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林越老老实实待在“百晓生”茶楼,当他的店小二“夜枭”。白天端茶送水,陪笑脸听八卦,晚上回棺材铺后院的临时住处打坐修炼,日子过得跟普通底层散修没啥两样。他上报给灰蝠的情报,也都是些半真半假、无关痛痒的消息,比如哪个宗门长老又纳了小妾、哪个商会疑似囤积了某种材料之类的,主打一个“态度积极,能力有限”,既不显得太没用,也不至于引起上头过度关注。
灰蝠对他的表现似乎还算满意,偶尔通过令牌传讯,问些细节,或者交代些新的盯梢目标,但再没让他参与什么重要行动。林越乐得清闲,正好利用这段时间,一边暗中修炼,一边默默观察。
这“百晓生”茶楼不愧是消息集散地,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有高谈阔论的宗门弟子,有低声密语的散修老油条,有打听行情的商会管事,甚至还有几个气息隐晦、眼神飘忽的家伙,一看就不是善茬,很可能就是其他势力的探子。
林越耳朵竖得跟兔子似的,不动声色地收集着信息。关于万宝大会的传言越来越离谱,有说海外仙岛来了使者要献宝的,有说魔道巨擘伪装身份混进来的,真真假假,听得人头晕。但有几个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个是关于“天机阁”的。有茶客信誓旦旦地说,天机阁这次为了大会安全,暗中请动了几位常年闭关的化神后期老祖出山坐镇,还在城中布下了惊天大阵,以防有人捣乱。另一个是关于“灵宝宗”的,说这个以炼器闻名的宗门,这次带来了一件了不得的仿制仙器,威力无穷,引得各方觊觎。最后,则是关于“城西黑市”的,据说这几天黑市里流出几批来路不明的高阶丹药和法宝,品质极佳,但价格高得吓人,怀疑是某些大势力在暗中出货套现。
林越把这几条消息记在心里,琢磨着背后的意味。天机阁加强戒备,说明他们也预感到了风雨欲来;灵宝宗的仿制仙器,说不定会是个搅局的变数;而黑市的异常流动,很可能与影阁或者其他暗中布局的势力有关。
这天下午,茶楼里来了几个生面孔,穿着普通的灰色道袍,但气息凝练,举止干练,坐在角落低声交谈。林越给他们上茶时,隐约听到“货已到位”、“三号码头”、“子时交接”几个零碎的词。他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放下茶壶便退到一旁,暗中记下了这几人的容貌和灵力特征。
晚上,他将这个发现连同对天机阁、灵宝宗、黑市的猜测,一起报给了灰蝠,重点提了那几句模糊的暗语。
灰蝠很快回复,语气带着一丝赞赏:“嗯,不错,有点长进。码头的事我知道了,自有安排。你继续留意茶楼动向,特别是关于灵宝宗和那几个隐世宗门的消息,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报我!”
看来,那“三号码头”果然有猫腻,灰蝠他们早就盯着了。林越也不失望,能确认这一点也是收获。
又过了两天,茶楼里关于“天地灵胎”的传言突然多了起来,而且版本越发具体。有说灵胎藏在一件即将拍卖的古玉之中,有说被某位神秘散修携带入城,甚至还有鼻子有眼地描述灵胎形如婴孩、通体琉璃、呼吸间能引动周天灵气……说得跟真的一样。
林越听得直撇嘴,这些传言九成九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目的就是搅浑水,吸引注意力。但他也不敢完全忽视,万一里面夹着一丝真料呢?他仔细甄别,将几个听起来相对靠谱(比如提到特定拍卖品或人物特征的)记下,报了上去。
这天晚上打坐时,林越心神沉入混沌空间。空间里,那截化神魔爪已经被“炖”得缩小了一圈,色泽暗淡了不少,但散发出的能量更加精纯。他估计再有个把月(混沌空间时间),就能彻底炼化吸收。那株冰晶玉莲长势良好,灵体光团越发凝实,与他的神魂联系也紧密了一丝。他还抽空用控魂术驯服了几只抓进来的低阶“火羽雀”,让它们能在空间里自行觅食(灵植害虫)和繁衍,算是搞了点“生态养殖”。
正当他琢磨着是不是再找机会去黑市淘换点稀奇种子时,怀里的丙字令牌突然轻微震动起来。
是灰蝠的传讯,语气有些急促:“夜枭,立刻到城隍庙废墟待命!有紧急任务!”
