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修士的惊鸿一瞥,如同在林越紧绷的心弦上又加了一重压力。这些人目的不明,是敌是友难料,但他们的出现,无疑印证了山脉深处的异动已经引起了相当程度的关注。局势愈发复杂,林越深感独木难支,寻找青囊药翁,成了当前最迫切的事情。
次日清晨,林越向父母简单交代了一句要进山寻些特殊药材,便匆匆离家。他决定再去一次那片幽谷,希望药翁仍在。即便不在,或许也能留下些线索。
一路上,他格外警惕,将《敛息术》运转到极致,身形如同鬼魅,避开了好几拨在外围区域活动的修士。这些修士服饰各异,三五成群,似乎在勘探地形,搜寻着什么,彼此间隐隐带着戒备。他们的气息强弱不等,但最弱的,也给林越带来了不小的压力,至少是炼气中期的修为。
“看来,想悄无声息地见到药翁前辈,没那么容易了。”林越心中暗忖,更加小心地隐藏行迹。
就在他绕过一处因之前灵气异动而坍塌的山崖时,天空中原本还算晴朗的天气,骤然剧变!浓厚的乌云从山脉深处滚滚而来,云层中电蛇乱舞,雷声隆隆,一股压抑的气息笼罩四野。
“要下暴雨了?”林越皱眉,正欲加快脚步,寻找避雨之处。
突然!
他丹田内那尊一直静静悬浮的混沌神鼎虚影,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一股强烈至极的渴望与指引意念,如同洪流般冲入林越的脑海,指向的方向,正是那处刚刚发生过坍塌、乱石嶙峋的山崖底部!
这感觉,远比之前发现那块劣质灵石时要强烈千百倍!是一种源自本源的共鸣与召唤!
“怎么回事?”林越大惊失色,连忙稳住心神。混沌神鼎从未有过如此剧烈的反应。他顺着那意念指引望去,只见坍塌的崖壁下方,堆积着大量的新土和碎石,在乌云的阴影下,显得一片狼藉。
难道……那里有什么东西,与混沌神鼎密切相关?
就在这时,“咔嚓!”一道刺眼的闪电撕裂天幕,如同银龙般直劈而下,目标竟也是那片坍塌的崖壁!
轰隆!
震耳欲聋的雷鸣几乎同时炸响!闪电劈落在乱石堆上,炸起漫天碎石和烟尘,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
然而,就在雷光消散的瞬间,林越瞳孔猛地收缩!他清晰地看到,被闪电劈开的乱石深处,有一片约莫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的暗灰色碎片,正散发着微不可察的灰芒!那灰芒的气息,与他体内的混沌神鼎同源,但却更加古老、纯粹!神鼎传来的意念明确告知——这正是一块混沌神鼎的碎片,约占整个神鼎本源的六分之一!
“碎片?!是混沌神鼎的碎片!”一个惊人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林越的脑海!柳先生留下的《千字文》中提及的“混沌”,药翁感受到的神鼎不凡,以及此刻神鼎本体的剧烈反应……一切都指向了这个可能!
机遇就在眼前,但危险同样巨大!天空中的雷暴还在继续,随时可能有第二道闪电劈下。而且,刚才那一道惊天动地的雷击,很可能已经引起了附近那些修士的注意!
管不了那么多了!
林越一咬牙,《轻身术》全力爆发,身形如电,冒着随时可能被雷劈中的风险,冲向了那片刚刚被闪电洗礼过的乱石堆。
他冲到近前,顾不上碎石灼热,目光死死锁定那块暗灰色碎片。它静静地嵌在焦黑的岩石中,古朴无华,却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林越伸手,小心翼翼地将这块触手冰凉、沉重异常的碎片挖出,紧紧攥在手中。
入手瞬间,一股水乳交融般的奇异感觉传来,仿佛这块碎片本就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体内神鼎虚影发出欢欣雀跃的嗡鸣,那是一种游子找到失散肢体般的激动!
就在他收起碎片的刹那,远处已经传来了破空声和呼喝!
“刚才雷电有异,过去看看!”
“那边有灵力波动!”
