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冲破云霄!
赵清风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双膝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重重砸跪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膝盖处的道袍瞬间洇开大片的暗红!
他痛得浑身痉挛,涕泪横流,像一滩烂泥般瘫跪在地,连维持跪姿都做不到,只能佝偻着身体,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嗬嗬声。
“师父!”
“观主!”
所有弟子的哄笑和轻佻瞬间冻结在脸上,化作极致的惊恐!
他们手忙脚乱地扑上去想搀扶,可无论几人合力去拉、去拽,赵清风的身体都像被无形的万钧巨石死死压在地上,纹丝不动!
那断裂的膝盖骨茬,似乎已深深扎进了青石板里!
“师父!”
“师父这是怎么了?”
“是她!是她做的!”
“妖女,你对师父做了什么?!”
“快放开师父!”
变故来得太快!
前一秒师父还在仙风道骨地招揽弟子,下一秒就惨叫着跪倒在地,骨头都断了!
他们惊怒交加,纷纷扑上来想要搀扶,可无论他们如何用力拉扯,赵清风就像是被钉死在地上一般,纹丝不动!
那无形的力量,根本非人力所能抗衡!
小丫被这突如其来的惨状和师父的嚎叫吓得“呀”一声,小脸煞白,飞快地躲到了白璃身后,紧紧抱住她的腿。
大丫也吓得面无人色,惊恐地回头张望,生怕广场上那些受伤的道士会趁机围拢过来报仇。
白璃向前踏出一步,素白的裙裾边缘几乎触碰到赵清风因剧痛而扭曲的脸。
她微微垂眸,那目光,如同九天神只在俯视一只污秽的蝼蚁,带着宣判般的冰冷与漠然。
“汝,可知犯了死罪?”
“呃……呃……”
赵清风痛得浑身抽搐,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哪还有力气回答?
“妖女!休得猖狂!”
“快放了我们师父!否则我等拼了性命也要将你拿下!”
弟子们色厉内荏地叫嚣着,却无人敢真正上前一步。
白璃眼底的杀机已凝为实质。
区区蝼蚁,也敢聒噪?
她本欲拂袖,将眼前这些污秽彻底抹去!
然而,腿上传来小丫那细微的、带着恐惧的颤抖。
罢了。
她终是收回了即将挥出的、足以让这些人瞬间化为齑粉的灵力。
素手轻抬,对着赵清风那几个聒噪的弟子,随意地一挥衣袖。
呼——!
一股无形的飓风平地卷起!
那几个聒噪的弟子只觉得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巨力袭来,身体瞬间离地,如同狂风中的败叶,惨叫着、翻滚着,被一股脑地卷向了山门方向!
在空中划出几道狼狈的弧线,最终“噗通噗通”几声,如同破麻袋般砸在了山门附近那些重伤倒地的同门身边,激起一片痛苦的呻吟和烟尘!
山门前,瞬间多了一堆滚地葫芦。
赵清风目睹此景,惊骇欲绝,膝盖粉碎的剧痛竟似被这无法理解的恐怖景象暂时麻痹!
他瞪圆了眼睛,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世界!
隔空摄物!
凌空虚抓!
这是……传说中的先天罡气?
不!
比那更可怕!
这女子……绝非寻常武林高手!
她……她是真正的世外高人!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忍着膝盖碎裂的剧痛,强行抬起头,看向白璃的目光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你……你究竟是谁派来的?玄冥子?还是铁掌帮的余孽?不……不可能!他们请不动你这样的高人!”
他胡乱猜测着,试图找到一丝生机。
“前辈!前辈!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前辈!求前辈饶命!前辈有此通天彻地之能,何必屈尊为那些人做刀呢?不如……不如前辈留下!这白云观……不!这整个山头!晚辈愿双手奉上!只求前辈饶我一命!晚辈愿为前辈效犬马之劳!”
他语无伦次,只想活命。
白璃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块肮脏的抹布,声音冰寒刺骨,再次问出了那个致命的问题。
“汝,是哪一脉的弟子?”
赵清风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熄灭。
他惨笑一声,脸上混杂着痛苦、绝望和疯狂的执拗。
“贫道赵清风……真的……真是白云观……开派祖……”
最后一个“师”字尚未出口,白璃眼底最后那点耐心彻底耗尽。
原来,猜错了!
