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镇的炊烟在暮色中重新升起时,林越正帮扎西大叔固定破损的羊圈。雪后的木栅栏冻得发脆,他伸手扶住一根歪斜的木柱,掌心大罗真气微微一吐,冻裂的缝隙竟被真气滋养得不再渗水。扎西大叔捧着热腾腾的酥油茶递过来,粗糙的手掌上还沾着羊毛:“林先生,多亏了你,不然我的羊群就要冻死在雪地里了。”
旁边的阿依姑娘正用草药帮受伤的灵鹫宫弟子包扎,她的指尖缠着蓝色的羌绣布条,那是羌族姑娘的护身符,据说能驱邪止血。看到林越望过来,她抬起头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林先生,这是我采的雪灵芝,煮水喝能补气血,你带在路上吧。”说着便将一小包烘干的灵芝塞进林越怀里,草药的清香混着她身上的奶香味,格外温暖。
青薇师姐拄着拐杖走过来,她的肩头还缠着绷带,那是上次被李秋水白虹掌力所伤的地方。她拍了拍林越的胳膊:“先生放心去琅嬛福地,青石镇有我们守着,西夏兵若敢来,我定让他们尝尝改良后的天山六阳掌。”她的眼神明亮如星,丝毫不见伤病的萎靡——这姑娘从十二岁被灵鹫宫救下后,就凭着一股韧劲练出了一身好武功,连童姥都曾夸她“有当年自己的影子”。
直到明慧宫主派人来催,林越才跟着她踏上前往琅嬛福地的山道。雪后初晴的缥缈峰格外清亮,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崖壁的冰挂上,折射出细碎的金光,像是有人在雪山上撒了一把碎钻。山风卷着雪莲的清香掠过耳畔,将灵鹫宫弟子收拾战场的隐约声响远远抛在身后,偶尔能听到几声雪鸡的啼鸣,从远处的雪松林里传来,为寂静的雪山添了几分生机。
山道旁的雪地里,印着一串细小的足迹,明慧宫主俯身看了看,笑道:“是雪狐的脚印,这小东西最是机灵,冬天常来灵鹫宫附近偷食,弟子们都舍不得伤它。”她的指尖拂过雪地,真气微动,竟将那串脚印完整地保留下来,“缥缈峰的生灵都是我们的朋友,童姥祖师当年定下规矩,不许伤害峰上的鸟兽,说它们是守护福地的‘灵使’。”
“琅嬛福地并非在灵鹫宫正殿范围内,”明慧宫主边走边解说道,她手中握着一枚半透明的玉符,符身刻着与云纹玉扳指同源的云涡图腾,阳光照在上面,能看到符内流转的淡青色真气——这是“逍遥引气符”,需以历代宫主的心头血滋养,才能驱动七星迷踪阵,“当年逍遥子祖师选址时,特意请了奇门遁甲大师相助,将福地藏在缥缈峰南麓的‘隐龙瀑布’之后。你听这瀑布声,”她侧耳示意,“看似杂乱,实则暗合‘坎卦’水声,能遮蔽福地的真气波动;再加上天然溶洞的九曲回肠,便是飞鸟也难寻入口。”
她顿了顿,指尖摩挲着玉符边缘的刻痕,那是历代宫主传承时留下的印记:“童姥祖师继位后,又在溶洞岔路布下‘七星迷踪阵’,这阵法以北斗七星为方位,阵眼藏在七处不同的钟乳石后,需同时以七道逍遥真气催动才能开启。李秋水当年偷走半本《小无相功》,却没学到阵法要诀,自然闯不进来。”
林越注意到明慧宫主的袖口沾着一点松针,那是灵鹫宫特有的“迎客松”针,只有通往福地的山道旁才生长。他想起青珞之前说的,灵鹫宫弟子每三个月会重新加固阵法,看来这逍遥传承的守护,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
