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房与家人商议完正事,又享受了片刻温馨的亲情后,苏浅浅便借口要回去整理南下带回的物件,回到了自己阔别已久的锦绣阁……旁侧,特意为她辟出来处理隐秘事务的小花厅。
此处虽不似主院书房那般正式,却更显静谧,护卫也多是心腹之人。她刚在铺了软垫的玫瑰椅上坐定,喝了半盏热茶,门外便响起了规律的叩门声。
“进。”苏浅浅放下茶盏,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沉静。
门被轻轻推开,三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闪入,又迅速将门掩上。正是风尘仆仆的苏踪、依旧笼罩在阴影中的魅影,以及浑身带着血腥煞气的血刃。
“属下苏踪\/魅影\/血刃,参见小姐。”三人齐声行礼,姿态恭敬。
“都起来吧,辛苦你们了。”苏浅浅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苏踪身上,“苏踪,南境情况如何?”
苏踪上前一步,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语气清晰沉稳:“回小姐,属下比您早两日抵达。大少爷苏新已安全抵达南境边军驻地,凭其身手和心性,已顺利通过考核,正式入伍,被编入前锋营。属下暗中观察了数日,军营规制森严,大少爷适应良好,暂无危险。属下留下了一道暗记后,便即刻返回复命。”
听到大哥安全入伍,苏浅浅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前锋营虽危险,但也是最易立功之处,符合苏新的性子。她满意地点点头:“做得很好。一路辛苦,下去领两个月的月钱,好生歇息几日。”
“谢小姐赏!”苏踪眼中闪过一丝波动,抱拳行礼,利落地退了出去。
花厅内只剩下魅影与血刃。
不待苏浅浅发问,魅影那独特的、带着一丝缥缈阴柔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小姐,您吩咐建立的情报网络,已有雏形。”他说话间,双手奉上一枚物件。
那并非想象中的令牌或印信,而是一支看似普通的乌木发簪,簪头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唯有花心处,嵌着一粒比米粒还小的、毫不起眼的深色晶石。
“此物便是信物,亦是核心。”魅影解释道,“属下仿照江湖上的‘蜂巢’体系,初步构建了一张暗网。核心成员不多,但皆有能力在各地发展下线。信息传递通过特定渠道和暗语进行,最终会汇总到持有此信物之人手中。通过这枚晶石,配合属下独门的内息感应法,可在近距离确认彼此身份,并能初步判断信息真伪与紧急程度。目前,西北、南境、京城、江州城、落雁城、纳塔城,均已埋下暗桩。”
苏浅浅接过那支乌木发簪,触手温凉,做工精巧,任谁看了也只会觉得是件别致的首饰。她心中大为震动,魅影的效率和高超的手段,远超她的预期。这不仅仅是一张情报网,更是一个组织严密的暗影帝国雏形!
“好!魅影,你立了大功!”苏浅浅毫不吝啬她的赞赏,将这枚关乎未来命运的发簪小心地插入发间,“此事你全权负责,所需银钱,直接与二伯支取,我会与他打好招呼。我要的,是这张网能无声无息地蔓延,触及帝国每一个角落。”
“属下领命。”魅影微微躬身,身影似乎又淡了几分,悄然退入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最后,苏浅浅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肃立的血刃。
血刃立刻拱手,声音粗粝:“小姐,您离开这些时日,‘血笼’运转正常,收益稳步提升。按您的吩咐,属下从中物色心性、根骨上佳,且身家清白(相对而言)的苗子。此次带回两人,皆是近三个月在‘血笼’中连胜十场以上,心性坚韧,且无甚复杂背景的狠角色。属下已初步试探过,可用。”
“带他们进来。”苏浅浅吩咐。
血刃转身出去,片刻后,领着两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左边一人,身材精悍,动作间透着豹子般的敏捷,脸上有一道新鲜的疤痕,从眉骨划至下颌,让他平添了几分凶悍,眼神却异常冷静,如同蛰伏的野兽。右边一人则略显魁梧,皮肤黝黑,拳头骨节粗大,布满老茧,站在那里如同铁塔般沉稳,眼神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
两人身上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拳场特有的煞气,但在苏浅浅平静无波的目光注视下,都不自觉地收敛了气息,微微垂首。
“跪下。”血刃低喝一声。
两人毫不犹豫,单膝跪地,垂首听命。
苏浅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无形的压力在花厅中弥漫。她需要判断,这两人是纯粹的杀戮机器,还是尚有塑造可能的利器。
良久,她缓缓开口,声音清冷:“你们可知,离开‘血笼’,跟随于我,意味着什么?”
脸上带疤的青年抬起头,眼神锐利:“意味着新生,和更强的力量。”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决绝。
魁梧青年闷声道:“意味着不用再像野兽一样,只为取悦看客而搏命。”
很好,不是毫无思想的工具。苏浅浅心中稍定。
“我给你们力量,给你们比在‘血笼’更广阔的天地。”苏浅浅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居高临下,目光如炬,“但代价是,你们的命,从此刻起,属于我苏浅浅。忠心不贰,至死方休。若有背叛,纵使天涯海角,我也会让你们尝尽世间极刑,求死不能。”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冰冷刺骨的杀意,让两个在拳场上见惯生死的汉子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吾等愿签死契,此生追随主人,永不背弃!”两人齐声低吼,没有任何犹豫。在“血笼”的经历让他们明白,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掌握着能改变他们命运的力量。
苏浅浅对血刃示意。血刃立刻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死契文书和印泥。
两人看也不看,直接在最末按上了鲜红的手印。
“从今日起,你们编号暗影十七,暗影十八,纳入暗影苑,归血刃统领。”苏浅浅重新坐回椅中,语气不容置疑,“记住你们今日的誓言。血刃,带他们下去,按暗影苑的规矩来。”
“是!”血刃抱拳,领着两名新晋的暗卫退下。
花厅内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苏浅浅独自坐着,指尖轻轻拂过发间的乌木簪。
大哥安然无恙,暗网初成,暗影苑再添新血。她在北归的路上撒下的种子,正在悄然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