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通道内,应急灯投下幽绿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扭曲。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味、金属锈蚀的腥气,以及一种万古死寂沉淀下来的冰冷。林越和冷凝霜背靠着冰冷的舱壁,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沉重的伤势。与岩甲星虬的亡命搏杀和之后的虚空遁逃,几乎耗尽了他们最后一丝力气。
“暂时……安全了。”林越声音沙哑,强忍着经脉撕裂般的剧痛,从储物袋中取出最后几颗疗伤丹药,分给冷凝霜一颗,自己服下一颗。药力化开,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流,勉强压制住翻腾的气血。
冷凝霜接过丹药,默默服下,冰蓝色的眸子扫过幽深的通道两端,指尖寒气缭绕,冰魄剑胚悬浮在身侧,依旧保持着最高警惕。即便重伤虚弱,她的剑心依旧如冰镜般映照着周遭的一切细微动静。
“此地……是星舰内部。”林越运转玄黄诀,一边缓慢疗伤,一边以神识探查四周。通道由一种暗灰色的合金构筑,坚固异常,许多地方有爆炸和撕裂的痕迹,墙壁上残留着早已干涸的、颜色诡异的血迹。一些舱门扭曲变形,无法开启。整艘星舰死寂无声,仿佛一座漂浮在虚空中的金属坟墓。
“灵气……稀薄,但有残留……星辰之力。”冷凝霜感知着环境,清冷道。此地的星辰之力虽然稀薄,却异常精纯古老,与太虚宗同源,但似乎又多了一丝……冰冷的机械感。
休息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勉强恢复了一丝行动能力。必须尽快找到更安全的地方疗伤,并弄清身处何地。
“走,小心探查。”林越站起身,青玄剑胚虽灵性大损,仍握在手中。冷凝霜微微颔首,两人一前一后,沿着通道谨慎前行。
通道错综复杂,如同迷宫。他们避开了几处明显有能量泄漏或不稳定结构的地方,沿途看到了更多战斗的惨状:破碎的武器架、焦黑的控制台、以及一些被封在透明应急凝胶中的、穿着制式星辰袍服的干尸。这些尸骸的服饰风格,与太虚宗颇有相似,但细节处更加简洁、统一,仿佛属于一支纪律严明的星辰舰队。
“看来,这艘星舰属于一个与太虚宗关系密切的势力,同样毁于与‘墟’的战争。”林越心中推测。天枢长老传承中提及的“巡天七部”,或许就是这样的舰队。
行至一个十字路口,左侧通道深处隐约传来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不同于死寂的环境。两人对视一眼,小心地向那边摸去。
通道尽头是一扇半开的、厚重的合金闸门。门内是一个相对宽敞的舱室,似乎是舰桥或者某个重要控制中心。舱室内一片狼藉,各种仪器损毁严重,但中央一个半球形的控制台似乎还保留着相对完整的结构,控制台表面有几个凹槽,其中两个凹槽内,镶嵌着的晶石竟然还散发着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光芒!
“有能量残留!”林越精神一振,快步上前。冷凝霜则守在门口,警惕后方。
控制台样式古朴,操作界面是某种未知的晶体面板,上面显示着残缺的星图和一些晦涩的数据流。林越尝试将神识探入,立刻感受到一股微弱的、带着抗拒意识的残留信息流。
“……警报……归墟能量脉冲过载……护盾崩溃……结构损伤百分之七十三……尝试紧急跃迁……失败……坐标丢失……最终记录点……‘寂灭星渊’边缘……”
断断续续的信息,揭示了这艘星舰最后的命运:它在名为“寂灭星渊”的区域遭遇了恐怖的“归墟能量脉冲”(很可能是“墟”的攻击),重伤之下试图空间跃迁逃离,但最终失败,漂流至此。
“寂灭星渊……”林越默念着这个地名,心中凛然。这名字听起来就是大凶之地。他们被那空间漩涡卷到了如此危险的区域边缘?
他的目光落在控制台那几个凹槽上。两个尚有微光的凹槽,其中一个镶嵌的是一块鸽卵大小、内部有星云流转的银色晶石——“星舰核心能量源”的残片;另一个则是一块更小、通体漆黑、表面有细微电路纹路的晶石——“导航信标”或“黑匣子”残骸。
而第三个最大的凹槽,却是空的,边缘有强行撬取的痕迹。根据控制台结构推断,那里原本应该放置着最重要的“主控核心”或者“星图数据库”!
