金色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另一侧,雷狮海盗团四人正不紧不慢地堵住了退路。
更糟的是,你瞥见赞德和紫堂真从走廊转角现身。
格瑞和金紧随其后。
甚至还能看到凯莉的星月刃在不远处闪着光。
整个餐饮区现在几乎汇集了一半以上的参赛者。
你立即缩回座位蹲在桌子底下,借着安迷修的身形遮挡自己。
“布莱尔小姐?”安迷修疑惑地想要起身,却被你死死拽住衣袖。
你拽住他衣角往下拉,声音压得又轻又急:“别动…就一会儿。”
安迷修整个人倏地僵住。
你抬眼时正撞上他慌忙移开的视线,发红的耳尖在灯光下无所遁形。
他喉结轻滚,却立即挺直背脊,为你隔开所有视线。
像一堵突然筑起的墙,带着未平复的悸动,却始终稳稳立在你身前。
你飞快地给c发送着求救信息。
【帮帮忙!!快!立刻把我传送到没人能找到的地方!现在就要!!】
c的回复带着一贯的游刃有余:【怎么了这是?‘钓鱼’翻车了?】
文字虽在调侃,传送程序却已悄然启动——他那边一直在看着你的动向。
【别开玩笑了,他们一人一句都能把我淹死……】
【诶呀呀~这就是‘受欢迎’的代价嘛。不过说真的,你到底比较中意哪一个啊?】
【什么中意不中意的?大家都是我很重要的朋友——雷狮除外。】
【哦~朋友啊~那好朋友之间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不就好了?我相信他们作为你的‘好朋友’,一定会体谅你的。】
【……我错了,都是我的问题,别念了。你再不把我送走,等下我就要被他们拆成好几块了……】
【那正好,我也去领一块~】
就在你准备回怼的瞬间,传送的光芒骤然亮起,将你完全包裹。
下一秒,你已被送往一个绝对隐蔽的角落。
而那些前来“寻人”的参赛者,恰好与你失之交臂。
众人纷纷扑空。
安迷修独自坐在餐饮区,指尖无意识地轻抚过杯沿。
晨光透过玻璃,在他微红的耳廓上投下浅浅光晕。
虽然你已离开,但方才短暂的相处仍在他心头萦绕。
想起你接过玫瑰时眼底的笑意,想到你慌乱的求助的眼神……
他不自觉地抿起唇角,连盘中的吐司都变得格外可口起来。
雷光花蜜的清甜仍在唇齿间流转,他垂眸思索着下次该为你挑选怎样的花束……
雏菊或许不错,或是带着晨露的铃兰……这个念头让他整个人都明亮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浸在了蜜糖里。
……
嘉德罗斯环视一周,只看到安迷修一人。
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去——明明清晰地感知到了你的元力波动,却在触及的前一刻彻底消失……
你就这么不愿见到他吗?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拳。
雷狮尚未走近,便已察觉你气息的消失。他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瞥了眼餐饮区方向,随即带着海盗团众人潇洒离去。
另一边,金依然兴奋地嚷嚷着要找你一起玩,甚至试图拉上格瑞。
凯莉坐在星月刃上,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煽风点火。
紫堂幻虽努力劝解,话语却显得苍白无力。
安莉洁静静感应着,轻声说道:“她已经离开了呢……”
“哎呀呀,这种话就不要说出来嘛~”凯莉笑着眨了眨眼。
角落里,两根呆毛在阴影中不安地晃动着。
“老、老姐……我们是不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埃米的声音带着颤抖,“会不会被灭口啊!”
