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麻烦?”慕容千雪的心脏骤然揪紧。
“他在哪儿?!”
“他……他在去市局的路上了。”吴一鸣的声音越来越小。
“警察局?!”
慕容千雪的音量陡然拔高,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为什么去警察局?他犯了什么事?他受伤了没有?!”
“没有没有!老板一根头发都没少!”吴一鸣急得快要发誓,
“是这样的,今晚有个叫陈满仓的,来工厂闹事,还先动手……”
“老板就……就还手了。”
“警察来了,认定是对方寻衅滋事,老板属于正当防卫。”
听到这里,慕容千雪紧绷的身体稍稍一松。
还好,不是周楚惹事。
但吴一鸣接下来的话,让她刚落下的心,瞬间悬到了万丈悬崖。
“但是……因为那个陈满仓伤得比较重,警察说,可能……可能涉嫌防卫过当,要等伤情鉴定结果。”
“所以按流程,老板得回去做个笔录。”
防卫过当?
这四个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狠狠刺进慕容千雪的心脏。
她不懂法,却也知道这四个字一旦成立,意味着什么。
轻则巨额赔偿,重则……会留下伴随一生的案底。
“他在哪个分局?”
慕容千雪的声音,在一瞬间变得冰冷,那种冷静,让电话那头的吴一鸣打了个寒颤。
“市……市局。”
“我知道了。他的手机在你那儿?帮我收好。”
“好的好的,慕容小姐您放心。”
“谢谢。”
慕容千雪挂断电话,甚至没有说再见。
她赤脚站在那里,身上的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毯上,晕开一团团深色的印记。
前一秒的冷静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足以焚烧一切的怒火。
陈满仓!
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狗东西!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找人!
必须立刻、马上,把周楚从警局里带出来!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的父亲,慕容德。
慕容千雪冲进卧室,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换上一套牛仔裤和t恤。
湿漉漉的头发也顾不上吹,抓起车钥匙就冲出了家门。
深夜十一点。
一辆红色的保时捷718,引擎发出愤怒的咆哮,朝着郊区的别墅区疾驰而去。
………………
慕容家别墅。
偌大的客厅里,慕容德披着薄毯,正津津有味地看着足球录像。
他的妻子白秋爽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这球踢得……”
慕容德一声感叹还没完,一阵刺耳的门铃声便划破了深夜的宁静。
“叮咚——叮咚——”
白秋爽被惊醒,揉着眼睛抱怨:“谁啊?这都几点了。”
慕容德也皱起眉,按下了可视门禁。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熟悉又焦急的脸。
他的宝贝女儿,慕容千雪。
“千雪?”慕容德愣住了。
白秋爽凑过来看了一眼,脸上的困倦瞬间被担忧取代。
“快开门啊!你看她那样子,头发都是湿的!肯定是出大事了!”
门“咔哒”一声应声而开。
慕容千雪像一道裹挟着寒流的龙卷风,卷着深夜的湿气,冲进了灯火通明的客厅。
“爸!”
她的声音在发颤,尾音甚至带上了哭腔,瞬间撕裂了电视里足球解说的嘶吼。
慕容德和白秋爽的视线,齐刷刷地钉在她身上。
下一秒,夫妻二人同时僵住。
女儿的头发湿淋淋地贴在脸颊上,发梢的水珠正顺着白皙的脖颈滑落,洇湿了t恤的领口。
她身上是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脚上…………
白秋爽的目光猛地坠向女儿的双脚,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她眉心紧锁。
一只脚上,是那只她最爱的粉色兔子毛绒拖鞋。
而另一只脚,却赤裸着,沾满了灰尘与污渍,脚趾因极度的紧张而死死蜷缩,苍白得毫无血色。
“我的天!千雪,你这是怎么了?!”
白秋爽“嚯”地从沙发上弹起,几步冲过去,声音里满是压不住的惊慌。
“出什么事了?你别吓妈妈!”
慕容德也按下了遥控器暂停键,电视画面定格在一个球员临门一脚的瞬间。
他站起身,如山般沉稳的身形挡住了电视的光,脸色无比严肃。
“别急,慢慢说。”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能定住人心的力量。
慕容千雪强迫自己呼吸,胸口却剧烈起伏。
“是周楚。”
“他……他被警察带走了。”
“什么?!”
白秋爽的尖叫,与慕容德瞳孔的骤然紧缩,在客厅里同时炸开。
“到底怎么回事?”
慕容德沉声追问,语气依旧平稳,但眼神已经变得像刀锋一样锐利。
慕容千雪用最快的语速,将吴一鸣电话里的话复述了一遍。
“……警察认定是对方寻衅滋事,周楚是正当防卫。”
“但那个叫陈满仓的伤得很重,所以……周楚可能涉嫌防卫过当,被带回市局做笔录了。”
“防卫过当?”
慕容德缓缓咀嚼着这四个字,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他比女儿更懂这四个字背后的法律鸿沟,一步踏错,就是云泥之别。
“爸,市局您有认识的人吗?”
慕容千雪的目光里满是哀求,像是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我不管什么流程!我现在就要他出来!”
“他不能有事,他绝对不能有案底!”
她的情绪再次失控,眼眶瞬间红透。
“胡闹!”
慕容德低喝一声,威严的气场让空气都为之一滞。
看到女儿那副快要碎掉的模样,他的心终究是软了,语气也缓和下来。
“你放心,爸爸来处理。”
白秋爽紧紧拉着女儿冰凉的手,用自己的掌心去温暖她,不住地摩挲。
“你爸有办法的,别怕,啊?快过来坐下,你这脚……冰得跟铁一样。”
慕容德没再多言,转身走向一旁的书桌,拿起了自己的私人手机。
他在通讯录中找到一个名字,指尖停顿了一瞬,便直接按下了拨号键。
铃声响了三下,电话被接通。
“喂,老李,这么晚打扰,休息了?”
慕容德的语气,自然得就像在问候一位晚饭后散步的老友。
“还没,在看文件。怎么了老慕,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大忙人会主动找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男人笑声。
“一件小事,跟你打听个人。”
“我女儿的一个朋友,叫周楚,刚刚因为一起治安案件被带到你们市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