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跟着刘枫一行人,紧赶慢赶,总算在天黑前瞧见了丹鼎阁那云雾缭绕的山门。这一路上,刘枫看他的眼神就跟看神仙下凡似的,说话都带着小心,生怕哪句不对惹毛了这位弹指败元婴的狠人。几个年轻弟子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离山门还有老远,就看到一队穿着丹鼎阁服饰的弟子守在那里,领头的还是个金丹初期的长老,脸色紧绷,如临大敌。看来刘枫那示警玉符起作用了,丹鼎阁这边显然已经收到了风声。
“站住!来者何人?”守山长老厉声喝道,目光锐利地扫过队伍,尤其在易容后的林越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刘枫赶紧上前,掏出青云观的令牌:“贫道青云观刘枫,奉师门之命,前来送药。这位是……”他犹豫了一下,看向林越。
林越知道瞒不过去,索性恢复了本来容貌,对着守山长老拱了拱手:“王长老,别来无恙。是我,林越。”
“林……林客卿?!”王长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又惊又喜,连忙压低声音,“真是您!您可算回来了!快!快随我进山!阁主和几位长老都在议事殿等着呢!”他一边说,一边紧张地四下张望,生怕有尾巴跟来。
林越点点头,对刘枫道:“刘执事,多谢一路护送。药材之事,还请与王长老交接,林某先行一步。”
刘枫如蒙大赦,连连摆手:“林道友客气了,分内之事,分内之事!您请便!”
林越不再多言,跟着王长老,身形一闪,便化作流光朝着主峰议事殿方向飞去。留下刘枫等人面面相觑,长长松了口气,总算把这尊大神安全送到了。
一路上,林越能明显感觉到丹鼎阁戒备森严了许多,巡逻弟子数量倍增,各处阵法也全部开启,灵光闪耀,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看来自己惹出的麻烦,确实给丹鼎阁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刚到议事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不能再留他了!幽冥宗、血煞门,还有好几个魔道宗门都发来了最后通牒!再不交出林越,就要联手攻打我丹鼎阁!我们拿什么挡?”一个尖锐的声音喊道,听着像是那位主管外事的吴长老。
“放屁!林客卿对我丹鼎阁有恩,更是清雪的救命恩人!如今他落难,我们岂能落井下石?我丹鼎阁还没堕落到要靠出卖客卿求存的地步!”这是木炎长老愤怒的声音。
“木炎!你休要逞匹夫之勇!宗门存亡岂是儿戏?那林越身怀重宝,本就是取祸之道!我们何必替他挡灾?”
“够了!”药尘子阁主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客卿之事,本座自有决断。人,已经到山门外了。”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大殿门口。
林越深吸一口气,推开殿门,迈步而入。
刹那间,数十道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有惊喜,有担忧,有审视,更有毫不掩饰的忌惮与……贪婪。
大殿内,药尘子端坐主位,面色凝重。下手两边,坐着丹鼎阁的各位实权长老,木炎长老对他微微点头,眼神带着鼓励。而刚才发声的吴长老则脸色难看,目光闪烁。凌清雪赫然也在殿中,站在木炎身侧,看到林越进来,冰眸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亮光,但很快又被担忧取代。石破天那家伙居然也在,靠在柱子上,冲他咧嘴笑了笑,不过脸色还有些苍白,显然伤势未愈。
“林越,见过阁主,各位长老。”林越拱手行礼,不卑不亢。
“林客卿,你……没事就好!”药尘子站起身,语气带着一丝复杂,“秘境中的事,清雪和石小友已经大致说过了。你……受苦了。”
“劳阁主挂心,晚辈无恙。”林越平静道。
“无恙?”吴长老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林客卿倒是好本事,在秘境里闹出那么大动静,现在整个北域的视线都盯在我丹鼎阁身上!你说无恙,我丹鼎阁可要有恙了!”
林越看向吴长老,目光平静:“吴长老的意思是?”
“哼!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吴长老拂袖道,“幽冥宗下了九幽追杀令,血煞门、阴骨派等魔道宗门也虎视眈眈!连大夏皇朝都在暗中施压!皆因你身怀那‘混沌之心’!此物乃祸乱之源,你留在丹鼎阁一日,我丹鼎阁便永无宁日!为宗门计,还请林客卿交出混沌之心,自行离去,或可平息干戈!”
这话一出,殿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木炎长老勃然大怒:“吴老儿!你放什么狗屁!林客卿乃我阁恩人,你竟敢……”
“木炎!我这是为宗门着想!”吴长老寸步不让。
“都闭嘴!”药尘子一声低喝,元婴后期的威压瞬间笼罩全场,压得众人喘不过气。他看向林越,沉声道:“林客卿,非是丹鼎阁不容你。只是眼下局势,你也看到了。你有何打算?”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林越身上。
林越忽然笑了,笑容有些冷:“吴长老说我身怀重宝,是取祸之道。那我请问,若我今日将混沌之心交出,幽冥宗便会放过丹鼎阁吗?大夏皇朝便会罢手吗?”
吴长老一窒:“这……”
“他们不会。”林越自问自答,声音斩钉截铁,“他们只会觉得丹鼎阁软弱可欺,接下来便是得寸进尺,直至将丹鼎阁吞得骨头都不剩!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呵呵,在这修真界,弱小本身就是原罪!今日他们可以因混沌之心打我,明日便可因丹鼎阁的丹方、灵脉灭你满门!”