林越低头看了眼腰间的云纹玉扳指,此刻它正散发着淡淡的暖意,与明慧宫主手中的玉符遥相呼应,在前方雪地投下一道青白色的光痕,光痕所过之处,积雪竟微微融化,露出下方青翠的苔藓——这是逍遥真气的“温润之性”,与他大罗真气的“刚猛”截然不同。“宫主是说,这福地从未被外人侵扰过?”他想起黄药师手札中提及的“琅嬛玉洞藏书丰,逍遥秘典尽其中,内有北冥纳气法,外有凌波踏雪痕”,字迹旁还画着一个小小的玉扳指草图,显然黄药师当年也未曾亲至,只是听闻传说,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期待。
“倒是有一次意外。”明慧宫主笑着说起往事,“二十年前,有个迷路的采药少年误闯瀑布,竟顺着光痕走进了阵法外围。他不懂武功,却天生能感知真气,阵法的光痕竟成了他的引路标。童姥祖师见他心善,不仅没责罚他,还送了他一本《基础吐纳法》,让他回去治病救人。后来那少年成了甘州城的名医,每年都会派人送药材来灵鹫宫,算是一段佳话。”
说话间,前方出现了两名巡逻的灵鹫宫弟子,她们身着与青珞同款的青纱裙,却在狐裘外罩了一层玄铁软甲——这是守护福地的专属装备,软甲轻便,能抵御弓箭。见到明慧宫主,两人立刻单膝跪地行礼,声音清脆:“参见宫主!”明慧宫主摆了摆手,叮嘱道:“今日加强戒备,若见西夏兵踪迹,立刻以烟花为号。”“是!”两人应声起身,身形如燕般消失在雪地中,留下两道浅浅的足迹。
“李秋水倒是找过三次,每次都灰头土脸。”明慧宫主的语气带着几分自豪,眼角却掠过一丝黯然——李秋水毕竟是逍遥派传人,同门相残,终究是祖师不愿见的。“第一次是三十年前,她刚投靠西夏,带着十名亲信弟子来闯,刚突破瀑布,就被七星阵困了三天三夜。那阵法能引动雪山寒气,她的小无相功虽能御寒,却挡不住阵法的‘真气紊乱’之效,最后亲信弟子都冻得失去知觉,她才不得不认输。”
“童姥祖师念及同门情谊,让人送了干粮和伤药给她,还劝她回头。”明慧宫主走到一处崖壁前,指着上面一道浅浅的掌印,“这就是她当年气急败坏留下的,白虹掌力虽利,却也只在崖壁上留下痕迹,伤不了福地分毫。”林越凑近一看,掌印边缘光滑,显然是真气凝聚所致,却比他见过的郭靖降龙掌印浅了许多,可见小无相功的“虚浮”之处。
“后两次她学聪明了,带着西夏兵相助,却连阵眼都没摸到。”明慧宫主的语气重归坚定,“这阵法需以逍遥真气催动,真气越纯,阵法威力越强。李秋水的小无相功是‘仿造’的逍遥真气,虽能仿其形,却悟不透阵中‘流转自在’的真意——就像她学不来天山六阳掌的‘阳刚暖意’,只能模仿招式的架子。”
说话间,前方已传来轰鸣的水声,比在山道上听到的更显磅礴。循声望去,一道宽约丈许的瀑布从数十丈高的崖壁垂落,水流如白玉帘般倾泻而下,撞击下方深潭时激起漫天水雾,水雾在夕阳中折射出一道淡淡的彩虹,彩虹的尽头恰好落在瀑布左侧的崖壁上——那正是入口的方向。潭水清澈见底,能看到几条银色的鱼在水中游动,这是缥缈峰特有的“雪水鱼”,肉质细嫩,是灵鹫宫弟子的食材之一。
明慧宫主将玉符凑近瀑布左侧的崖壁,原本光滑的石壁突然浮现出一圈云纹凹槽,凹槽的大小与玉符严丝合缝,像是天生一体。玉符嵌入的瞬间,瀑布水流竟如被无形的手分开一般,向两侧缓缓收拢,露出一个仅容两人并行的洞口。洞口边缘凝结着薄冰,却透着一股温润的气息,与洞外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洞口上方刻着三个细小的篆书——“琅嬛洞”,字迹与逍遥殿匾额如出一辙,正是逍遥子的手迹。
“这瀑布的水流能自动恢复,只要玉符取出,洞口就会被重新遮蔽。”明慧宫主率先踏入洞口,“当年童姥祖师为了测试弟子的诚心,曾让弟子在洞口站满一个时辰,若心有杂念,就会被瀑布的水雾打湿衣衫。青薇当年站到半个时辰时,突然想起家乡被西夏兵烧毁的场景,心神一动,衣衫立刻湿了大半,后来她花了三个月才补回这个‘诚心试炼’。”
