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婶的鸡汤还冒着乳白的热气,粗瓷木碗边缘凝着细密的水珠,顺着碗壁滑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元宗枯瘦的手指捏着一卷泛黄的牛皮卷,指腹反复摩挲着边缘磨出的毛边——那是几十年间被无数次翻阅留下的印记。油灯的光芒透过卷上深浅不一的褶皱,在石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映出几行遒劲的隶书,笔锋时而凌厉如剑,时而温润如土,末尾落款处的“项少龙”三个字,带着几分江湖客特有的洒脱,与林越记忆中那位穿越同乡的字迹别无二致。
“当年你在渭水渡口与魔修余孽一同消失后,项少龙疯了似的找了你三个月,”元宗将牛皮卷往林越方向推了推,昏黄的灯光照亮他眼角的皱纹,“他带着墨家弟子沿渭水上下游搜了个遍,连河床都用机关铲翻了三尺,最后只在你消失的地方捡到半片你常穿的粗布衣衫。后来他来据点见我,眼眶都是红的,说‘林越这小子,答应过和我一起喝到秦国统一’。”
老人顿了顿,伸手拍了拍牛皮卷:“这卷‘墨剑心得’是他花了半年时间整理的,里面不仅有你当年教他的招式注解,还有他在邯郸、咸阳两地实战的感悟。他说‘林越的剑法里有守护的魂,我得把这魂留下来’,临走时特意嘱咐,若有朝一日你回来,务必亲手交给你。他还说……若你回不来,就把这卷东西传给项家后人,让他们知道,墨家剑法不止‘非攻’,更有‘死战’。”
“当年你离开后,项少龙曾来据点见过我,”元宗用指腹摩挲着牛皮卷边缘的磨损痕迹,声音里带着岁月的厚重,“他说你我皆是‘异世客’,却都把心留在了这片土地。临走时,他将这卷‘墨剑心得’留给我,说若有朝一日你回来,便转交于你。”
林越伸手接过牛皮卷,指尖触到卷上残留的淡淡墨香——那是项少龙惯用的松烟墨,带着松木的清苦气息。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个清晨,在咸阳城最东头的“文渊书肆”,两人为了争夺最后一块上等松烟墨闹得面红耳赤。最后项少龙以“我要写墨剑心得传下去”为由抢了墨锭,转头却在巷口塞给他半块,笑着说“好东西得和同乡分着用”。
牛皮卷的质地是陇西特有的黄牛皮,经过桐油浸泡,虽已泛黄却依旧柔韧。展开卷册,首页“墨剑心得”四个大字力透纸背,下面是项少龙工整的注解:“同乡林越授我墨剑十三式,其核心在‘心’,不在‘剑’,记于此,传后世。”往后翻,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写满了注解,既有对“兼爱式”“非攻式”的拆解,也有实战中的应变技巧,其中一页还画着简单的示意图,标注着“林越言:此招需借力打力,如渭水行船,顺势而为”。
卷册末尾,项少龙用朱砂画了一幅简易的街巷图,粗线条勾勒出乌氏巷的轮廓,在巷中段标着一个小小的剑形记号,旁注小字:“吾之后人,居于此地,传墨剑,候故人。项氏子孙需记,林越先生乃墨剑之根,见其如见我。”朱砂的颜色虽已淡去,但笔画的力道依旧清晰,看得出来落笔时的郑重。
“项少龙的后人还在咸阳?”林越抬头时,指腹还停留在“候故人”三个字上,正撞见墨青眼中的敬佩。后者吊在胸前的绷带已换过新的,是墨家特制的草药绷带,渗出的血迹淡了许多,手臂也能轻微活动了。
“项少龙的后人还在咸阳?”林越抬头时,正撞见墨青眼中的敬佩,后者吊在胸前的绷带已换过新的,渗出的血迹淡了许多。
“不仅在,”墨青点头,左手扶着受伤的右臂,声音里满是赞叹,“乌氏巷的项家,是咸阳城里少有的还完整传承墨家剑法的家族。前几年乱兵袭扰城南时,项家的后生带着族人守住了巷口,用的就是‘兼爱剑法’里的‘连环防御阵’,和你当年教我们的分毫不差。”