这人并非宗门弟子。
她甚至懒得再听那污秽的字眼从这蝼蚁口中吐出。
素手对着赵清风,隔空随意地一拂。
赵清风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眼中的惊骇、痛苦、疯狂……所有情绪如同被冰封!
他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机,保持着跪趴的姿势,僵直在原地。
下一刻,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卷起,如同丢弃一件垃圾,轻飘飘地抛向了远处的山门。
砰!
身体重重砸落在山门前的青石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鲜血如同不要钱般从他口鼻中狂涌而出,迅速在身下洇开一大片刺目的暗红。
他四肢微微抽搐了两下,便彻底不动了。
眼睛圆睁着,空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至死都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落到如此境地。
山门前死一般的寂静。
连那些重伤弟子的呻吟都消失了。
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赵清风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
“师父……师父死了!”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
“杀人了!她杀了观主!”
“魔鬼!她是魔鬼!”
“快跑!下山报官!给师父报仇啊!”
绝望的哭喊和恐惧的尖叫在山门前爆发开来,如同末日降临。
大丫听着风中传来的凄厉哭嚎,让她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凝固了。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奶……奶奶……那个人……他……”
“死了。”
白璃的回答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
她甚至没有再看山门方向一眼,牵着两个孙女,继续迈步,踏上了通往主殿的、那由整块巨大白玉雕琢而成的恢弘台阶。
大丫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窜到头顶。
果然……又杀人了!
虽然不像上次柳树沟那样血腥,但这次是闯入别人家里,杀了这地方的主人!
这……这比强盗还要凶残!
她心中的恐惧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几乎要将她吞噬。
小丫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沉重,紧紧贴着白璃,小脸上没了笑容。
拾级而上,那几间如同疮疤般杵在主殿旁边的青砖瓦房,在白璃的视野中越发刺眼。
这污秽之物,竟敢玷污凌云宗的核心道场?
简直是对十万年道统的亵渎!
白璃脚步微顿。
她甚至没有侧目,只是对着那几间房舍的方向,极其随意地抬起了右手。
五指微张,然后,轻轻一握。
嗡——!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空间挤压声!
远处山门前,那些正沉浸在悲痛和恐惧中的道士们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几间坚固的青砖瓦房,连同里面的桌椅床铺、锅碗瓢盆……
所有的一切,如同被一只无形而巨大的磨盘瞬间碾过!
没有坍塌的巨响,没有崩裂的烟尘,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在所有人眼皮底下,瞬间塌陷、分解、化为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细腻如面粉般的灰色齑粉!
如同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上,几滴碍眼的污渍,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一抹。
彻底消失!
风一吹,粉尘飘散,再无踪影。
“师……师父的房子……”
“没……没了?!”
“妖法!这是妖法!!”
“她……她进去了!她要去主殿!”
道士们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所有的哭嚎尖叫戛然而止!
只剩下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和倒吸冷气的嘶嘶声!
他们眼睁睁看着那白发妖女,如同回自己家一般,走到了那扇巨大无比、他们用尽办法也无法撼动分毫的殿门前!
那扇门,沉重、古老、布满玄奥的纹路,仿佛隔绝着两个世界。
白璃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伸出那只莹白如玉的手,轻轻按在了冰冷厚重的门扉上。
吱嘎——
一声悠长而沉闷、仿佛尘封了万载岁月的巨大门轴转动声,响彻整个山巅!
那扇在他们眼中坚不可摧、神魔难开的巨大殿门,竟然……就那么轻而易举地、无声地滑开了!
“她……她真的进去了……”
“快!抬上师父!咱们下山报官!!”
“这妖女强占山头!杀人毁观!天理不容!一定要让官府派大军来剿灭她!”
人群中,一个尖嘴猴腮的弟子眼珠一转,压低声音对身边人道:
“师父死了,这白云观……理应由我这个大师兄主持大局。下山后,都听我的!”
旁边一个膀大腰圆的弟子立刻反驳:“凭什么听你的?师父可没指定由谁来继承!”
“够了!都什么时候了还争这个?先下山保住性命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