“里面便是琅嬛福地的入口。”明慧宫主率先踏入,裙摆扫过洞口的薄冰,冰屑落在地上,瞬间被洞内的暖意融化,“洞内常年恒温在十五度左右,祖师们特意引了地热进来,通过地下的温泉管道输送到各个区域,所以典籍才能在雪山中保存得如此完好。不过有些区域的石壁会反射真气,比如‘试剑壁’,若你将真气注入其中,它会反弹出相同的力道,用来测试武学的精纯程度,先生若感觉到内力异动,不必惊慌。”
她边走边指着洞顶的夜明珠:“这些夜明珠是逍遥子祖师从南海采集的,每一颗都有百年以上的历史,亮度会随着真气波动变化。你看那颗最大的,”她指向洞顶中央的一颗夜明珠,足有拳头大小,“它是‘主珠’,若有外人闯入,它会发出红光警示;若是逍遥传人,它就会发出绿光,像现在这样。”林越抬头望去,那颗主珠果然散发着柔和的绿光,与他腰间玉扳指的光芒相互映衬,格外和谐。
林越紧随其后,刚踏入洞口,便觉一股暖流扑面而来,驱散了身上的风雪寒气,这股暖意并非燥热,而是像春日的阳光般温和,让人通体舒畅。洞内并非漆黑一片,岩壁上镶嵌着许多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从入口到深处,夜明珠的光泽逐渐从淡蓝转为淡绿,将通道照得亮如白昼,也暗示着深入福地的层次。
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刻满了武学图谱,左侧是轻功步法,右侧是掌法招式,每一笔都苍劲有力,显然是逍遥派前辈亲手所刻。靠近入口的是凌波微步的基础步法,图上的小人姿态飘逸,足尖点在不同的星位上,旁边标注着“第一步踏‘天枢’,真气凝于足尖,如履薄冰”;再往里走,是天山折梅手的招式分解,第三式“梅影横斜”的图谱旁,画着一朵绽放的梅花,花瓣的数量恰好与掌法的变化对应。
部分图谱旁还标注着细小的注解,字迹新旧不一,显然是后世弟子留下的感悟。有的注解字迹娟秀,带着女子的细腻;有的则粗犷有力,透着男子的刚猛;还有的字迹稚嫩,像是刚入门的弟子所写,却充满了求知欲。林越甚至看到一处注解旁画了个小小的笑脸,旁边写着“今日终于悟通这一式,师父再也不会骂我笨啦”,落款是“小弟子青芽,元佑五年春”,让人忍俊不禁。
“这些注解都是历代灵鹫宫弟子所写,上至宫主,下至刚入门的小弟子,只要有新得,都可以刻在壁上。”明慧宫主注意到他的目光,笑着解释道,“童姥祖师定下规矩,‘传承不贵尊卑,贵在真心’,哪怕是小弟子的感悟,只要能帮到后人,就是对逍遥派最大的贡献。你看这里,”她指着一处标注着“天山六阳掌第七式——阳歌天钧”的图谱,“这是三十年前青薇师姐所写,她将六阳掌与牧民的摔跤技巧结合,让掌势更添几分刚猛,倒是与先生的剑意有几分相似。”
林越凑近细看,只见注解写道:“阳歌天钧,本为飘逸灵动,然牧民摔跤,重根基稳扎,若以掌势含‘沉’意,遇强则转,遇弱则发,更合‘六阳生克’之理。试于雪地里练掌,足踩牧民‘踏雪步’,掌力可入地三寸而不伤雪面。”字迹娟秀,却透着一股实战淬炼出的锐利,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脚印,标注着“踏雪步落脚点”。
“青薇师姐是藏族牧民的女儿,”明慧宫主的语气带着几分怀念,“她六岁那年,家乡被西夏兵烧毁,父母都死在乱刀之下,是当时的执法长老将她救下,带回灵鹫宫。她刚入宫时,连汉话都不会说,却凭着一股韧劲,每天天不亮就去雪地里练掌,冬天手脚冻得青紫,也不肯休息。”
“有一次,她看到扎西大叔教牧民摔跤,发现摔跤时的‘沉腰坠马’与六阳掌的‘飘’恰好互补,就试着将两者结合。”明慧宫主指着注解中的“沉”字,“为了练这个‘沉’意,她在腰间绑着沙袋练掌,整整练了一年,才终于悟通。上次青石镇之战,她就是用这改良后的阳歌天钧,接下了李秋水的一记白虹掌力,虽被震伤,却也没让李秋水讨到好处。”