“主控核心被人取走了!”林越心中一沉。是谁?是星舰幸存者?还是后来闯入的其他人(比如“墟”的爪牙)?
他尝试沟通那块尚有微光的“导航信标”残骸。神识沉入,抵抗微弱了许多,一段更加模糊、却至关重要的信息碎片涌入脑海:
“……‘摇篮’星域坐标……部分丢失……备份路径……经由‘碎星回廊’……可抵达……警告……‘回廊’内……有‘虚空影族’活跃……极度危险……”
“摇篮星域!碎星回廊!”林越眼中爆发出精光!这块残骸竟然保留了前往“摇篮”星域的部分路径信息!虽然路径危险,但总算有了明确的方向!这比困在“寂灭星渊”边缘要好得多!
同时,他也得知了另一个危险——“虚空影族”。这似乎是一种生活在特定虚空环境中的恐怖生灵,连这艘强大星舰都对其忌惮不已。
“有线索了。”林越将信息告知冷凝霜。冷凝霜冰眸微闪,点了点头。有目标,总比盲目漂流强。
就在林越准备进一步研究那块能量源残骸,看看能否汲取些许能量疗伤时——
嗡!
他怀中的“星引”晶石,再次毫无征兆地变得灼热起来!而且这一次,灼热感前所未有的强烈,甚至带着一种急切的牵引力,指向舰桥更深处的某个方向!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强烈地吸引着它!
“星引有反应!这艘船上有东西和它共鸣!”林越又惊又喜。难道是天枢遗迹相关的物品?或者是……那丢失的“主控核心”?
两人立刻循着星引的指引,离开舰桥,向星舰更深处探去。越往深处走,战斗痕迹越发惨烈,甚至出现了巨大的、仿佛被巨兽撕咬过的破洞,可以直接看到外面冰冷的虚空和漂浮的碎块。整艘星舰就像一条被啃噬过的巨鱼残骸。
星引的指引最终将他们带到了一扇被暴力破坏、严重变形的合金大门前。门后是一个巨大的空间,似乎是星舰的能源核心舱室。舱室中央,是一个高达数丈、布满管道和符文的圆柱形装置,但装置已经严重损毁,中央被掏空,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基座——那里显然曾经安置着星舰的“主能源核心”,如今也已不见。
然而,星引的灼热感和牵引力,却明确地指向那个空荡荡的基座下方!
“在下面?”林越与冷凝霜对视一眼,两人合力,小心翼翼地移开沉重的、半熔毁的基座残骸。下方露出一个隐蔽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检修通道入口。一股精纯却带着紊乱波动的星辰能量,从通道深处弥漫出来。
“我下去看看。”林越示意冷凝霜在上方警戒,自己深吸一口气,施展敛息术,钻入了狭窄的通道。
通道向下延伸数十丈,尽头是一个小小的密室。密室内别无他物,只有中央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通体浑圆、内部仿佛有星璇生灭、但表面布满了细密裂纹、光芒明灭不定的暗金色晶石!
这颗晶石散发出的星辰之力,精纯、磅礴、古老,远超之前见过的任何星辰源力结晶!但其状态极不稳定,仿佛随时会崩溃爆炸!而林越手中的星引晶石,正疯狂地震颤着,想要脱离他的掌控,飞向那颗暗金晶石!
“这是……星舰的‘备用核心’?还是……某种更特殊的东西?”林越心中震撼,他能感觉到,这颗暗金晶石蕴含的能量,足以媲美金丹修士的全力一击!若能收取、炼化,对他的修行将是天大的机缘!但如何安全收取,是个巨大的难题。
他尝试以混沌之气缓缓靠近,感知其内部结构。就在他的混沌之气触碰到晶石表面的刹那——
异变再生!
密室角落的阴影中,一道与之前在观星台遇到的、同源但更加凝练、狡猾的墟之影,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浮现!它似乎早已潜伏在此,等待的就是林越接触晶石、心神分散的这一刻!
“桀桀……果然……引来了……混沌载体……这颗‘寂灭星核’……是我的了!”
墟之影发出贪婪的意念波动,化作一道漆黑的闪电,直扑那颗不稳定的暗金晶石!它竟想趁机夺取晶石,并借晶石不稳的能量,将林越一同湮灭!
危机,在希望浮现的刹那,骤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