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炎兴科技公司顶层的会议室。
慕容千雪坐在主位上,神情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和锐利。
她的对面,坐着三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女。
一男二女,衣着时尚,气质干练,正是她请来的公关团队。
“慕容总,针对您目前的情况,我们连夜制定了三套方案。”
为首的男人将三份文件推到慕容千雪面前。
“第一种,是主动澄清,召开记者会,将所有事情公开。”
“第二种,是舆论引导,暗中放出对您有利的信息,分化瓦解对方的攻势,让舆论反转。”
“第三种,是釜底抽薪,直接用更劲爆的新闻,盖过您目前的负面消息。”
慕容千雪只是扫了一眼标题,便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中间那份文件。
“我选第二种。”
公关团队的负责人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这是目前最稳妥的方案。”
“不过,我们需要一些能够一锤定音的证据。”
“没有证据,所有的引导都只是空谈,很容易被对方反击。”
慕容千雪端起桌上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
“证据。”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而自信。
“明天,我会给你们。”
…………
与此同时,周楚已经根据导航来到了深市北郊的乐天制衣厂。
厂区门口有些荒凉,夕阳的余晖洒在紧闭的铁门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看门的是个老大爷正坐在传达室里听着收音机。
看到周楚过来,老大爷探出头。
“小伙子,找谁啊?”
“大爷您好,我找你们老板,想谈谈厂子的事。”
周楚递过去一根烟。
老大爷摆了摆手,叹了口气。
“别找了,厂子都快黄了,再过两天就要彻底倒闭了。”
“我们老板也好久没来了。”
周楚心中一动。
“那您有他的联系方式吗?我真是诚心想买这个厂子。”
老大爷打量了他几眼,看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便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旧本子。
“喏,这是我们任老板的电话。”
“你打给他试试吧。”
“谢谢您大爷。”
周楚拿到电话,立刻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通,那头传来一个疲惫的男声。
“喂,哪位?”
“你好,是任乐松任老板吗?”
“我是,你有什么事?”
“我在你厂子门口,想跟你谈谈买厂的事。”
电话那头的任乐松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声音变得有些激动。
“你……你等等,我马上到!”
…………
二十分钟后,一辆有些破旧的本田车疾驰而来,一个急刹车停在了门口。
车上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材微胖,眼圈发黑,正是任乐松。
他快步走到周楚面前,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是你要买我的厂子?”
周楚点了点头。
任乐松连忙打开铁门,带着周楚走了进去。
空旷的厂房里,一排排崭新的机器静静地立着,上面还盖着防尘布。
“我这厂子是去年才办的。”
任乐松一边走,一边介绍着,语气里满是苦涩。
“本来是我一个朋友开的,他后来转行搞别的去了,就把厂子盘给了我。”
“谁知道我根本不是这块料,硬撑了一年,买到全是新的好设备,结果把老本都亏进去了。”
周楚走到一台缝纫机前,揭开防尘布,手指在光滑的机身上划过。
确实是好东西。
“任老板,你这厂子如果开足马力,一个月的产量大概有多少?”
这是周楚最关心的问题。
任乐松精神一振,连忙说道。
“要是做冬天的棉袄羽绒服,一天生产五千件没问题。”
“要是做夏天的短袖t恤,产量还能再翻三、四倍!”
周楚心里有了底。
这生产力,相当可观。
他转过身,直截了当地问。
“这厂子,你打算卖多少钱?”
任乐松搓了搓手,有些紧张地伸出五个手指。
“当初连地带设备,我投了五千万,现在……我也开五千万。”
周楚闻言,轻笑了一下。
“任老板,你这厂子马上就要倒闭了,银行的贷款,工人的工资,怕是都等着这笔钱吧?”
“我给你四千五百万,一口价。”
任乐松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小兄弟,这不行,我这设备都是九成新,四千五百万我亏得底裤都没了。”
他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这样,最少四千七百万,一分都不能少了!”
周楚看着他坚决的样子,沉吟了片刻。
这个价格,在他心理预期之内。
“好。”
周楚干脆地点头。
“四千七百万,成交。”
任乐松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愣在原地。
周楚看着他。
“今晚八点,我们签合同。”
“没问题的话,我直接给你转账。”
任乐松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了近十岁的男人,嘴唇翕动了几下。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四千七百万。
这个数字像一剂强心针,让他濒临崩溃的资金链瞬间有了起死回生的希望。
周楚看着他激动的样子神色依旧平淡。
他拍了拍任乐松的肩膀。
“任老板,先别激动。”
“我还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任乐松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波澜,连忙点头。
“周……周老板,您说!”
称呼已经悄然改变。
周楚笑了笑,问道。
“这个厂子卖给我之后,你接下来一个月有什么打算?”
任乐松愣住了。
他光顾着高兴,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厂子卖了,债务还清,自己虽然不至于一无所有。
但打拼多年的事业算是彻底清零了。
他脸上浮现出一丝茫然和苦涩。
“我……我还没想好。”
“可能……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周楚点了点头,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
“我这个厂子刚接手,里面什么情况,工人什么情况,我两眼一抹黑。”
“想请你留下来帮我一个月。”
“就当是……临时厂长。”
周楚看着他,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月薪三万,怎么样?”
任乐松的眼睛猛地瞪大,几乎以为自己又听错了。
“周老板,你没开玩笑吧?”
“我刚把这厂子干黄了,你还花钱请我?”
“这可不行啊,你这大几千万投进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就是个失败的例子,我怕把你带沟里去,万一再亏了……”
周楚打断了他的话:
“亏不亏,是我的事。”
“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个忙,你帮,还是不帮。”
任乐松怔怔地看着周楚。
眼前的年轻人,眼神清澈,态度沉稳,完全不像是在意气用事。
他是在认真地给自己一个机会。
一个在他最落魄、最失败的时候,递过来的橄榄枝。
这份信任,比三万块的月薪更让他动容。
再说了,自己刚刚破产,确实也没别的出路。
士为知己者死。
这个周老板,值得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