林越心中一动,想起自己将降龙掌的刚猛融入落英剑的经历,不由得点头:“武学本就不该墨守成规,这般因地制宜的感悟,才是传承真正的生命力。青薇师姐这份从苦难中汲取力量的韧性,比掌法本身更可贵。”他伸手轻轻触摸那些刻字,指尖传来石壁的微凉,仿佛能感受到青薇当年刻下这些文字时的坚定。
通道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前方突然传来“叮咚”的水声,随着脚步临近,水声愈发清晰。转过一道弯后,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座巨大的溶洞,足有半个襄阳城的校场大小。洞顶钟乳石千姿百态,有的如仙鹤展翅,翅膀的纹路清晰可见;有的如雪莲绽放,花瓣层层叠叠,顶端还凝结着水珠;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一根巨大的钟乳石,形如逍遥子祖师的身影,手持拂尘,神情飘逸,仿佛在俯瞰着下方的典籍。
石尖滴落的水珠落入下方的玉池,发出“叮咚”的声响,与远处瀑布的轰鸣交织成一曲天然的韵律。玉池的水呈淡绿色,是地下温泉与雪水的混合,池底铺着光滑的玉石,能清晰地看到几条红色的鱼在水中游动——这是“灵韵鱼”,以水中的真气为食,只有在灵气充沛的地方才能存活,它们的存在,也证明了琅嬛福地的真气浓度。
溶洞两侧整齐排列着数十个楠木书架,书架高达三丈,分为五层,每层都有专门的分类标签:“内功心法”“外功招式”“轻功步法”“医毒之术”“奇门遁甲”。书架是用千年楠木制成,质地坚硬,带着淡淡的木香,能驱虫防潮。书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典籍,既有装订成册的线装书,也有卷成筒状的丝帛,还有一些刻着文字的竹简——那是逍遥派最早的典籍,已有上百年历史。
书架旁立着铜制的熏炉,炉身雕着云纹,与玉扳指的图腾呼应,炉中燃烧着特制的香片,是用雪莲、松针和檀香混合制成的,香气清苦,能防虫蛀,也能让人凝神静气。林越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神格外宁静,连日来的疲惫都消散了大半——这正是熏香的“凝神”之效,专为参阅典籍的弟子准备。
“这里便是主藏书阁了,”明慧宫主走到最左侧的“内功心法”书架前,抬手拂过一本泛黄的典籍,指尖的真气轻轻掠过书脊,像是在抚摸一件珍宝,“逍遥派的核心武学都在这里,《北冥神功》《小无相功》《凌波微步》的原本,还有逍遥子祖师的手札,都保存完好。你看这书套,”她取下一本典籍,递到林越手中,“是用南海鲛绡制成的,质地柔软却坚韧,水浸不烂,虫咬不透,摸上去还有淡淡的凉意。”
林越接过典籍,入手果然温润微凉,鲛绡书套上绣着淡淡的云纹,针脚细密,显然是手工缝制的。明慧宫主继续说道:“当年童姥祖师怕典籍受损,不仅用鲛绡做书套,还以千年松脂封边——你看这里,”她指着典籍的边缘,“这层透明的就是松脂,经过特殊处理后,不会变硬,反而能保护纸页不被磨损。别说虫蛀水渍,就是用刀剑划,也伤不到里面的纸页。”
书架的最上层,摆放着一些用琉璃罩保护的典籍,那是逍遥派最珍贵的秘本。明慧宫主指着其中一个琉璃罩:“里面是逍遥子祖师的《逍遥道韵录》,不是武学秘籍,而是祖师对‘逍遥’的感悟,里面记载了他游历天下的所见所闻,还有对人生、武学的思考。童姥祖师说,读懂了这本书,才能真正明白逍遥派的真谛。”
