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陨谷内,劫后余生的欢呼声尚未平息,紧张的气氛便再度弥漫。阵外,幽泉老祖与金鹏妖王的怒吼如同惊雷,联军阵营妖气魔云翻腾,更猛烈的攻击随时可能降临。阵内,云渺真人正全力引导鬼阴婆婆的元婴本源注入万剑诛魔阵核心,残破的光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加固,黯淡的剑光重新变得璀璨。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元婴本源虽磅礴,但属性阴邪暴戾,与剑阵的煌煌正气有所冲突,消耗极快,难以持久。
林越盘膝坐在阵眼附近,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强行吞噬并初步炼化一名元婴修士的本源,哪怕对方是重伤状态,带来的反噬也极其恐怖。混沌噬洞布满了细密的裂痕,仿佛随时会崩溃,内部空间能量紊乱,那两条灵脉虚影都黯淡了不少。然而,危机之中亦蕴藏着巨大的机缘。元婴本源乃是修士一身修为的精华,蕴含其对天地法则的感悟,其能量品质远非灵脉可比。
他屏息凝神,全力运转混沌道经,太初星火在噬洞核心熊熊燃烧,如同最精密的熔炉,小心翼翼地将吞噬而来的、尚且狂暴的元婴死气与法则碎片,一点点剥离、淬炼、同化。这是一个水磨工夫,痛苦而缓慢,但每炼化一丝,反馈出的混沌本源气便精纯一分,不仅快速修复着噬洞的裂痕与自身的伤势,更让他的金丹愈发凝实璀璨,对混沌之道的理解也以惊人的速度加深。他甚至能模糊地感应到鬼阴婆婆修炼的幽冥、诅咒等偏门法则的碎片,虽然与他道途不合,但触类旁通,开阔了眼界。
“混沌之道,海纳百川,果真玄妙。吞噬万物以养己身,虽险,却是最快的晋升之路。”林越心中明悟更深。但他也清楚,此法隐患极大,极易根基不稳,心魔丛生,必须时刻谨守本心,以混沌道基为根,去芜存菁。
数个时辰后,当最后一丝狂暴的元婴死气被炼化,混沌噬洞的裂痕终于完全弥合,甚至因祸得福,壁垒变得更加坚韧,内部空间扩张至七百五十里,混沌之气浓郁得几乎化不开。那株九叶混沌草欢快地摇曳着,叶片上的漩涡仿佛活了过来,吞吐着精纯的混沌之气,反哺空间,让其更加稳固。吞噬的元婴本源能量,让林越的修为彻底稳固在金丹初期巅峰,距离中期只有一步之遥!实力暴涨!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星云内敛,气息渊深如海。
“林小友,感觉如何?”云渺真人关切地问道,他刚稳定住阵法,脸色依旧疲惫。
“已无大碍,修为略有精进。真人,阵法还能支撑多久?”林越问道。
云渺真人苦笑:“鬼婆子的元婴本源虽补,但与我宗剑道相冲,消耗甚巨,加之阵法本身破损严重,最多……还能支撑三日。三日后,若再无转机,阵法必破!”
三日!时间紧迫!
“我们必须在这三日内,找到破局之法,或者……等来援军。”凌清雪走了过来,冰眸中带着忧色。她之前也消耗巨大,此刻气息尚未完全恢复。
援军?流云剑宗覆灭在即,东州各地烽火连天,哪还有援军?众人心知肚明。
“不能坐以待毙。”林越目光扫过阵外蠢蠢欲动的敌军,眼中寒光闪烁,“幽泉老魔和金鹏妖王经此一挫,必然更加谨慎,但也会更加疯狂。下一次攻击,必定是石破天惊。我们必须主动出击,打乱他们的部署,或者……再斩一臂!”
再斩一臂?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斩杀鬼阴婆婆已是侥幸,全靠偷袭与阵法合力。如今对方有了防备,两位元婴中期严阵以待,再想得手,难如登天!
