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决绝的气势，让周陈青和刘婉茹都愣住了。
他们看着眼前的儿子，不再是过去七年里在陈茜面前唯唯诺诺，甚至有些卑微的年轻人。
他的腰杆挺得笔直。
他的眼神里燃烧着一团火焰，灼热而坚定。
周楚深吸一口气，将目光转向父亲。
“爸，你明天一早，去一趟海鲜市场。”
“把市场上能见到的鲍鱼，还有个头大的海虾，有多少收多少。”
周楚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周陈青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儿子，你是不是受刺激了？”
“你知道那些东西多贵吗？全收了？那得多少钱？”
刘婉茹也担忧地拉了拉周楚的胳膊。
周楚知道他们会是这个反应。
他没有办法解释自己脑海里那些未来的信息。
他只能用最强的自信，去感染他们。
“爸，妈，你们相信我一次。”
“就这一次。”
他直视着父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家的钱，每一分都是血汗换来的，我比谁都清楚。”
“我不会拿我们家的未来开玩笑。”
“明天之后，这些海鲜的价格会暴涨，这是我们翻身的机会。”
周陈青沉默了。
他盯着儿子，想从他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心虚。
可是没有。
良久，他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点上，狠狠吸了一口。
“行。”
“我信你。”
“家里的积蓄，都交给你。”
“赔了，就当我这个当爹的，给你交学费了。”
刘婉茹还想说什么，却被周陈青一个眼神制止了。
周楚的心头一热。
这就是他的父亲。
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却愿意用半生的积蓄，去赌儿子口中的一个未来。
“谢谢爸。”
“你们早点休息，明天，会是新的一天。”
说完，周楚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他靠在门板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走到衣柜前，想找件干净的衣服换上。
拉开柜门的一瞬间，一张硬质的卡片从外套口袋里滑落，轻飘飘地掉在地上。
周楚弯腰捡起。
上面只有一行烫金的小字。
炎兴科技，慕容千雪。
下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慕容千雪。
这个名字像一道微光，划破了他混乱的思绪。
他想起她在餐厅里那清冷的眼神，想起她递过卡片时那纤细白皙的手指。
周楚拿出手机犹豫了片刻，还是打开了微信，通过手机号搜索。
很快，一个头像跳了出来。
那是一片纯净的雪山之巅，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高。
微信名，就是“慕容千雪”。
周楚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添加到通讯录”的按钮。
在验证信息里，他想了想，只打了四个字。
“我是周楚。”
发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慢了。
一秒。
两秒。
他以为会石沉大海，或者要等很久。
手机屏幕却突然亮了。
一个绿色的提示跳了出来。
对方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
周楚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点开对话框，看着那个雪山头像，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删删改改。
最终，他还是发过去一行字。
“慕容小姐，今天在餐厅的事情，很抱歉。”
“是我太冲动了，影响了您的用餐心情。”
那边没有立刻回复。
周楚将手机放在桌上，起身走到窗边。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雨。
雨点敲打着玻璃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嗡。
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一下。
周楚猛地回头，快步走过去拿起手机。
屏幕上是慕容千雪的回复。
“没关系。”
“周先生，我知道你。”
“你是个好人。”
你知道我？
周楚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可以确定，在今晚之前，他的人生和慕容千雪这样的人物，绝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他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地回复。
“慕容小姐认识我？”
这一次，对方回复得很快。
“听过一些事。”
她的回答依旧言简意赅，却更加引人遐想。
听过？听谁说过？
周楚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却抓不住任何头绪。
他索性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换了个话题。
“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吗？”
“还在公司。”
周楚看了一眼窗外。
雨势越来越大了，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汇成水流蜿蜒而下。
“外面下大雨了。”
他下意识地打出这行字。
“嗯，司机已经下班了，我在等雨停。”
慕容千雪的回复，让周楚的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再也无法遏制。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
“给我个地址，我去接你吧。”
消息发出去之后，周楚才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他有些紧张。
这算不算是一种唐突？
对话框顶部，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
过了足足半分钟，一条新的消息才跳出来。
“炎兴科技大厦。”
周楚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站起身。
“好，你等我。”
他回复了这四个字，便将手机揣进口袋，转身拉开了房门。
客厅里，父母房间的灯已经关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从鞋柜旁的挂钩上，取下了一把黑色的长柄雨伞。
那是父亲用了好些年的旧伞，伞骨结实，能挡大风大雨。
他没有车。
炎兴科技大厦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离他家很远。
坐公交车过去，要一个多小时。
但周楚没有丝毫迟疑，他快步出门。
周楚在公交站台等了十几分钟，才等到一辆夜班车。
一个多小时后，公交车在“中央商务区”站停下。
周楚下了车。
不远处，大厦顶端，“炎兴科技”四个蓝色的大字在雨夜中熠熠生辉，散发着科技与财富的冰冷光芒。
周楚收回目光，撑着伞，快步向大厦走去。
他刚想通过旋转门进去，就被门口一位身穿制服的保安拦住了。
“先生，您好。”
保安的语气很客气，但眼神里带着审视。
“请问您有预约吗？或者出示一下您的工牌。”
周楚的脚步停住了。
他没有为难保安，只是默默地退后两步，站到了一边。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与慕容千雪的对话框，指尖有些冰凉。
“我到了，在楼下。”
“你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