林越注意到书架上还有一些空白的竹简,旁边放着刻刀和墨块。明慧宫主解释道:“这是为弟子记录感悟准备的,若有新的武学心得,或者对典籍的补充,都可以刻在竹简上,纳入藏书阁。我们灵鹫宫的传承,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
林越走到书架前,目光扫过书架上的标签,“北冥神功手札(逍遥子亲着)”几个字格外醒目,标签是用红色丝线绣的,代表着核心典籍。就在他的目光触及标签的瞬间,腰间的云纹玉扳指突然发烫,一股精纯的逍遥真气顺着经脉涌入识海,这股真气比之前感受到的更加强盛,却依旧温润,没有丝毫霸道之感。
他伸手取下那本手札,入手比之前的典籍更显厚重,鲛绡书套上的云纹是立体绣制的,摸上去凹凸有致,像是真的在流动。翻开第一页,是逍遥子亲书的题字:“北冥者,海之极也,能纳百川,亦能化万物,武学之道,亦然。不执于刚,不困于柔,方为逍遥。”字迹飘逸洒脱,却透着一股包容万象的气度,墨色虽淡,却历久弥新——这是用南海的“千年墨”书写的,能永久保存。
手札的纸页是用特制的桑皮纸制成,比寻常的纸更厚更韧,表面带着细微的纹理,摸上去粗糙却舒服。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辨,除了北冥神功的功法口诀,还有逍遥子亲手绘制的经脉运行图,图上用朱笔标注着经脉的走向,重要的穴位用红点标出,旁边还画着真气流转的箭头。朱笔的颜色鲜艳,显然是后世弟子重新描摹过的——这是灵鹫宫的规矩,每五十年会由宫主亲自描摹一次典籍,确保字迹清晰。
“这朱笔是用雪莲汁和朱砂混合制成的,”明慧宫主解释道,“既能让字迹鲜艳,又有防虫的功效。上次描摹是十年前,由青薇师姐负责的,她的字和童姥祖师最像,你看这箭头的走势,是不是和祖师的笔迹很像?”林越仔细对比,果然发现朱笔的笔触与逍遥子的墨笔有几分相似,却又多了几分女子的细腻。
手札中除了功法和图谱,还有逍遥子的批注,其中一段写道:“昔年与丐帮洪七公论武,其降龙掌刚猛无俦,然刚极易折;后遇桃花岛黄药师,其落英剑灵动飘逸,然柔难御刚。北冥之功,非为克刚制柔,实为融刚化柔,刚柔相济,方为正道。”看到这段批注,林越心中一震——原来逍遥子竟与洪七公、黄药师有过交集,这也解释了为何黄药师的手札中会提及逍遥派。
他逐页翻阅,当看到“以意引气,吸彼之劲,化吾之用,非为夺人功力,实乃融彼之长。如大地纳百川,非夺其水,实乃养其田”时,识海突然亮起一道强光,面板的提示如潮水般涌现,比之前在灵鹫宫时更加清晰,显然是与逍遥子的道韵产生了深度共鸣:
强光散去时,林越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清明,过往在襄阳城苦修的记忆如潮水般浮现,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三十年前的襄阳城头,寒风凛冽,他刚拜郭靖为师,学习降龙掌的“亢龙有悔”。郭靖握着他的手,一遍遍教他运气:“这一掌要刚猛,却不能鲁莽,需留三分后劲。”可他年轻气盛,总想着“一击破敌”,每次出掌都用尽全身力气,经脉被刚猛真气冲击得剧痛难忍。有一次,他一掌击在城墙上,竟震得自己虎口开裂,鲜血直流。郭靖看着他的伤口,叹了口气:“越儿,武学如做人,刚不可久,柔不可守,你这般只知刚猛,迟早会伤到自己。”当时他似懂非懂,只觉得师父太过保守。