艾比死死捂住弟弟的嘴,声音压得极低:“闭嘴衰仔!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这对凑热闹的姐弟“幸运”地撞见了最你钻进桌底那一幕,随后在一道闪光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
……
眼前的景象让你陷入茫然——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区域,虽然仍处在凹凸星范围内,但四周荒芜的程度让你完全无法判断自己身在何处。
这里确实隐蔽到了极致,任何人都难以寻觅。
但棘手的是,连你自己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你立刻拿出终端联系c:
【你把我扔到什么鬼地方了?!】
【不是你自己要求找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吗?】c回复得理直气壮。
【可现在连我自己都出不去了!】
【没错啊,不然怎么配得上“谁都找不到”这个标准呢?安心待着吧,等明天淘汰赛开始,你自然会被传送到会场。】
你气得直接按下关机键。
可惜这招已经不管用了。c那边显然获得了远程控制权限,终端屏幕顽强地亮着:
【这就生气了?】
【开个玩笑而已嘛~】
【我可是严格按照你的要求办事,不说声谢谢就算了,还这么对待我,真是让人心寒啊……】
【滚。】你只回了一个字,外加一个句号。
【好好好,我滚就是了。】
就在你以为终于清静时,终端再次震动:
【我又滚回来啦~】
你无奈地闭上眼睛,决定不再理会。但终端持续不断的提示音实在扰人心烦。
就在你摘下终端,准备将它扔出去的瞬间,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你面前。
雷狮环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你:“这么大火气?”
你震惊地望着他:“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唇角微扬,带着几分理所当然:“你躲人的技术,和小时候一样?”
“……”你抬眼看他,“追踪器在哪?”
这地方连你都找不到归路,若非依靠追踪器,他怎么可能……找到你。
“我可不像你,”雷狮嗤笑一声,“热衷作弊。”
“我那才不是……!”你下意识反驳,却猛地顿住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呢?久远得几乎褪色。
那时你们一起玩捉迷藏,你每次都找不到他,而他总能轻易揪出藏匿在任何角落的你。
即便你迷失在危险的厄流区,第一个找到你的不是侍卫,而是他——雷狮。
于是,你不服气地,偷偷在他身上放了个追踪器。
从回忆中抽身,你听见自己喉间溢出一声轻哼。
“‘那是’什么?”雷狮挑眉,显然不打算放过这个绝佳的调侃机会。
“什么都不是。”
你默默戴好终端,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语气恢复平静。
“你专程找来,到底有什么事?我没空陪你纠缠。”
“来看看,”他语气里的讽刺几乎要溢出来,“有没有哪个迷路的小鬼正躲在角落里哭鼻子。”
“那你来错地方了!”你猛地转身,不再看他,赌气般大步向前,试图自己找出路。
地面盘根错节,铺满湿滑落叶,每一步都必须走得极为小心。
雷狮这次却踱步跟了上来,始终保持着与你并肩的距离。
那缕熟悉的紫罗兰幽香悄然漫入呼吸——是独属于布伦达的气息,是烙印在童年记忆最深处的味道。
你心神一晃,恍惚间仿佛又变回那个攥着他衣角的小影子。
恰在此时,脚踝被虬结的树根绊住,整个人向前踉跄。
一只有力的手迅速扶住你的手肘,掌心温度透过衣料传来。
你猛地清醒,狠狠甩开他的触碰:“别碰我。”
雷狮凝视着你眼中淬冰般的恨意,竟从喉间逸出一声低笑。
“行啊。”
尾音未落,他的手已不容拒绝地覆了上来,将你的手指牢牢扣入掌心。
“你听不懂人话吗?!”
你猛地发力挣扎,腕骨却在他收拢的指间纹丝不动。
“海盗的承诺——”
他牵起唇角,眼底漾开讥诮的波纹,在你再度试图抽离时骤然收紧力道。
“你也敢信?”
“无耻!”你用尽力气去掰他钳制的手指,那双手却如铁铸般纹丝不动。
他倏地俯身逼近,灼热呼吸扫过你轻颤的眼睫:
“要脸做什么?”暗紫瞳孔里翻涌着你看不懂的浓雾,“我现在有更想要的。”
“与我何干!”
