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宣判,让林星瑶和黎心玥的心同时沉入谷底。
“师尊!”
林星瑶急得几乎要跪下。
“弟子……弟子明白了!是我疏忽!明早就让我爹重新审理!定当秉公处理,严惩秦氏,给那妇人一个真正的公道!求师尊……”
“晚了。”
白璃打断了她,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判决已下,秦氏也已认罚,她的因果已了。”
“那……那怎么办啊师尊!”
林星瑶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她真切地感受到了黎心玥魂火传来的绝望波动。
“您就救救黎姐姐吧!弟子保证,日后定当时刻提醒她,绝不再犯同样的错!求您了!”
白璃的目光从林星瑶焦急的脸上移开,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缥缈而带着叹息。
“看来,连汝也不知她错在何处。”
林星瑶彻底语塞,羞愧地低下头,不敢再言。
她确实不懂,师尊说的因果,到底指向何方?
白璃不再言语,只是轻轻一拂衣袖。
嗡——!
林星瑶只觉得眼前景象剧烈扭曲、破碎!
天旋地转之感瞬间袭来!
她下意识地闭紧了双眼。
待那强烈的眩晕感消失,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已不在那熟悉的闺房之中!
眼前是一片破败的景象。
低矮、歪斜的土坯墙,茅草铺就的屋顶多处破损,在夜风中簌簌作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药草苦涩气息。
这是一间位于县城边缘、几乎被遗忘的破旧木屋。
“这……这是哪里?”
林星瑶惊骇出声,环顾四周。
黎心玥的意识也在她识海中惊呼。
白璃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她身旁,白衣在夜色中散发着微光,与这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没有回答林星瑶的问题,只是向前一步,眼前景色变幻,两人已出现在屋内。
屋内景象更加凄凉。
一盏小小的油灯放在缺了角的木桌上,豆大的火苗顽强地燃烧着。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妇人侧坐在床边。
她怀里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正低着头,给孩子喂奶。
边上,还躺着个约莫四五岁、瘦骨嶙峋的小男孩,蜷缩着身体,裹着打满补丁的薄被,已经沉沉睡去,小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那妇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下意识地侧过脸看过来。
“啊!”
林星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了嘴,眼中瞬间涌上不忍和惊悸!
是那个被烫伤的妇人!
她脸上的烫伤似乎已经不再红肿流脓,水泡消退,结成了大片深红发紫、凹凸不平的痂痕,如同恶鬼的面具般覆盖了她小半张脸!
眉眼被扭曲的疤痕挤压着,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在昏黄摇曳的灯光下,这一幕的冲击力,大得让林星瑶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那妇人似乎完全看不到也听不到她们的存在,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又低头继续专注地哄着怀里的婴儿,动作极尽温柔。
婴儿吮吸得很费力,发出微弱的呜咽。
“她数月前丧夫,如今孑然一身,抚养两子,处境艰难。她无甚特殊手艺,容貌亦非出众,唯靠每日在街边支个小摊,售卖些粗陋吃食,勉强糊口度日。”
白璃清冷的声音,如同审判的钟声,在这破败压抑的小屋内响起,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林星瑶的心上,更如同重锤,敲砸着黎心玥摇摇欲坠的魂火。
白璃的目光落在妇人脸上那丑陋的疤痕上。
“她本可拿到更多补偿,寻良医,治好脸上的伤,即便无法复原,也不至于此。然,她所得罚银,除去弥补损失,既要养伤,更要养活两个嗷嗷待哺的稚子!她如何拿得出多余的银钱,去治那张已然毁了的脸?”
白璃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
“如今,她容颜尽毁,状若鬼魅。人人见之惊惧,唯恐避之不及!每日需遮面方能外出。”
她停顿了一下,看向林星瑶。
目光如同冰冷的利剑,穿透林星瑶的双眼,直刺她识海深处那个颤抖的灵魂。
“她已两日赚不到银钱了,绝望之下,已有自绝之念!”
白璃的手,指向妇人床头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林星瑶顺着望去,瞳孔骤缩。
那里,放着一块边缘磨得异常锋利的碎陶片!
“她若一死,稚子将无依无靠。或冻死饿死,或流落街头任人欺凌,或落入人贩之手生不如死……这份因果,汝打算如何承担?”
【我……我……我不知道她过的如此……】黎心玥支支吾吾,连一句完整的辩驳之言都说不出来。
“一句不知便能揭过吗?”
白璃转身,重新坐下。
周围景色再换,她们已然回到了林星瑶的闺房之中。
黎心玥沉寂下去,魂火黯淡。
“师尊,您既然知道了,不如出手帮帮她?您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的吧?”林星瑶急切的说。
白璃却淡漠的看着她。
“她的因果,与吾何干?”
林星瑶继续道:“可……可师尊之前不是还救了县城吗?再救一个也……”
“为师此生,杀人也好,救人也罢,必有因由。此前杀人,并非为了拯救县城,哪怕这一城的百姓都死于战火,吾也不会多看一眼。”
白璃起身,身影逐渐变得虚幻,渐渐消失,声音却传来。
“汝,还剩下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