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未明，张氏已经轻手轻脚地起身，准备烧水做饭。
大丫揉着眼睛跟着起来，懂事地帮着母亲抱柴火。
灶膛里的火苗跳跃起来，发出噼啪的轻响。
小丫像只精力充沛的小雀儿，自己笨拙地穿上衣服，连头发都顾不上梳，就迫不及待地从炕上滑下来，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冲出小屋。
“奶奶！奶奶！”
稚嫩清脆的童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一整天没见到奶奶，小家伙心里早就憋坏了，只想第一时间扑进那个带着清冷莲香的怀抱。
白璃已然端坐在院中品茶了。
“奶奶！”
小丫一头扎进白璃怀里，小脑袋在她微凉的衣襟上蹭来蹭去，满足地喟叹。
“奶奶抱抱！”
白璃抬手，轻抚她的头。
无忧的传音带着新奇在识海中响起。
【仔细一看，这小丫头长得还是挺可爱的，粉雕玉琢，灵气十足……唔，比你那个‘儿子’可强多了！】
他后半句明显带着点调侃，没好意思直接说王铁柱“歪瓜裂枣”，毕竟在修仙者眼中，未经洗筋伐髓的普通凡人，再端正的五官也显得过于“粗粝”和“平凡”了。
王铁柱这时也揉着惺忪睡眼走了出来，看到院中的白璃，习惯性地喊了声：“娘。”
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他如往常一样，第一个坐到小桌旁，等着张氏端上早饭。
一碗清粥，一碟咸菜。
他吃得飞快，囫囵吞下后一抹嘴，对着白璃的方向恭敬道：“娘，我上工去了。”
说完，便急匆匆地走了。
小丫腻在白璃怀里撒了会儿娇，就被端着水盆出来的张氏叫走了。
无忧的传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玩味。
【师姐，你这村子……大清早就够热闹的啊。】
他的神识显然感知到了村中不同寻常的骚动。
白璃没有回应，只是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平静地望向院外。
然而，刚离开没多久的王铁柱，竟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
他脸色煞白，额头布满冷汗，眼神里充满了惊惶。
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
“别喝！别喝家里的水！别喝粥！不能喝！”
他冲进院子，一把抓住正要给小丫洗脸的张氏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张氏被吓了一跳，水盆差点脱手。
“孩他爹，你……你这是怎么了？”
王铁柱喘着粗气，声音都在发颤。
“水……村里的水可能有问题！出大事了！不少人都病倒了！上吐下泻，脸色发青，跟……跟中了邪似的！郎中说是水源出了问题！可能有毒！”
“什么？！”
张氏如遭雷击，手里的毛巾“啪嗒”掉进水盆里，溅起一片水花。
她猛地看向小丫和大丫。
她们刚刚用院子水缸里的水洗了脸！
又惊惶地看向王铁柱，他刚刚可是喝了一大碗粥！
“你……你喝了粥啊！你感觉怎么样？”张氏的声音带着哭腔。
王铁柱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眼前发黑，他晃了晃，一把扶住旁边的柴垛才勉强站稳，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透出一层不祥的青灰色，嘴唇也有些发紫。
“我……我有点晕……”
他艰难地说道，又看向白璃。
“娘，你那茶水不是水缸里打的吧？千万不能喝啊。”
【啧啧啧……】
无忧的神识扫过院中的水缸，确认了王铁柱的话。
【水里确实混了点不入流的毒物。不过师姐，你这儿子还挺孝顺，自己都中毒了，还跑回来提醒你别喝。】
他的语气带着点看热闹的戏谑。
白璃的目光落在王铁柱青灰的脸上，淡淡道：“无事。”
既是说给王铁柱听，也是回应无忧。
这点凡毒，对她而言连尘埃都算不上。
张氏拽着大丫小丫，催促王铁柱，急吼吼的就出门了，她得赶紧去找郎中给看看。
无忧：【师姐，这么多人中招，这明显是有人故意投毒！真是歹毒！要是抓到那下毒之人，非得好好教育一番不可！】
白璃：【嗯。】
昨夜她专注于恢复灵力，之后唤醒无忧，施加屏障隔绝了外界，未能第一时间察觉异常。
若她此刻有心，追溯毒源也并非难事。
然，没有那个必要。
无忧：【师姐，你好像……不太在意？】
白璃的语气毫无波澜：【为何要在意？】
无忧急了：【你那儿子也中毒了啊！你看他那脸色！】
白璃：【他死不了。】
她的神识早已扫过王铁柱的身体，毒素虽已侵入，但正在消减。
王铁柱一家子多多少少都吃过灵米，普通人无法转化灵气，但能抵御凡毒，他顶多遭点罪，无性命之忧。
无忧：【……】
他被噎了一下，王铁柱的状况确实还好，可这不是重点。
【可是……可那是你儿子啊！师姐啊，你现在是在体验红尘，学习当‘人’，当‘母亲’！这种时候，你该表现出关心！哪怕只是跟过去看看，问一句‘感觉如何’，也是一种态度！凡俗的亲情维系，不就在这些细微之处吗？】