林越精神一振!蹲了这么多天,终于来活了!他立刻收功,换了身利索的黑衣,悄无声息地离开住处,再次来到了那片阴森森的城隍庙废墟。
灰蝠已经等在那里,除了他,还有另外两个没见过面的黑衣人,一个瘦高如竹竿,气息阴冷,代号“影蛇”,元婴初期;另一个矮壮结实,眼神凶悍,代号“暴熊”,金丹大圆满。三人看到林越到来,只是冷冷点了点头。
灰蝠扫视三人,沉声道:“刚得到密报,目标人物‘林越’疑似在城南‘流云巷’一带出现!上头命令,我们丙字组立刻前往核实!记住,只许远观确认,绝不可打草惊蛇!一旦确认,立刻发信号,自有高手处理!明白吗?”
林越心里咯噔一下,差点没绷住表情。目标人物……我自己?他赶紧低头,掩饰住眼中的古怪神色,和其他两人一起应道:“明白!”
“流云巷鱼龙混杂,容易藏身。我们分头行动,影蛇你去巷口茶楼高处监视,暴熊你在巷尾杂货铺蹲守,夜枭,”灰蝠看向林越,“你扮作货郎,进巷子叫卖,注意观察生面孔,特别是修为在元婴左右、气息沉稳的独行客。一有发现,立刻用令牌示警!行动!”
“是!”三人领命,立刻分头行事。
林越在附近找了个角落,从混沌空间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副破旧货担,里面装了些针头线脑、劣质符纸之类的小玩意,扮作一个愁眉苦脸的小贩,晃晃悠悠地走进了流云巷。
这流云巷是条老巷,两边是低矮的民居和各类小店,路面狭窄,人流却不少,三教九流都有,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林越一边扯着嗓子叫卖“祖传灵符,便宜卖咯”,一边暗中将混沌之眼和神识开到最大,仔细扫描着巷子里的每一个人。
他心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自己找自己,这算什么事儿?不过他也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或者什么消息,让影阁误以为他出现在这里?是有人冒充?还是调虎离山?
他慢悠悠地在巷子里转悠,从巷头走到巷尾,又从巷尾晃回巷头,把每个角落都扫了一遍。元婴修士倒是感应到几个,但要么是拖家带口的,要么是气息驳杂的散修,跟他伪装的“林越”特征完全不符。
“看来是假消息。”林越心里有了判断。可能是有人故意放出风声,引影阁的人出来活动,或者是为了掩护其他行动。
就在他准备给灰蝠发讯号,报告“未发现目标”时,巷子深处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二楼,一扇窗户微微开了一条缝,一道极其隐晦、却让林越瞬间汗毛倒竖的神识扫了过来!那神识强大、冰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绝对超过了元婴期!至少是化神!
“有高手!”林越心中巨震,立刻收敛所有气息,低下头,装作被绊了一下,货担里的东西撒了一地,他手忙脚乱地收拾,嘴里骂骂咧咧,完美演绎了一个倒霉小贩的形象。
那道神识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没发现异常,便收了回去。
林越后背惊出一身冷汗。好险!差点被看穿!这流云巷里,果然藏着大鱼!而且看样子,还不是影阁的人!影阁的化神高手不会用这种充满敌意和审视的神识扫描自己人。
他不敢怠慢,收拾好东西,快步走出流云巷,在一个僻静处,立刻用令牌联系灰蝠:“蝠哥,巷子里转了两圈,没发现目标。不过……感觉有点不对劲,好像有别的硬茬子在盯着。”
灰蝠很快回复,语气凝重:“知道了。你们三个立刻撤离,回各自据点待命,没有命令不得妄动!”
林越松了口气,看来灰蝠也察觉到了异常。他不敢停留,立刻绕路返回了棺材铺后院。
坐在房间里,林越心潮起伏。流云巷的化神高手是谁?为什么在那里?跟影阁找“林越”的消息有没有关系?还是说,那里本身就是某个势力的秘密据点?
他感觉天机城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万宝大会还没开始,暗地里的较量就已经如此激烈了。
“得更加小心才行。”林越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不过,危险也意味着机遇。这浑水越浑,他这只“夜枭”,能摸到鱼的机会就越大!
接下来,得好好利用丙字组这个身份,看看能不能从灰蝠或者别的渠道,挖出更多关于流云巷和那个化神高手的信息。这说不定,是条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