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的气氛在酒精的催化下,愈发热烈。
慕容家的长辈们,显然对周楚这个“准女婿”十分感兴趣。
“小楚啊,来,跟三叔喝一杯。”
“年轻人有魄力,我喜欢,这杯我敬你!”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别客气,干了!”
酒杯在灯光下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杯杯辛辣的白酒,就这么连续不断地灌进了周楚的肚子里。
他想拒绝。
可看着一张张热情的笑脸,那些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这是千雪的家人。
他想融入这里。
这或许是最直接,也最朴素的“投名状”。
慕容千雪坐在旁边,看着周楚的脸颊一点点烧成红色。
端着酒杯的手都开始轻微发抖,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顶到了脑门。
她身上还系着那条小熊图案的围裙,是刚才帮忙端菜时,白秋爽非要给她系的。
此刻,这条可爱的围裙穿在她身上,与她快要喷火的眼神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她捏着筷子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
终于,酒局散去,心满意足的长辈们移步客厅喝茶聊天。
慕容千雪立刻起身,一把拉起摇摇晃晃的周楚,快步走到了僻静的后院。
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在周楚发烫的脸上,让他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些许。
“他们太过分了!”
慕容千雪的声音里压着怎么也压不住的怒气。
“哪有这么灌人酒的。”
“我去找我爸说说去!”
她说着就要转身。
手腕却被一股温柔而坚定的力道攥住了。
周楚虽然醉了,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直直地锁着她。
“别去。”
他的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每个字都磨过喉咙。
慕容千雪更气了。
“你还帮他们说话?你看看你都醉成什么样了!”
周楚却只是摇了摇头,固执地拉着她不放。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醉后的憨气,却又无比清澈。
“他们这是……在验货呢。”
“看看我这个未来女婿,身体结不结实,能不能扛事儿。”
“这是他们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虽然……有点废肝。”
慕容千雪一时语塞,满腔的怒火被他这么一搅合,竟然不知道该往哪儿撒了。
周楚拉着她的手,往前走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到呼吸可闻。
浓郁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清冽的皂角香,扑面而来,霸道地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认真,没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
“千雪。”
“他们是你的家人。”
“我很高兴,他们愿意用这种方式来‘考验’我。”
“这说明,他们是在认真地考虑,要不要把他们最珍贵的宝贝交给我。”
“我想要得到他们的认可,想光明正大地成为你家的一份子。”
“所以,别生气。”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甘之如饴。”
这四个字,像一颗滚烫的子弹,精准地击中了慕容千雪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个傻子。
周楚看着她雾气氤氲的眼圈,心疼地抬起手,温热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
“所以,别为我生气。”
下一秒,他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浓烈的酒气,霸道又滚烫。
像是要把他所有的心意,所有的赤诚,都尽数传递给她,让她明白自己的决心。
慕容千雪身上的小熊围裙,在两人用力的紧贴下,皱成了一团。
不远处的围墙拐角,两颗脑袋正鬼鬼祟祟地探出来。
正是慕容德和白秋爽。
“哎呀,你看你,把人家孩子灌成什么样了。”白秋爽压低声音,心疼地抱怨,
“这要是小楚对咱们家有意见了怎么办。”
慕容德却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妇人之见。”
“这叫考验!”
“连这点酒都扛不住,以后怎么在社会上立足,怎么保护我女儿?”
白秋爽还是不放心,目光紧紧盯着远处相拥的两人。
“可我总觉得……咱们家千雪性格这么闷,小楚会不会不喜欢啊。”
“你胡说什么!”慕容德立刻就不乐意了,瞪了老婆一眼,
“我女儿哪里闷了?那叫文静,叫大家闺秀!”
“再说了,你看他们现在这样,像是不喜欢的样子吗?”
白秋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脸颊微微一红,没再反驳。
但她很快又想到了另一件事,眉头又皱了起来。
“可是……他俩不对劲啊。”
“什么不对劲?”慕容德一脸疑惑。
白秋爽凑到他耳边,用气音说道:“就上次,小楚不是在咱们家客房住了一晚吗。”
“我……我偷偷在房间的床头柜里,放了一盒杜蕾斯。”
慕容德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然后呢?”
“今天我去看,一盒十个,一个都没少。”白秋爽的语气里充满了惊奇与不解。
空气瞬间死寂。
慕容德的表情变得极其复杂,从惊讶,到不解,最后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敬佩”。
“这小子……”他喃喃自语。
“定力这么强?”
“血气方刚的年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居然能忍得住?”
“这是人干的事?这简直是当代柳下惠啊!”
慕-柳下惠-德的思绪,不由得飘远了。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他和白秋爽也曾有过一个孩子,可惜福薄,没能留住。
从那以后,白秋爽的肚子就再没了动静。
那是他们夫妻俩心里,永远的痛。
所以,他们对孙辈的渴望,比任何人都要强烈。
为了这个目标,他甚至还出过一个自以为绝妙的主意。
上个月,趁着两人都在家,把他们反锁在房间里,美其名曰,培养感情。
他和白秋爽在外面又是放音乐,又是熏香薰,折腾了一晚上。
结果第二天打开门一看。
好家伙。
两人正一人戴一个耳机,并排坐在床上用笔记本电脑追剧。
桌上还摆着几个吃空了的烧烤外卖盒子。
窗户上,还挂着一根用床单拧成的“绳索”,显然是用来吊外卖的。
计划,以一种极其丢人的方式,宣告破产。
想到这里,慕容德就一阵心烦意乱,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
“啪。”
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打掉了他刚抽出的烟。
白秋爽对他怒目而视。
“抽抽抽,就知道抽!医生的话你又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慕容德悻悻地收回了手,嘴里小声嘀咕着。
“烦着呢。”
他看着远处依旧吻得难舍难分的年轻人,再想想那原封不动的十个杜蕾斯。
以及那根取外卖的床单绳索,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小子,是真能忍啊。
想抱孙子,道阻且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