糟了!被发现了!
林越想也不想,立刻施展《敛息术》,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同时将《轻身术》催动到极限,头也不回地向着与幽谷相反的、更加偏僻险峻的山林深处亡命飞掠!他不敢直接回家,那会连累父母和村庄。
他刚离开不到三息,数道身影便落在了那片乱石堆旁。为首的是一个面色阴鸷的中年修士,他仔细探查着现场,眉头紧锁:“雷击的痕迹……但刚才那一闪而逝的奇异波动是什么?似乎有空间之力的残留……还有一股很淡的、陌生的气息,往那边跑了!”
“追!说不定有好东西!”另一个修士眼中闪过贪婪。
林越将速度提升到了生平极致,不顾灵力疯狂消耗,在密林中穿梭。怀中的那块碎片与他体内的神鼎本体产生着持续的、强烈的共鸣,一股股精纯无比、远超灵石的混沌之气,自发地从碎片中流出,融入主鼎,再反馈到他的四肢百骸。
他感觉到,怀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生着奇妙的变化。
就在他即将力竭,身后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时,怀中的共鸣达到了顶点!那块六分之一碎片与他体内那尊虚影仿佛完成了某种初步的融合!
嗡!
一声只有林越能听到的、仿佛来自洪荒开辟之初的古老道音,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下一刻,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轰”地一下,被拉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
这是一个只有方圆数丈大小的灰蒙蒙空间,四周是无边无际的混沌雾气,缓缓翻涌。空间中央,那尊残破的混沌神鼎实体赫然悬浮着,虽然依旧布满裂纹,缺了一足,但鼎身却因为融合了这块不小的碎片,散发出一层明显亮了一些的混沌光晕,显得比之前完整了不少。那块新得的碎片,正紧密地贴合在主鼎的一处巨大残缺上,丝丝缕缕的混沌之气从碎片流向主鼎,进行着缓慢的修复。
“这……这是混沌神鼎内部的空间?”林越的意识体震惊地看着这一切。他心念一动,意识立刻回归本体,但那种与鼎内空间的联系却清晰无比。他再一动念,手中的一块寻常矿石瞬间从手中消失,出现在了那灰蒙蒙空间的角落!
储物空间!而且比他那方小小的储物袋空间大了十倍不止!并且,他能感觉到,这个空间并非死物,那些混沌雾气似乎蕴含着无限的生机与可能,只是目前他还无法调动。
“奇迹……真是奇迹!”绝境逢生,又得如此惊天机缘,林越激动得浑身颤抖。这鼎内空间的开启,意味着他有了一个绝对安全隐秘的藏身之所和储物之地!这显然是融合了这块六分之一碎片后,神鼎功能得到了一定程度恢复的结果。
他强行压下狂喜,注意到身后追兵已近。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看了一眼旁边一个被藤蔓遮掩的狭窄山缝,心念一动,整个人瞬间从原地消失不见!
下一刻,他出现在了混沌鼎的灰蒙蒙空间之内!外界的一切气息、声音,彻底隔绝!
那几个追来的修士落在林越消失的地方,一脸茫然。
“奇怪,气息到这里就彻底消失了!”
“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
“搜!他一定用了什么高阶遁符或者隐匿法宝,跑不远!”
然而,任凭他们如何搜索,甚至用神识反复扫描,都再也找不到林越的丝毫踪迹。
混沌鼎空间内,林越盘膝坐在虚空,看着中央那尊正在缓慢自我修复的神鼎,心中充满了震撼与希望。绝境之下,竟是柳暗花明!虽然只得到了六分之一的碎片,但带来的变化已是天翻地覆。
“有了这方空间,我便有了更大的周旋余地。”林越目光坚定,“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灵力,然后想办法摆脱追踪,再去寻找药翁前辈。兽潮、外界修士、还有这混沌神鼎的秘密……前面的路,注定不会平坦了。剩下的六分之五碎片,又会在何方?”
他取出一块灵石,开始在这绝对安全的空间内,恢复着几乎耗尽的灵力。外界的风雨,暂时与他无关。而属于他的传奇,才刚刚揭开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