白璃微微蹙眉，不解。
在她看来，确认对方无性命之忧便已足够，那些虚浮的言语和姿态，有何意义？
无忧苦口婆心：【师姐，听我的！凡俗中就该如此！你想突破，就得去‘演’得像一个真正的凡人！关心，是必须的‘戏码’！】
白璃沉默片刻。
虽然依旧无法理解其必要性，但想到昨夜无忧关于“放下执念”、“完成因果”的劝诫，她终于还是站起身。
动作优雅，不染尘埃。
此刻的柳树沟，已彻底陷入恐慌与混乱。
哭喊声、呻吟声、呕吐声、焦急的呼唤声交织在一起。
不少村民面色青灰，痛苦地蜷缩在路边或自家门口，有人抱着木桶剧烈呕吐，有人捂着肚子疼得满地打滚，更有人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腐和绝望的气息。
郎中急得满头大汗，在一个中毒较深的村民身边忙活，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催吐的汤药，声音嘶哑地指挥着没中毒或中毒较轻的村民帮忙。
“快！按住他！灌下去！吐出来就好了！吐出来就能保命！”
他的方法简单粗暴，但确实有效减缓了毒素蔓延的速度。
得益于发现得不算太晚，加上他及时指导催吐，虽然场面凄惨，甚至有人吐出了血沫陷入昏迷，但奇迹般地，还没有人因此丧命。
然而，村口却是一片更惨烈的景象。
那些天不亮就赶来跪拜求仙问药的县城百姓和附近村民，不少人忍不住饥饿，在秦氏支起的粥摊上买了碗热粥充饥。
此刻，这些人成了第一批受害者！
已有几人倒在地上，面色紫黑，七窍流血，身体僵硬，显然已经气绝身亡！
剩下的也大多捂着肚子哀嚎翻滚，场面如同人间炼狱。
秦氏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比中毒的人还要惨白，瘫坐在地上，被愤怒的死难者家属和惊惧的幸存者团团围住，唾骂和推搡如同暴风雨般袭来。
“杀人凶手！你这粥里有毒！”
“还我爹的命来！”
“黑心肠的毒妇！连同村人都害啊！”
“打死她！给乡亲们偿命！”
混乱的人群中，几个穿着普通、眼神却异常锐利的身影，正借着推搡的掩护，不动声色地聚集在一个角落，低声快速交流。
“不对劲！柳树沟这些村民怎么看着都没事？顶多是上吐下泻？难道毒药失效了？”
“不可能！村口那几个喝了粥的，当场就蹬腿了！药效猛得很！”
“难道是那个郎中？看着像个半吊子，竟然有本事解这种毒？”
“邪门了……这柳树沟果然有点古怪……”
就在这时，一行人匆匆而来！
“住手！都住手！”
一声清叱穿透嘈杂！
只见黎心玥一身劲装，带着两名衙役，如风般赶到村口。
她远远看到这里的惨状和混乱，心猛地一沉，立刻挤入人群。
两名衙役经验丰富，立刻抽出腰刀，奋力分开暴怒的人群，护住已经快要被打晕过去的秦氏。
黎心玥俏脸含霜，厉声道：“都住手！发生何事？为何聚众斗殴伤人？”
惊魂未定的秦氏和几个还能说话的幸存者，哭喊着将投毒事件和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
柳树沟也有人中毒了？！
黎心玥的心瞬间揪紧，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县衙的水井也被人投毒，毒死了轮班的衙役，连大牢里的犯人都死了好几个！
好在发现的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她看着村内的惨状和村口的尸体，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事态远比她想象的严重！
这绝非偶然，而是有预谋的投毒！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做出决断。
“此地情况紧急！速回县城禀报我爹，说明柳树沟及周边可能同样遭人投毒！请他立刻增派郎中和衙役，通知所有村镇，彻查水源！”
衙役领命而去。
人群中那几个鬼祟的身影闻言，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
看来这姑娘就是林星瑶，竟然没被毒死，可惜了。
但至少毒药是没问题的！
“可这柳树沟的村民……怎么一个没死透？真是活见鬼了！”
“那郎中……绝对有问题！”
突然，混乱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更加响亮的惊呼，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
“仙人！是仙人来了！”
“白姑娘！白仙姑救命啊！”
“仙姑！求你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只见白璃缓步而来，步履从容。
村民们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不顾中毒的虚弱，纷纷向她涌去，哭喊着跪倒磕头。