他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长老,最后定格在药尘子脸上:“阁主,我林越并非不识好歹之人。丹鼎阁于我有恩,我绝不会做忘恩负义之事。混沌之心已与我融合,无法交出,即便能,我也不会交。那不是妥协,是自杀!”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眼前的麻烦,是我引来的,我自会一力承担。若阁主觉得林越是累赘,我即刻便可离开,绝不连累丹鼎阁分毫。”
“林师弟!”凌清雪急声开口,却被木炎用眼神制止。
药尘子目光深邃地看着林越,良久,缓缓道:“林客卿,你可知,若你留下,丹鼎阁将面临什么?”
“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林越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强大的自信,“幽冥宗想要我的命,尽管来拿。就看他们的牙口,够不够硬了。”
“狂妄!”吴长老忍不住讥讽,“你以为打败一个幽影就天下无敌了?幽冥宗底蕴深厚,元婴长老不下十位,更有化神老祖坐镇!你拿什么挡?”
“那是我的事。”林越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不劳吴长老费心。”
吴长老被他看得心里一寒,竟不敢再言。
药尘子沉吟片刻,忽然问道:“林客卿,你方才说,混沌之心已与你融合?可能……展示一二?”这话问出,连木炎和凌清雪都露出了好奇之色。混沌之心,毕竟太过神秘。
林越略一思索,点了点头。他心念微动,丹田内混沌鼎轻轻一震,一缕精纯无比的混沌之气自他指尖溢出,灰蒙蒙的气流在空中缓缓流转,时而化作草木生发,时而演变为星辰寂灭,散发出包容万物、又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玄奥道韵。
虽然没有散发出任何威压,但在场所有金丹以上的长老,都能感受到那气流中蕴含的恐怖本质!仿佛那是天地未开时的本源之力!
“这……这便是混沌之气?”木炎长老喃喃道,眼中满是震撼。
吴长老等人也是脸色变幻,眼神中的贪婪几乎难以掩饰,但更多的却是忌惮。这股力量,太可怕了!
药尘子眼中精光一闪,缓缓点头:“果然玄妙无比……看来,天意如此。”他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斩钉截铁:“传令下去!即日起,林越客卿,为我丹鼎阁太上客卿,地位与老夫等同!凡我丹鼎阁弟子,见之如见阁主!若有外敌来犯,倾全阁之力,共抗之!谁敢再言驱逐林客卿者,以叛宗论处!”
“阁主!”吴长老大惊失色。
“我意已决!”药尘子大手一挥,元婴威压再次爆发,“此事,不必再议!”
木炎长老脸上露出欣慰之色,凌清雪也松了口气。石破天嘿嘿直笑,冲林越挤了挤眼。
林越心中微暖,对着药尘子深深一揖:“多谢阁主!林越必不负所托!”
他知道,药尘子这是在赌,赌他林越的未来,赌丹鼎阁的命数!这份情,他记下了。
“好了,此事已定。”药尘子脸色缓和下来,“林客卿一路劳顿,先随清雪去安顿下来,好好休息。具体事宜,明日再议。清雪,带林客卿去‘混沌居’。”
“混沌居?”众长老又是一惊,那是丹鼎阁最好的客卿洞府之一,灵气浓郁无比,仅次于阁主的闭关之地!阁主这是要把宝全压在林越身上了啊!
“是,师尊。”凌清雪应声,对林越道:“林师弟,随我来吧。”
林越点点头,再次对药尘子和木炎等人拱手,便跟着凌清雪离开了议事殿。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吴长老脸色阴沉得快滴出水来,其他几位长老也是神色各异,不知在想些什么。
药尘子望着殿外,目光悠远,低声自语:“混沌出,天下变。是福是祸,就看这天意,究竟如何了……”
而此刻,林越随着凌清雪走在通往混沌居的山路上,心中也并不平静。他知道,留在丹鼎阁,意味着将这里变成了风暴的中心。未来的路,注定充满腥风血雨。
“凌师姐,石兄的伤势如何?”他开口问道,打破了沉默。
“已无大碍,师尊赐下了‘生生造化丹’,休养几日便好。”凌清雪轻声回答,侧头看了他一眼,冰眸中带着一丝关切,“你……方才在殿上,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林越笑了笑,“倒是连累你们了。”
“说什么连累。”凌清雪摇摇头,“若非你多次相救,我与石破天早已死在秘境之中。丹鼎阁与你,早已是一体。”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只是……幽冥宗势大,阁内也并非铁板一块,吴长老他们……你需小心。”
“我明白。”林越点点头,“跳梁小丑,不足为虑。只要阁主和木炎长老支持,丹鼎阁就乱不了。”
很快,两人来到一处环境清幽的山谷,谷中灵气氤氲,一座雅致的洞府坐落其中,门匾上写着“混沌居”三个古朴大字。
“就是这里了。”凌清雪道,“此地灵气浓郁,且有阵法守护,颇为安全。你安心住下,有事可随时用传讯符找我。”
“有劳师姐。”林越拱手。
凌清雪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声道:“保重。”便转身离去。
林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云雾中,这才转身走进混沌居。洞府内设施一应俱全,灵气果然充沛得吓人。
他布下几重禁制,盘膝坐在蒲团上,长长舒了口气。
总算暂时安定下来了。但他知道,这平静,恐怕维持不了多久。幽冥宗的报复,以及其他势力的窥探,很快就会接踵而至。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林越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混沌之心刚刚融合,还有太多奥秘需要参悟。还有那‘混沌钥’……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丹田,再次与那尊混沌鼎虚影融为一体。新一轮的修炼,开始了。
而就在他闭关的同时,一道道关于他现身丹鼎阁,并被奉为太上客卿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飞速传遍了北域各大势力。
风暴,即将以丹鼎阁为中心,彻底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