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人老者的话语,如同惊雷般在林越与凌清雪心中炸响。他不仅一语道破二人根脚,更似乎对那恐怖绝伦的“寂灭之眼”了如指掌!这份眼力与淡然,绝非寻常修士所能拥有!
“前辈……”林越强压下心中惊骇,恭敬行礼。在此等神秘存在面前,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晚辈林越(凌清雪),误入此地,打扰前辈清修,还望恕罪。”
凌清雪也盈盈一拜,冰眸中带着敬畏与探究。
老者浑浊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缓缓扫过,最终停留在林越身上,那枯井般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波动。“混沌道体……多少年了……没想到,还能见到这般纯粹的气息……”他声音沙哑,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林越说,“可惜……火候太浅,时空未明,难堪大用。”
时空未明?林越心中一动。混沌包容万象,时空乃其根基,自己虽以混沌道基演化万法,但对时间与空间的理解,确实还停留在粗浅的遁术与领域运用层面,远未触及本源。这老者竟能一眼看穿?
“请前辈指点!”林越诚恳求教。直觉告诉他,这或许是天大的机缘。
老者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向结界之外那片死寂的峡谷,指向那些飘荡的星寂幽魂与破碎的星辰残骸。“看……那些碎片,那些残魂……它们为何在此?为何万古不散?”
林越与凌清雪顺着望去,凝神观察。起初只见一片破败死寂,但渐渐地,在混沌道基与星帝血脉的独特感知下,他们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那些破碎的星辰残骸,并非静止,而是在以一种极其缓慢、近乎停滞、却又遵循着某种玄奥轨迹的方式……运动着!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在破碎的时空中划出残缺的弧线。而那些星寂幽魂,它们的飘荡也并非无序,其轨迹隐隐与残骸的运动相互呼应,构成了一幅庞大而残缺的……时空图谱!这片峡谷,根本就是一个被恐怖力量打碎、凝固了的时空碎片集合体!
“这是……被打碎的时空法则?”凌清雪冰眸中闪过一丝明悟与震撼。
“不错。”守墓人缓缓点头,“星帝第七军团,以‘周天星斗大阵’引动亿万星辰,与寂灭主力在此决战。最终……阵破,星陨,法则崩坏。此地的时间与空间,被寂灭之力与星辰爆发的终极力量对冲,彻底搅乱、凝固、破碎。你们看到的‘静止’,是一种极致的‘缓慢’与‘混乱’。万载光阴于此,或许外界只一瞬;咫尺距离,或许跨越需千年。”
林越听得心神俱震!他终于明白为何此地如此死寂,为何神识探查如此艰难!因为这里的时空结构本身就是支离破碎的!那些幽魂与残骸的运动轨迹,正是破碎时空法则的直观体现!若能参透其中奥秘,岂不是……
“混沌之道,纳万法,时空为基。”守墓人的目光再次落在林越身上,“汝之道基,已初具包容之象,然时空不明,如无根之萍,难演天地。欲要混沌大成,开辟内景乾坤,必先明悟时空真谛。”
开辟内景乾坤?林越心中狂跳!这难道是指……以混沌道基为根基,演化出属于自己的一方小世界?这已是传说中的大神通!而前提,竟是领悟时空法则!