“林师弟,你有何计划?”凌清雪看向林越,如今他已是众人主心骨。
林越沉吟片刻,道:“硬拼不可取。但或许……可以从内部瓦解他们。玄冥教与万妖谷并非铁板一块,之前鬼婆子陨落,那金鹏妖王看似愤怒,实则未必真心痛惜,甚至可能乐见其成。我们或可设法挑拨,令其生出龃龉,延缓攻势。”
“挑拨?谈何容易。元婴老怪,个个老奸巨猾。”云渺真人摇头。
“事在人为。”林越目光深邃,“我需要一点时间,炼制几样东西。师姐,劳烦你留意联军动向,尤其是万妖谷那边的异常。苏晚,石猛,你们带人抓紧修复阵基,尽可能延长阵法时间。”
众人领命,各自忙碌起来。
林越则寻了一处僻静角落,祭出星云鼎。他打算炼制一种名为“幻心迷神散”的奇门丹药。此丹并非毒药,而是能放大心魔、引动内心阴暗念头的三阶顶级丹药,对元婴修士效果有限,但若使用得当,在特定环境下,或可起到奇效。所需药材颇为偏门,但好在林越之前搜刮各方,储物袋中存货不少,加之混沌空间内加速培育,勉强凑齐。
他全心投入炼丹,混沌心火跳跃,神识高度集中。三日后,丹成之时,谷外联军阵营果然传来了异动!
幽泉老祖与金鹏妖王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联军开始缓缓变阵,庞大的妖气与魔云不再分散,而是凝聚成两股,分别由两位元婴中期主导,显然准备发动雷霆一击,一举踏平剑陨谷!
“他们就要总攻了!”凌清雪神色凝重地传来消息。
林越收起炼制好的三颗龙眼大小、散发着诡异粉红色光晕的丹药,眼中寒光一闪:“来得正好!师姐,按计划行事!”
他将计划低声告知凌清雪与云渺真人。二人听罢,虽觉冒险,但已是绝境中唯一可行之策,重重点头。
就在这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林越丹田内,那刚刚稳定下来的混沌噬洞,忽然极其微弱地震颤了一下!吞噬鬼阴婆婆元婴本源时,有一丝极其隐晦、与寻常死气截然不同的冰冷、寂灭的法则碎片,似乎并未被完全炼化,而是沉淀在了噬洞的最深处,与那株九叶混沌草的根系,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共鸣!而那株草,其中一片叶子的漩涡中心,隐隐浮现出一个与那青铜古棺上裂痕极其相似的暗红色符文虚影,一闪而逝!
林越心神俱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上,并未察觉这丝异常。但他潜意识里,却莫名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悸,仿佛有什么极其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这心悸并非来自阵外的强敌,而是源自……冥冥中的未知,或者说,与他吞噬元婴本源这一行为本身,引发的某种因果或印记!
“是大战前的紧张吗?”林越甩了甩头,将这股不适压下,眼神重新变得锐利。眼下,先度过眼前的生死关再说!
轰隆隆——!
阵外,战鼓擂响,杀声震天!幽泉老祖与金鹏妖王同时出手!一道横贯天地的幽冥血河与一只撕裂苍穹的金色鹏爪,带着毁灭一切的恐怖威能,狠狠撞向万剑诛魔阵!
最终决战,爆发!
“起阵!万剑归宗!”云渺真人须发皆张,燃烧本命精血,全力催动阵法!无数剑气冲天而起,化作一条剑气长龙,悍然迎击!
林越与凌清雪对视一眼,身形同时消失在原地。真正的胜负手,不在正面战场,而在于他们接下来的行动能否成功!
然而,无论是林越,还是阵外的幽泉、金鹏,亦或是这东州乱局中的芸芸众生,都未曾意识到,一场远比宗门恩怨、道统之争更加恐怖、波及更广的巨大危机,已然因林越吞噬元婴、触动冥冥中的禁忌,而悄然拉开了序幕。那沉寂于万古葬地深处的青铜古棺,那高悬于寂灭之瞳的恐怖存在,似乎……都因这一丝微妙的联系,而将目光投向了这片战火纷飞的土地……
风暴,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