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父辈们领命而去,各自忙碌起来,苏浅浅的心却并未完全放下。她走到眉头紧锁、盯着那堆果子发愁的苏老爷子身边,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慎重:
“爷爷,这罐头制作起来,最关键的就是糖水的配比、熬煮的火候,还有最后密封的步骤。这些方子,是咱们家独一份的,绝不能泄露出去。光靠临时雇来的妇人,恐怕……”
苏老爷子闻言,浑浊却锐利的眼睛猛地一睁,瞬间明白了孙女的担忧。他缓缓点头,声音低沉:“你说得对。这制作的法子,比果子本身还金贵。必须得是信得过、嘴严实的人来操持核心步骤。”
一直在旁静听的苏老夫人此时也开口道:“老头子,既然要保密,还得有个稳妥的地方。总不能在这露天坝子或者粮仓里做。我瞧着,落雁城里,咱们苏记粉铺旁边就有一家铺子要出让,位置不错,铺面也够大,最关键的是后院宽敞,正好可以用来做这罐头的工坊。前院收拾出来,将来咱们的罐头做好了,还能直接摆出来卖!”
这个想法可谓一举两得。既能解决保密工坊的问题,又能为未来的产品打开销路。
苏老爷子眼睛一亮,但随即那点亮光又迅速黯淡下去,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粗糙的手掌摩挲着腰间早已空瘪的烟袋锅子:“好是好……可钱呢?买下那个铺子,少说也得二三百两银子吧?还有,按浅浅说的,这核心步骤得用自家信得过的人,那就还得再买几个可靠的人手……这一连串的花销……”
他顿了顿,脸上满是无奈的愁容:“咱们家这段时间,买人、买地税(虽然后来发现是田)、盖新房……哪一样不是大开销?你带来的粉铺收益和之前的分红,早就填进去,只怕还有些赊欠。如今哪里还能拿出这买铺子、买人的大笔银钱?”
气氛一时凝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好的点子,没有启动的资金,也只是空中楼阁。
就在这时,苏浅浅却上前一步,小手轻轻拉住苏老夫人的衣袖,眼神清澈而坚定:“奶奶,爷爷,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你来想办法?”苏老夫人和苏老爷子同时看向她,眼中满是惊疑。这孩子,哪里来的办法?
“嗯!”苏浅浅重重点头,脸上看不出丝毫玩笑之意,“奶奶,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城里,先看看那个铺子,若是合适,就定下来!钱……我自有门路。”
苏老夫人看着孙女异常认真的表情,想到她之前拿出的种种不可思议之物,心中虽疑窦丛生,却莫名生出一丝信任。她与苏老爷子交换了一个眼神,苏老爷子沉吟片刻,最终咬牙道:“好!老婆子,你就带浅浅去!家里这边,我看着!”
事态紧急,容不得过多犹豫。苏老夫人当即带着苏浅浅,再次坐上苏藤的驴车,朝着落雁城疾驰而去。
车上,苏老夫人几次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忍不住低声问:“浅浅,你跟奶奶说实话,你哪来的钱?莫不是……”她不敢想下去,生怕孙女走了什么歪路。
苏浅浅握住祖母冰凉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奶奶,您放心,来路绝对正当。只是……方法有些特别,我现在还不能细说。您信我一次。”
见她如此,苏老夫人只得将满腹疑问压下,只是紧紧回握住孙女的手。
驴车颠簸,苏浅浅闭上双眼,看似在养神,意识却已沉入脑海,急切地呼唤着:“铁蛋!铁蛋!紧急情况!快出来!”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的精神波动及资金需求。】金属小狗的身影懒洋洋地浮现,电子音带着一丝了然,【是想提前预支空间奖励,还是申请贷款?】
“贷款!能贷多少?利息怎么算?”苏浅浅直奔主题,时间不等人。
【根据宿主目前家族资产(含土地、商铺、未来收益预期)及空间等级评估,可提供最高额度为五百两白银的低息贷款。还款期限一年,年息百分之十。逾期未还,将收取高额滞纳金,并可能触发随机惩罚任务。宿主是否确认申请?】
五百两!年息百分之十!一年后就要还五百五十两!
苏浅浅心头一跳,这简直是高利贷!但眼下,除了这条路,她实在想不出还能从哪里变出这几百两银子。罐头的生意必须做起来,这是打开局面的关键一步!
她脑中飞快计算着。如果罐头成功,以其新奇和耐储存的特性,销路应该不愁,五百五十两虽然压力巨大,但并非没有希望。若是放弃,那些果子烂掉损失不说,苏家也会错过一个重要的产业升级机会。
赌了!
“确认申请!贷款五百两!”苏浅浅在意识中斩钉截铁地说道。
【叮!贷款申请已受理。五百两白银已发放至空间储物格,请宿主注意查收。贷款契约已生成,不可撤销。祝您好运,亲爱的宿主,希望您不会沦落到卖身还债。】铁蛋的电子音依旧平淡,但苏浅浅似乎从中听出了一丝幸灾乐祸。
意识回归,苏浅浅睁开眼,对上苏老夫人担忧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气,凑到祖母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奶奶,钱……我借到了。五百两。”
“什么?!”苏老夫人差点惊呼出声,幸好及时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孙女。五百两!这可不是小数目!她从哪里借的?
“奶奶,详情回去再说。现在,咱们先去把铺子定下来!”苏浅浅眼神坚定,已然有了破釜沉舟的决绝。
苏老夫人看着孙女稚嫩却坚毅的侧脸,心中波涛汹涌,最终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和一股支持的力量。她点了点头,对车外的苏藤吩咐道:“苏藤,直接去咱们铺子旁边那家要出让的铺面!”
驴车驶入落雁城,苏浅浅摸着怀中突然多出来的、沉甸甸的五张百两银票,感觉心脏也在跟着下沉。
五百两的巨债,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了她这个七岁女童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