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阿木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入林越与冷凝霜的心底。云婆婆被抓,云芷重伤遁逃……这消息让刚刚出关、实力大进的两人,瞬间从获得传承的喜悦坠入冰冷的深渊,取而代之的是焚天煮海般的怒火与杀意!
林越周身玄黄灵力不受控制地汹涌澎湃,地面以他为中心寸寸龟裂,厚重的威压让跪在地上的阿木几乎窒息,瑟瑟发抖。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鲜血渗出却浑然不觉。脑海中闪过云婆婆慈祥而决绝的面容,闪过云芷纯真而坚韧的眼神,一股从未有过的暴戾情绪在胸腔中翻腾。
冷凝霜虽未言语,但周遭空气温度骤降,水汽凝结成冰晶簌簌落下,她手中的冰魄剑胚发出刺骨的嗡鸣,剑意凌厉得仿佛要冻结灵魂。那双冰蓝色的眸子,此刻只剩下纯粹的、足以冰封万物的杀机。
“说!详细经过!那些黑袍人,去了哪个方向?云芷伤势如何?”林越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强行压制着立刻杀出去的冲动。越是愤怒,越需要冷静。冲动,救不了人。
阿木被这股杀意吓得魂飞魄散,磕磕巴巴地急忙道:“三、三天前……好多高手突然包围了山谷……有黑水坞的副坞主‘翻江蟒’刘滔,有镇海司的副统领‘裂海刀’赵坤,还、还有三个黑袍人,为首的那个……气息比刘坞主还可怕!他们逼问云婆婆什么……什么‘星核’的下落……”
“婆婆不答,他们就动手了……婆婆好厉害,一根藤杖挡住好多人……但那个最厉害的黑袍人出手,婆婆就……就吐血了……后来婆婆好像用了什么秘法,身上绿光大盛,然后……然后那根藤杖就炸开了!好多人都被炸伤……婆婆就被黑袍人用个黑袋子装走了……云芷仙子想救,被一个黑袍人打了一掌,吐了好多血,然后扔出一把符箓,趁着混乱往……往望月石那边跑了……”
“黑袍人抓了婆婆后,好像很急,带着人往……往黑风坊市的方向去了……刘坞主和赵统领也带着手下跟去了……留下几个人打扫战场,我、我躲得远,才侥幸活下来……”阿木说完,已是面无人色。
黑风坊市!果然是“墟”的据点!他们抓走云婆婆,定是为了逼问星核和太虚宗传承的下落!
“望月石……”林越眼中寒光一闪,那是云婆婆地图上标记的紧急汇合点之一!“阿木,你立了大功。此间事了,我可引你入道。现在,找个地方藏好,别再回来!”
他丢给阿木一瓶疗伤丹药和几块灵石,不再多言,与冷凝霜对视一眼,两人身影瞬间化作两道疾电,朝着望月石方向激射而去!速度之快,远超炼气修士的极限,原地只留下呼啸的劲风和目瞪口呆的阿木。
望月石位于黑风山脉外围一处险峻的山峰之巅,是一块形似弯月的巨大岩石。当林越和冷凝霜赶到时,已是黄昏。夕阳如血,将整座山峰染上一层凄艳的红。
尚未靠近,林越强大的神识便已扫到山峰背面一个极其隐蔽的石缝中,传来一丝微弱至极、几乎随时会熄灭的生命气息!
“在那里!”
两人身形一闪,已出现在石缝外。拨开藤蔓,只见云芷蜷缩在冰冷的石壁上,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她胸前衣襟被大片干涸的血迹染红,左肩有一个漆黑的掌印,丝丝阴邪的黑气正不断侵蚀着她的生机。她手中紧紧攥着一张已然失效的“小敛息符”,显然是为了躲避追兵。
“云芷!”林越心中一痛,连忙上前,精纯平和的玄黄灵力如同暖流般渡入其体内,护住她即将崩溃的心脉。同时,他取出得自星衍洞府、药效最好的疗伤灵丹,小心喂她服下。
玄黄灵力中正浑厚,对疗伤有奇效,加之灵丹药力化开,云芷嘤咛一声,悠悠转醒。她睁开眼,看到林越和冷凝霜,黯淡的眸子瞬间涌出泪水,虚弱地抓住林越的衣袖:“林师兄……冷师姐……婆婆……婆婆她被那些坏人抓走了!都是为了救我……”话语未尽,已是泣不成声。
“别怕,我们回来了。”林越声音低沉,却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婆婆会被带去何处?你的伤是谁打的?”
云芷强忍悲痛,断断续续地将经过又说了一遍,与阿木所言基本吻合。她着重描述了那个打伤她的黑袍人:“那人……手掌漆黑,带着一股很阴冷的气息,打中我的时候,好像有东西钻进了我的经脉……很疼……”
林越神识仔细探查,果然在云芷的经脉中,发现了几缕如同活物般蠕动的阴邪黑气,正在不断吞噬她的生机。“是‘蚀魂掌’!好毒辣的手段!”他眼中杀机更盛,这分明是要让云芷在痛苦中缓慢死去!
他不敢怠慢,全力运转玄黄灵力,结合《太虚真解》中一门驱邪净化的秘术,小心翼翼地引导灵力,如同最精细的手术刀,一点点地将那些阴邪黑气逼出、炼化。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但林越目光专注,没有丝毫懈怠。
冷凝霜则守在一旁,冰魄剑气含而不发,神识警惕地扫视四周,为林越护法。
一个时辰后,林越额头见汗,终于将最后一缕黑气炼化。云芷的脸色恢复了一丝红润,虽然依旧虚弱,但性命已然无忧。
“多谢林师兄……”云芷感激道,随即又急切地说,“那些黑袍人抓走婆婆时,我隐约听到他们说什么……‘带回分舵’,‘请执事大人搜魂’……他们肯定把婆婆带回黑风坊市了!”
搜魂!林越和冷凝霜的心同时一沉。搜魂之术歹毒无比,被施术者轻则变成白痴,重则魂飞魄散!云婆婆落在他们手中,每多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黑风坊市……‘墟’的分舵……”林越缓缓站起身,夕阳的余晖映照在他脸上,勾勒出坚毅而冰冷的轮廓。他看向冷凝霜,“师姐,云芷需要人照顾,坊市龙潭虎穴……”
“同去。”冷凝霜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冰蓝色的眸子中,是与林越同样的决绝。云婆婆于她有赠图指引之恩,此仇不可不报!
林越看着她,没有再劝。他知道,冷凝霜决定的事,无人能改。他转而看向云芷,沉声道:“云芷,你伤势未愈,暂且在此疗伤。这瓶丹药和这张‘小金刚符’你拿着防身。等我们救回婆婆,便来接你。”
他将丹药和符箓交给云芷,又在她周围布下了一个简单的隐匿和预警阵法。
“林师兄,冷师姐,你们一定要小心!那些黑袍人很厉害,坊市里还有黑水坞和镇海司的人……”云芷担忧地嘱咐。
“放心。”林越只回了两个字,却重若千钧。他转身,与冷凝霜并肩而立,望向黑风坊市的方向。
夜色,渐渐笼罩山林。两人的身影融入黑暗,如同两道离弦的箭,带着焚尽一切的怒火与冰封灵魂的杀意,射向那龙潭虎穴般的黑风坊市。
复仇的火焰,已然点燃。今夜,黑风坊市,注定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