“前辈,晚辈该如何明悟时空?”林越急切问道。这是他道途上至关重要的一步。
守墓人沉默片刻,枯槁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此地,便是最好的‘磨刀石’。然,时空之道,玄奥无穷,非一蹴而就。汝可于此结界内,静心感悟外界破碎时空之韵律。何时能清晰‘看’到三条残骸轨迹交汇于一点,并推演出其交汇之‘刹那’与‘方位’,便是初窥门径之时。”
他顿了顿,补充道:“切记,不可贸然将神识探出结界感悟,此地破碎时空蕴含寂灭道则,反噬之力,汝等此刻承受不起。唯有借结界过滤,以心映照,方是正途。”
说完,老者不再多言,转过身,继续慢悠悠地扫起地来,仿佛刚才那番石破天惊的话语与他无关。
林越与凌清雪面面相觑,心中波澜起伏。守墓人的话,为他们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也指明了接下来的方向。
“时空之道……”林越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目光变得坚定。他盘膝坐下,面对结界之外那片死寂的峡谷,缓缓闭上双眼。他没有释放神识,而是将心神彻底沉静下来,凭借混沌道基对能量与法则的天然亲和力,去“感受”结界之外那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破碎时空波动。
起初,一片混沌,什么也感知不到。只有死寂与冰冷。但他不急不躁,将混沌道基如同最精密的触须般缓缓延伸,贴近结界光罩,细细体会着那层薄膜之外传来的、极其微弱却本质迥异的法则涟漪。
一天,两天……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凌清雪也在不远处盘膝调息,借助此地相对平和的灵气疗伤,同时也在默默感悟着星帝传承。她的星帝血脉与星辰法则关联密切,对空间的感知亦有独到之处,偶尔会与林越交流心得,彼此印证。
渐渐地,林越的“感知”中,不再是一片虚无。他开始“看”到一些模糊的、如同水中波纹般的扭曲轨迹。那是破碎空间留下的褶皱。他又“听”到一些极其缓慢、仿佛卡顿的滴答声,那是时间碎片流淌的余音。这些感知断断续续,杂乱无章,难以捕捉规律。
但他没有放弃,心神愈发空明,混沌道基如同海绵,不断吸收、分析着这些破碎的信息。他将自身对混沌遁法的理解、对空间节点的认知,与这些感知相互印证。同时,他也回忆起在归墟之眼附近、在陨星古道中感受到的那种时空紊乱的体验,试图找到共通点。
又是一个深夜(虽然此地无日月,但结界内有微光变化,似是守墓人调节)。林越心神沉浸在最深处,忽然,他“看”到了三块大小不一的星辰残骸!它们并非静止,而是在以一种极其复杂、缓慢到令人发指的方式,沿着三条截然不同、却又隐隐相关的破碎轨迹移动着!其中两条轨迹的移动近乎平行,而第三条,则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切入!
“三条轨迹……交汇?”林越心中一动,全力催动混沌道基推演!他模拟着三条轨迹的移动速度与方向,在心神中构建模型。这是一个极其耗神的过程,需要对空间方位与时间流速有精准的把握。
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头,神魂传来阵阵刺痛。但他咬牙坚持,心神如同最精密的算筹,疯狂运转。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灵光一闪!他猛地“看”到,在某个特定的“方位”(一个位于峡谷左侧崖壁中段、看似寻常的凹陷处),三条轨迹将在未来某个极其短暂的“刹那”(相对于外界正常时间流速,可能是数十年后的一瞬)……交汇于一点!
“就是那里!就是那时!”林越心中狂呼!他成功了!虽然只是推演,并非真正掌控,但这意味着,他已经初步具备了在这片破碎时空中,定位特定“时空坐标”的能力!这是领悟时空法则的第一步!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色流转,仿佛有星辰生灭、时空碎片沉浮。虽然修为未涨,但他对这片天地的感知,已然不同。他隐隐感觉到,若能真正掌控时空,他的混沌领域将发生质变,甚至……可能触摸到那传说中的“内景乾坤”的门槛!
“如何?”凌清雪感应到他的变化,轻声问道。
“略有头绪。”林越微微一笑,并未细说,这是他的道,需自行体悟。但他看向结界外的目光,已充满了探索的欲望。
守墓人依旧在扫地,仿佛对一切毫无察觉。但林越感觉,那浑浊的目光,似乎在他睁眼的刹那,微不可察地瞥了他一眼。
暂时的安全,宝贵的感悟之机。林越知道,必须抓紧时间,尽快提升实力。因为守墓人那句“时间不多了”的警告,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心头。寂灭之眼的主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领悟时空,或许正是应对未来更大危机的一把关键钥匙。他的混沌之道,即将迎来一次至关重要的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