老村长也挣扎着想爬过去，却因年迈，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力地伸着手，老泪纵横地呼喊：
“仙人……救救……救救柳树沟啊……”
村口那些外来的求仙者，此刻也顾不上死难者了，纷纷伸长脖子望向那个被村民们簇拥着的白色身影。
那就是仙人？
他们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也跟着跪下，哭求声震天响。
“求仙人救命！”
“仙人慈悲，赐下长生秘方吧！”
“请仙人扶我顶……”
黎心玥看到白璃出现，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心中大定。
她连忙分开人群，快步走到白璃面前，二话不说，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弟子林星瑶，给师尊请安！”
白璃微微颔首：“嗯。”
识海中，无忧的惊呼差点炸开。
【师姐！你……你竟然收弟子了？！】
白璃：【嗯。】
无忧好奇心爆棚：【能入师姐法眼，这丫头莫非是万年难遇的天才？根骨资质定然惊世骇俗吧？！】
他迫不及待地分出一缕神识，仔细探查跪在地上的黎心玥。
这一探查，无忧的声音瞬间卡壳。
【嘶……这……这……师姐……她……她这资质……】
简直差到令人发指！
放在凌云宗，别说内门弟子，连当个打杂的烧火童子都嫌碍事！
师姐怎么会收下这种……废物？
神魂也有点不太对劲，似乎有双魂……这……师姐在玩禁忌？
不……不可能！
师姐最厌恶邪修了。
白璃在识海中淡淡反问：【怎么？】
无忧将几乎脱口而出的“废物”二字咽了回去，干笑两声：
【咳咳……没什么没什么！恭喜师姐喜得佳徒！那个……哈哈，我这做师叔的，初次见面，也没准备什么像样的见面礼，实在惭愧，以后一定补上！一定补上！】
白璃的目光却依旧平静地落在黎心玥身上，仿佛没听出无忧的言不由衷，直接问道：
【汝想送她什么？】
无忧：【……】
他感觉有点窒息。
他现在就一缕残魂寄居在珠子里，身无长物，以前的宝贝都不知道哪去了，拿什么送？
空口白牙说大话容易，真要兑现……
他急中生智：
【以后！等以后回了宗门，我亲自打开宝库，让她随便挑！嗯……我看她手上空空，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没有……这样！等我重塑肉身之后，就将我玉衡峰的镇峰灵剑送给她做见面礼！师姐你看如何？】
他特意强调了“重塑肉身之后”，既是为了激励白璃，也是给自己留个缓冲。
镇峰灵剑何等珍贵，岂能轻易送人？
更何况是给一个资质如此不堪的弟子。
这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然而，白璃却点了点头，清冷的声音在无忧听来如同惊雷。
【凤翎剑吗？也算不错。可是……何必等到以后呢？】
无忧：【？？？】
他心里咯噔一下，一股极其不妙的预感瞬间笼罩全身。
【师姐你……什么意思？我现在……没东西送啊……】
白璃不再理会他。
她心念微动，一股浩瀚磅礴的神念，如同穿越了空间的界限，无声无息地蔓延开去。
下一刻！
唳——！
一声清越嘹亮、仿佛能撕裂苍穹的凤鸣之音，骤然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所有人骇然抬头！
只见东方初升的朝阳之下，一道赤红如血、拖着长长尾焰的流光，如同坠落的陨星，又似浴火重生的神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破空而来！
所过之处，云气翻卷，空气发出尖锐的爆鸣！
“天啊！那是什么？！”
“火……火凤凰？”
“这世上真有凤凰？！”
红光转瞬即至！
悬停在白璃身前三尺之处，璀璨夺目的光芒照亮了每一张惊骇欲绝的脸庞。
那并非凤凰，而是一柄剑！
一柄通体赤红、造型古朴的长剑！
剑身仿佛由流动的岩浆凝聚而成，散发着灼热而凌厉的恐怖气息，此刻正随着剑身的嗡鸣而剧烈闪烁着！
剑身周围，空间都因那极致的高温而微微扭曲！
无忧在识海中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师姐！！！我的剑！！！你怎么做到的？！这不可能！！！凤翎剑有我的魂印，它只认我为主……你怎么能……】
他感觉自己的残魂都在颤抖，那是一种至宝被强行剥离掌控的惊恐和心痛。
白璃微微蹙眉，声音依旧平淡无波：【怎么，后悔了？】
无忧的声音瞬间蔫了下去，带着哭腔：
【那……那倒不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是……我的肉身……呜呜呜……我的凤翎啊……】
他的心在滴血。
白璃：【吾帮不了。】
黎心玥已经完全看呆了。
她跪在地上，仰着头，小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那柄悬浮在空中、散发着滚烫气息的赤红长剑，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仙家法宝？