二十年前的桃花岛,春暖花开,黄药师教他落英神剑。“这剑法要灵动,如落英缤纷,让敌人摸不透你的招式。”黄药师手持玉箫,轻轻一点,便避开了他的剑锋。可他练惯了降龙掌的刚猛,总在剑尖触及敌人前忍不住发力,结果往往是剑势已老,被黄药师轻易化解。有一次,他因发力过猛岔了气,疼得倒在地上,黄药师蹲在他身边,递给他一朵桃花:“你看这桃花,风一吹就动,却不会折断,为何?因为它顺势而为,不与风争。你的剑法,太想‘争’了。”
十年前的襄阳内城,蒙古大军攻城,一名蒙古高手挥舞着重锤,朝着他的胸口砸来。他当时已练成大罗不灭体,仗着肉身坚硬,硬生生接下了这一锤。锤力刚猛,他虽未受伤,却被震得连连后退,内力在经脉中乱冲乱撞,险些脱力。郭破虏扶住他,急道:“林大哥,你为何不避?”他当时喘着气说:“我若避了,身后的百姓就危险了。”可现在想来,若不是内力紊乱,他本可以更快地反击,保护更多人。
而此刻,北冥神功中“化劲”的口诀与这些记忆交织在一起,他突然明白:当年练降龙掌时,若能以“化”代“抗”,让刚猛真气顺着经脉自然流转,而非强行冲击,虎口就不会开裂;学落英剑时,若能以“吸”补“泄”,将散逸的剑气重新凝聚,就不会因发力过猛岔气;接蒙古重锤时,若能以“引”转“击”,借对方的力道反震回去,就不会内力紊乱。这些困扰他多年的难题,竟在逍遥道韵的共鸣中迎刃而解。
“先生可是有什么感悟?”明慧宫主见他神色变幻,从最初的痛苦到后来的豁然开朗,不由得轻声问道。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林越周身的真气变化,原本刚猛如岳的大罗真气,此刻竟多了几分逍遥真气的灵动,两种截然不同的真气在他体内流转,如江河汇入大海,毫无冲突之感,反而相互滋养,愈发浑厚。
“逍遥武学,果然博大精深。”林越合上手札,眼中满是惊叹,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我早年练降龙掌,只知‘刚猛破敌’,却不知‘刚极易折’;后来学落英剑,只悟‘灵动闪避’,却不懂‘灵动中藏稳扎’。今日读北冥神功,才明白‘纳’与‘化’的真谛——所谓武学圆融,并非招式的叠加,而是心法的互通。就像北冥能纳百川,我的武学,也能纳降龙之刚、落英之柔,化为己用。”
“先生说得是。”明慧宫主走到溶洞深处的一处石壁前,石壁上刻着“逍遥传承,薪火不绝”八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是童姥祖师的手迹。大字下方,刻着一排排小字,那是历代灵鹫宫弟子的名字,从最早的逍遥子弟子,到如今的青芽小弟子,密密麻麻,足有数百个名字。“童姥祖师曾说,典籍是死的,人是活的。每一代弟子都有自己的感悟,这些感悟积累起来,才是逍遥派真正的财富。”
她指着石壁上的一个名字:“这个‘阿古拉’,是百年前的藏族弟子,他将逍遥真气与藏传佛教的吐纳法结合,创造出‘雪域真气’,让灵鹫宫的内功更加适合在高原修习。还有这个‘苏婉儿’,是汉族弟子,她擅长医毒之术,在《逍遥医典》上补充了很多治疗高原病的药方,救了很多牧民的命。”
林越走到石壁前,伸手触摸那些刻字,指尖传来石壁的微凉与真气的温润。他能感受到,这石壁中蕴含着历代逍遥弟子的真气残韵,这些残韵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守护着琅嬛福地的典籍,也守护着逍遥派的传承。他仿佛看到了历代弟子的身影,他们或在洞内苦读,或在洞外坚守,用自己的方式践行着“逍遥传承,薪火不绝”的誓言。
“对了,宫主,”林越突然想起一事,他从怀中取出明慧宫主之前送他的寒月刀,“上次青石镇之战,我虽击退了李秋水,却也发现她的小无相功极为诡异,能模仿各路武学的招式,若不能找到其破绽,下次交手难免会吃亏。琅嬛福地中,是否有关于‘小无相功破解之法’的记载?”
