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德赞许地点了点头:“这个办法好,公平。”
他低下头,神情专注。
一笔一划地在笔记本上,写下他精挑细选的名字。
那认真的模样,像是在签署一份价值千亿的合同。
就在这时。
病房门又被推开了。
周楚的父母,周陈青和刘婉茹,也提着大包小包地赶了过来。
“哎哟,亲家、亲家母,你们来得这么早!”刘婉茹一见这阵仗,立刻笑呵呵地打招呼。
周陈青则看向一脸疲惫的儿子。
他板着脸教训道:“照顾老婆孩子,是你为人夫、为人父应尽的责任,看你这点出息,才一晚上就累成这样?”
话是这么说。
但他眼神里的心疼和骄傲,却怎么也藏不住。
“行了你,儿子辛苦一晚上,你不安慰还说他。”刘婉茹嗔怪地瞪了丈夫一眼。
然后她走到慕容千雪床边。
关切地问:“千雪啊,感觉怎么样?小楚没笨手笨脚地麻烦你吧?”
“妈,您快坐。”慕容千雪笑着摇头。
“周楚把我照顾得太好了,我什么都不用操心。”
刘婉茹看着儿子和儿媳之间那亲密无间的氛围。
欣慰得眼角都起了笑纹。
白秋爽热情地拉着刘婉茹坐下。
她把起名字的事情一说。
两位母亲立刻加入了讨论组。
气氛愈发热烈。
慕容千雪靠在床头,没有插话。
她只是静静看着。
看着为自己熬了一夜,此刻却在耐心听取长辈意见的丈夫。
看着为了孙辈的名字而绞尽脑汁、七嘴八舌,却又其乐融融的双方父母。
阳光正好。
微风轻拂。
空气里,有清晨的清新。
有婴儿身上淡淡的奶香。
还有一种名为“家”的,温暖而踏实的味道。
真好。
笔记本在众人手中传阅了一圈,最后回到了周楚面前。
上面用苍劲有力的笔迹写满了名字,每一个都透着斟酌与期许。
周楚的目光在纸页上逡巡,最终,定格在其中一行。
他抬起头,目光温和地望向岳父慕容德。
“爸,我觉得您起的这两个最好。”
慕容德精神一振,身体下意识前倾:“哦?哪两个?”
“周慕言,周慕雪。”
周楚念出这两个名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入每个人耳中。
病床上的慕容千雪,心尖蓦地一颤。
慕言。
慕雪。
她的名字,是千雪。
周楚转头看向妻子,眼神柔软得能溢出水来。
“取‘慕’字,是希望他们永远记得,自己有一个多么伟大、多么爱他们的母亲。”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两个保温箱。
“言,是希望儿子将来能言出必行,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雪,是希望女儿能像妈妈一样,冰清玉洁,永远保持一颗纯净美好的心灵。”
最后,他补充道:“小名也好取,一个叫言言,一个叫雪雪。”
这番解释,既给了岳父天大的面子,又是一场对妻子最深情的告白,还将对儿女的期望完美融入。
周到,真诚。
“好!好名字!就叫这个!”
慕容德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的笑容再也藏不住,那份激动,比签下千亿合同还要强烈。
“慕言,慕雪……哎哟,真是越念越顺口,越听越喜欢!”刘婉茹跟着拍手叫好。
白秋爽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拉着女儿的手:“千雪你看,小楚心里,满满当当全是你。”
慕容千雪眼眶发热,望着丈夫那张略带疲倦却依旧俊朗的脸,整颗心被一种滚烫的幸福彻底填满。
这个男人,总能用最妥帖的方式,照顾到每一个人的情绪。
“那就这么定了!”
周陈青一锤定音,这位严肃了一辈子的男人,此刻嘴角咧开的弧度,几乎要挂到耳根。
一家人其乐融融,为两个新生命的命名而欢欣鼓舞。
仿佛是听懂了大家在为自己庆祝。
“哇——!”
保温箱里,哥哥周慕言忽然扯开嗓子,嘹亮地哭了起来。
这哭声像一个信号。
下一秒。
“呜哇……哇……”
妹妹周慕雪也紧跟着响应,哭声虽秀气一些,穿透力却同样惊人。
刚刚还温馨和谐的气氛,瞬间被两道高分贝的婴啼二重奏撕裂。
“哎哟,我的乖孙怎么哭了?”
“是不是饿了呀?”
两位奶奶立刻紧张起来,手足无措地围了过去。
慕容德和周陈青两位爷爷也站起身,脸上写满了关切。
周楚却很镇定。
他走过去,隔着保温箱看了一眼,然后轻轻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
他笑了。
“没事,不是饿了。”
他转头对两位母亲说:“妈,亲家母,他们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庆祝自己有了大名呢。”
“庆祝?”刘婉茹一愣。
“嗯。”周楚点头,“拉粑粑庆祝。”
众人:“……”
白秋爽和刘婉茹对视一眼,随即都笑了,立刻卷起袖子:“我们来!”
换尿不湿这种事,她们当年可是熟练工。
周楚没有阻止,只在一旁提醒:“妈,动作轻一点,宝宝皮肤嫩。记得从前面往后擦。”
两位母亲嘴上应着“知道知道”,手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极度小心地按照周楚的吩咐操作。
很快,哥哥周慕言的尿不湿被打开了。
“咦?”
白秋爽忽然发出一声惊疑。
“怎么了亲家母?”刘婉茹凑过去看。
“这……这孩子的便便里怎么有白色的颗粒?是不是吃坏了?”白秋爽的语气里是压不住的担忧。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慕容千雪更是紧张得想要坐起身。
“别动。”周楚按住她,随即走到保温箱旁,只看了一眼,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他语气平静地解释道:“妈,这叫奶瓣,不是生病。”
“奶瓣?”
这个词对长辈们来说,过于新鲜。
“对。说明我们言言胃口太好,吃得有点多,蛋白质和脂肪来不及完全消化,就形成这种白色颗粒排出来了。”
周楚的声音清晰而有条理,带着一种天然的信服力。
“这是很常见的现象,后面稍微控制下奶量,或者等他肠胃功能再发育完善一些,自然就消失了。不用担心。”
一番科学的解释,如同一剂定心丸,让众人瞬间松了口气。
白秋爽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哎哟,现在的育儿知识,跟我们那时候是真不一样了。”
刘婉茹则一脸骄傲地看着儿子:“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懂这么多的?”
周楚笑了笑:“为了当个合格的爸爸,提前学了好几个月。”
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两位父亲,看向他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实实在在的赞许与敬佩。
很快,尿不湿换好了。
可问题是,两个小家伙的哭声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哇哇哇——!”
“呜哇——!”
此起彼伏,一声比一声嘹亮。
这下,两位经验丰富的奶奶也彻底没辙了。
“不饿,也不拉,那是为什么哭啊?”白秋爽急得额头都冒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