如此神威！如此炫目！
白璃手指对着黎心玥的方向，轻轻一点。
嗡！
凤翎剑发出一声欢快的清鸣，剑身微转，缓缓地、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绕着跪在地上的黎心玥飞旋了一圈。
那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却并没有灼烧感。
黎心玥下意识地、带着无比的敬畏和渴望，伸出了手，想要触摸那近在咫尺的神兵。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剑柄的刹那！
赤红光芒猛然暴涨！
凤翎剑瞬间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红光，“咻”地一下，没入了黎心玥的掌心，消失不见！
“啊！”
黎心玥惊呼一声，触电般收回手，翻来覆去地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掌心，满脸的震惊和茫然。
“师……师尊？刚刚那……它……它去哪了？”
白璃收回目光，语气平淡无波。
“汝小师叔送的见面礼。自行领悟。”
小师叔？
见面礼？
自行领悟？
黎心玥彻底懵了。
她什么时候多了个师叔？
师叔人在哪？
这剑……钻进我手里了？
怎么拿出来？
无数个问号在她脑子里打转。
但看着师尊那副“莫问，问就是自行领悟”的清冷模样，她只能把满腹疑问和震撼生生咽了回去，小脸憋得通红。
“仙姑！仙姑救命啊！村长……村长他快不行了！”
一个村民的哭喊将黎心玥从懵圈状态拉回现实。
只见老村长气若游丝，面色已由青转黑，眼看就要不行了。
周围的村民哭求声更加凄厉。
黎心玥也反应过来，急忙再次叩首：“师尊！求师尊慈悲，救救这些无辜百姓吧！”
白璃的目光扫过地上痛苦呻吟的村民，又瞥了一眼脸色已经有所恢复的王铁柱，最后落在黎心玥身上，淡淡道：
“区区凡毒罢了。前日予汝的灵果，可解。”
黎心玥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惊喜！
那些果子果然是仙果吗？
那可是多到吃不完啊！
她忙不迭地问：“师尊！您准弟子将那些灵果分给百姓们食用解毒吗？”
白璃：“那是为大丫及笄礼所备。只要不影响正事，汝可自行处置。”
言下之意，救人可以，但不能影响大丫的及笄礼。
“谢师尊恩典！”
黎心玥大喜过望，重重磕了个头。
有了师尊这句话，她就敢放手施为了！
白璃走向不远处的王铁柱。
王铁柱此刻仍有些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但比之前要减轻了不少。
白璃在他面前停下脚步，清冷的眸子看了他两息，似乎在确认什么，然后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汝……无大碍。上工去吧。”
说完，不再停留，牵起小丫，回去了。
王铁柱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发青的手掌和阵阵绞痛翻涌的肚子，一股酸涩感从心底蔓延开来。
无大碍？上工去？
娘……你是真没看见我中毒了吗？郎中还没瞧呢，果子也没吃上呢，就让我去干活？这……这也太……
识海里，无忧的哀嚎瞬间变成了抓狂的咆哮。
【师姐！你都说了些什么啊！！！这叫关心？！你这是扎心啊！！！完了完了，你这儿子心都凉透了！】
白璃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清冷的声音在识海中回应。
【吾，已经关心了。】
她确认了他没有生命危险，也给出了“无大碍”的结论，并按照凡俗“当家人要养家糊口”的逻辑，提醒他去上工。
在她看来，这已是最务实、最有效的“关心”。
无忧：【……】
他感觉自己要魂力不稳了。
【师姐啊师姐……你这‘学习能力’……唉！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王铁柱呆立原地，半晌，才苦笑一声。
他对张氏道：“我……我没事，娘说无大碍，应该就没事。我……我去上工了。你和大丫别忘了跟小妹要果子，中没中毒都得吃，以防万一。”
说完，他咬着牙，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朝村外挪去。
背影在晨雾中显得格外萧索。
村口混乱的人群边缘，那几个鬼祟的身影，虽然听不清白璃说了什么，可他们目睹了“凤凰”从天而降，变成了一柄剑的一幕，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凤凰可能是眼花，可那柄剑悬浮半空是亲眼得见。
“那……那女人！隔空取物，御剑凌空……”
“那女人内功深厚啊！快撤！这任务不是我们能完成的！立刻回去禀报府台大人！从长计议！”
“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