“先生放心,童姥祖师早有准备。”明慧宫主点头,带着他走到右侧最里面的书架前,这里的典籍都用黑色的鲛绡书套包裹,代表着“御敌之术”。她取下一本蓝色封皮的典籍,封面上写着《无相破法》,字迹是童姥祖师的,带着一股凌厉之气,“这便是童姥祖师亲手所写的破解之法,里面详细记载了小无相功的破绽,还有针对不同模仿招式的应对之策。”
林越接过典籍,入手沉重,显然是用更厚的桑皮纸制成的。翻开第一页,便看到童姥的批注:“无相者,无本也,仿人武学,如无根之木,虽茂一时,终会枯萎。其破绽有三:一曰‘意不真’,仿刚则无刚意,仿柔则无柔韵;二曰‘气不纯’,真气流转滞涩,不如原功顺畅;三曰‘招不连’,模仿多为单式,难以连贯成势。破之法,在‘以意破形’,以自身真意击其虚处,其功自破。”
典籍中还记载了具体的例子,比如“若李秋水以小无相功模仿天山六阳掌,其掌风虽暖,却无‘阳生万物’之生机,可以自身六阳掌的暖意相击,其仿造掌力自会溃散”;“若模仿降龙掌,其力道虽足,却无‘守护苍生’之刚意,可以大罗真气的厚重相抗,借化劲引其力反震自身”。
“当年童姥祖师与李秋水交手数十次,才总结出这些破绽。”明慧宫主解释道,“她们年轻时经常一起练招,童姥对李秋水的武功了如指掌。这本《无相破法》是童姥晚年所写,融合了她一生的对战经验,是专门用来克制李秋水的。”
林越继续翻阅,看到其中一页画着李秋水的招式轨迹,旁边用红笔标注着“虚点”——这是小无相功模仿招式时的发力弱点。他想起在青石镇与李秋水交手时,她模仿天山六阳掌的第七式,掌势在中途有一个细微的停顿,当时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现在看来,那正是“招不连”的破绽。
“有了这本典籍,下次再遇李秋水,我便有十足的把握胜她。”林越合上典籍,眼中满是坚定。这句话并非狂妄,而是基于对自身实力的认知和对破绽的掌握——他的守护剑意本就纯粹,正好克制小无相功的“意不真”;大罗真气与逍遥化劲融合后,又能破解其“气不纯”;再加上对“招不连”破绽的了解,击败李秋水只是时间问题。
夕阳西下时,洞顶的夜明珠渐渐从淡绿转为淡蓝,提示着天色已晚。林越才与明慧宫主离开琅嬛福地,取出玉符的瞬间,瀑布水流重新合拢,将洞口遮蔽,仿佛从未有人来过。走出瀑布,回望那道垂落的水流,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金光,林越仿佛看到了逍遥派历代弟子的身影:逍遥子祖师在洞内书写手札,童姥祖师在雪地里练掌,青薇师姐在石壁上刻下批注,青芽小弟子在书架前认真阅读……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份传承。
林越摸了摸腰间的云纹玉扳指,它依旧散发着温润的气息,比之前更加明亮,像是吸收了琅嬛福地的真气。体内的真气则在逍遥道韵的滋养下,愈发圆融浑厚,大罗不灭体的厚重、降龙掌的刚猛、落英剑的灵动与逍遥真气的飘逸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独特的真气屏障,护体的同时,还能自动吸收空气中的灵气。
“李秋水若再来犯,我便有把握胜她了。”林越望着缥缈峰下的万家灯火,那是牧民们的帐篷,此刻正透出温暖的光芒,与天上的星光相互映衬。“不过我们也不能被动防御,明日我想下山一趟,联合扎西大叔、阿依姑娘他们,组建牧民联防队。”