挣不脱的桎梏让你急红了眼,低头狠狠咬在他青筋隐现的手背上。
雷狮连眉梢都未曾牵动,只从胸腔震出一声沉笑。
殷红血珠从齿痕渗出,他却仿佛感知不到疼痛般反手擦过你唇角。
“当然有关——”灼热的吐息裹着血腥气将你彻底笼罩,“你是我雷狮的妹妹,这辈子都是。”
你泄力般松开齿关,气息紊乱地冷笑:“好啊...那你把布伦达还给我啊?”
话音未落你就僵住了,狼狈地别开脸。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连呼吸都带着颤。
“…把他还我。”
“除了这个。”
“松手。”
“不可能。”
“滚远点。”
“办不到。”
“……别跟我说话,我不想看到你……”
雷狮喉结滚动,暗紫瞳孔里翻涌着你看不懂的情绪:
“……这句也不行。”
积压多年的委屈突然涌上眼眶,“那道歉总可以吧……”
漫长的寂静后,你终于忍不住转头时,发现他正静静凝视着你。阳光把他眼底照得异常清晰。你这才意识到眼角有些发酸,急忙眨了眨眼。
他忽然抬手,指腹粗粝的触感擦过你眼下——
那里明明没有眼泪,这个动作却让你心脏狠狠抽搐。
“……对不起。”
当这三个字终于落下时,你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
午后的阳光把两人相牵的手照得发烫,那些年少时未说出口的依赖与埋怨,都在交握的指间无声流淌。
十六岁那年在无数个日夜里没等到的道歉,如今猝不及防地砸在十八岁的阳光下。
可横亘在其中的,又何止是七百多个日夜。
“你不该说的。”你望着他,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轻颤。
你深深吸气,强迫自己稳住呼吸,然后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紧扣的手指。
这一次,他任由你动作,掌心残留的温度像某种无声的告别。
走出几步后,你察觉身后没有脚步声跟来。
回头时,看见雷狮仍站在原地,阳光把他挺拔的身影勾勒得格外清晰。
“喂,”
你挑眉,用熟悉的讥诮掩饰心口的抽痛。
“打算在这儿站成世界名胜?雷狮雕像,投币可摸。”
他瞳孔里终于掠过一丝波动,像是被这句话从某个深渊里拽了出来。
雷狮抱臂倚在树旁,下颌朝身后方向轻扬。
“出口在这边。”他嗓音里沉淀着看透你所有逞强的了然,“走反了,路痴。”
你动作微滞,经过时鞋尖不偏不倚碾过他的鞋面。
“用不着你提醒。”
他垂眸扫过鞋面尘印,迈步与你并肩:“赔我鞋。”
“赔不起。”
“无妨。”他倏地扣住你手腕,终端界面在指尖亮起,“允许你分期……”
你猛地抽回手,眼中燃起灼人的火光:“说了不赔。”
雷狮凝视着你被怒意点燃的瞳孔,忽然俯身逼近。
温热的呼吸掠过你轻颤的睫毛,他的声音沉入蛊惑的低频:
“那用别的抵……”
清脆的掌掴声截断了未尽的话语。
“用这个抵,”你迎着他怔忡的目光,发麻的指尖连同心跳一起震颤,“你要不要?”
你推开他温热的胸膛,声音里淬着冰碴:“看清楚,我是你妹妹!当海盗当疯了吗?”
雷狮偏头用舌尖顶了顶发烫的颊侧,竟从喉间滚出低哑的笑。
那笑声里裹着自嘲的涩意,像被困在荆棘丛中的雷暴。
“妹妹?”他重复这个称谓,紫罗兰色瞳孔在树影里绽出诡谲的流光。
“是啊…妹妹。”
当你警惕地后退时,他却只是向你摊开掌心。
多年以前,那个名叫布伦达的少年总是这样向你伸出手。
“既然当年能牵,”他声音哑得像是被砂石磨过,“为什么现在不行?”
这句质问轻易凿穿你所有防线。
你望着那道横亘在阳光下的掌痕,仿佛看见时光在指缝间倒流。
最终只是移开视线,任沉默在两人之间划下鸿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