他顿了顿,说出自己的计划:“藏族牧民擅长骑射,可组成骑兵队,负责巡逻和追击;羌族牧民熟悉草药和陷阱,可在山下的要道设置陷阱,还能负责伤员的救治;汉族牧民擅长耕种和后勤,可负责粮草的储备和运输。灵鹫宫的弟子则负责传授武学,青珞师姐擅长刀法,可教牧民们基础的刀法;青瑶师姐擅长轻功,可教牧民们如何在雪地里快速移动;青薇师姐伤好后,可教大家天山六阳掌的基础招式,用于自保。”
“先生考虑得极为周全!”明慧宫主眼中露出赞许之色,她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想法,却没想到林越能将各民族的特长如此精准地结合起来。“我这就让人准备粮草和兵器,明日一早,我与先生一同下山。另外,我会让青岚师姐带着执法弟子,协助牧民们修建防御工事,在青石镇周围挖战壕、设鹿角,形成第一道防线。”
“还有,”林越补充道,“我们可以让阿依姑娘带着羌族牧民,在缥缈峰的山道上设置‘真气陷阱’——用逍遥派的基础吐纳法,将真气注入石块中,西夏兵踩到时,石块就会发出声响,提醒我们有敌人入侵。这样内外结合,既能主动防御,又能及时预警,才能真正守住这缥缈峰。”
明慧宫主拍手称赞:“这个主意好!逍遥派的基础吐纳法简单易学,牧民们只需练半个月就能掌握。我明日就让阿依姑娘来灵鹫宫,由青瑶师姐教她吐纳法。”
林越笑了笑,将《北冥神功》手札放回书架,又取下一本《凌波微步图谱》。图谱的封面上,除了逍遥子的题字,还有几行后世弟子的批注,其中一行写道:“凌波微步,看似飘逸,实则根基在‘稳’,踏雪无痕时,需以真气凝于足尖,如雪莲立雪,根稳方能姿逸。”落款是“青薇,元佑三年冬”。
“这是青薇师姐的批注。”明慧宫主解释道,“她当年为了练凌波微步,在雪地里站桩三个月,足尖冻得青紫也不肯放弃,后来她将牧民踏雪的技巧融入步法,让凌波微步在雪地中更显迅捷。上次青石镇之战,她便是靠这改良后的步法,避开了李秋水的白虹掌力。”
林越翻阅着图谱,结合批注细细琢磨,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将凌波微步与桃花岛的“落英缤纷步”对比。落英步重“乱中取巧”,适合在复杂地形中闪避;凌波微步重“流转自在”,适合在开阔地快速移动,若将两者结合,既能在乱战中灵活闪避,又能在追击时迅如闪电。这个念头刚浮现,体内的逍遥真气与落英真气便自动呼应起来,步法的运行轨迹在脑海中清晰呈现。
夜色渐浓,缥缈峰的星空格外璀璨,比襄阳城的星空更显清澈,能清晰地看到银河的轨迹。林越站在逍遥殿的平台上,运转着体内圆融的真气,大罗不灭体的厚重、降龙掌的刚猛、落英剑的灵动与逍遥真气的飘逸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独特的真气屏障。他缓缓睁开眼,掌心真气凝聚成淡金色与青白色交织的光团——这是两种武学融合的证明。不远处,灵鹫宫的巡逻弟子举着灯笼走过,灯笼的光晕在雪地上投下晃动的影子,与远处牧民帐篷的灯火遥相呼应。林越知道,这只是他在天龙世界的传承之路的开始,琅嬛福地的典籍为他打开了新的大门,而接下来联合牧民组建联防队、抵御李秋水与西夏兵的守护之战,将是他践行“逍遥守护”之道的最好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