“我记得那次,”墨石插嘴道,手里正用布擦拭防风灯笼的玻璃罩,“乱兵有五十多人,带着弯刀和弓箭,项家只有二十几个能打的后生,全是用木剑和铁尺。项承大哥站在最前面,用的就是‘墨点江山’的起手式,一剑挑飞三个乱兵的弯刀,那气势,和你当年在粮库门口一模一样。”
墨青补充道:“后来我带弟子赶过去支援,看到项家的少年们背靠背站着,用‘非攻式’组成盾墙,连弓箭都射不穿。项承的儿子项云才十四岁,手里的木剑都被砍出了缺口,却死死守着巷口的老弱妇孺,说‘墨家剑法,就是守人的剑法’——这话,和你当年教我们的一字不差。”
林越心中一暖,忽然想起当年项少龙总抱怨“墨家剑法太温和,不如我的枪术霸道”,可转头就把“守人”二字刻在了墨剑上。他将牛皮卷小心收好,塞进贴身的衣襟里,那里还放着孙悟空送的桃枝,带着三界的温度。
一旁的墨石早已取来一盏防风灯笼,竹架是他亲手做的,上面还刻着墨家机关鸟的纹样,翅膀处用铜丝加固,能抵御夜风。“大哥,乌氏巷离据点不远,穿过西市和南市两个坊市就到,也就两刻钟的路程。我陪你去,项家的现任家主项承,和我有过交集。”
他提着灯笼走到门口,灯笼里的烛火晃了晃,映出他脸上的笑容:“去年墨家举办剑会,项承大哥拿了第三名,输给了墨松师兄的机关术和我大哥你的旧部墨风。他输了之后不恼,反而拉着我喝酒,说‘墨剑练的是心,机关练的是巧,各有各的道’。他爹项伯当年还跟着项少龙先生守过邯郸的粮道,我小时候听项伯说,项少龙先生用墨剑在粮道入口杀退过匈奴的先锋,剑身上的缺口就是那时留下的。”
“剑会的事我也听说了,”墨青笑着说,“项承用的‘墨剑十三式’比老一辈更灵动,尤其是‘流云式’,他结合了渭水行船的姿态,避招时像水流一样顺滑,连墨风都赞不绝口。”
林越点头,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背后的鸿蒙大罗剑轻吟一声,像是在呼应他的心情。墨婶从后厨追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塞进他手里:“林小子,这是刚烙的麦饼,里面夹了酱牛肉,路上吃。项家的老婶子和我熟,你提我的名字,她肯定给你做好吃的。”
此时夜色已深,咸阳城的灯笼如繁星般缀在街巷两侧,暖黄的光芒透过糊着麻纸的窗棂,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西市的货郎大多已经收摊,只剩下几个卖夜宵的摊子还亮着灯,蒸腾的热气里混着肉汤的香气。打更人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笃笃笃”三声,是亥时三刻的信号。
林越将牛皮卷收进储物戒,背后的鸿蒙大罗剑轻吟一声,剑鞘灵晶的淡紫微光与灯笼光交织,在地面拖出两道并行的长影。墨石提着灯笼走在前面,脚步轻快地避开路上的水洼——那是白天洒水车留下的痕迹,带着渭水的凉意。他嘴里不停念叨着项家的旧事,像是在给林越提前介绍:“项承比我大五岁,今年三十五,从小在铁铺里长大,一手打铁的手艺和剑法一样好。他打出来的铁剑,剑柄都刻着‘墨’字,分量比寻常剑重两斤,正好适合练墨家剑法。”
“去年剑会的时候,”墨石越说越起劲,手指着前方的南市方向,“项承大哥用的就是自己打的剑,叫‘守心’,和你当年留给墨青的那柄同名。他和墨风交手时,‘守心式’硬接了墨风三招‘破山拳’,剑都没晃一下。后来墨风说,那剑上有‘人味’,不是死铁,是活的。”
林越笑着听着,脚下的青石板被磨得光滑,缝隙里还留着当年他和项少龙一起踩过的痕迹。他想起二十年前的夜晚,也是这样的月色,他和项少龙从酒肆出来,醉醺醺地踩着灯笼的影子走,项少龙说“等秦国统一了,我就开个铁铺,专门打墨剑,传给后人”,没想到他真的做到了。
“快到了,”墨石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巷口,“前面就是乌氏巷,巷口那棵老槐树就是标志。项记铁铺就在巷中段,门口挂着‘墨剑传承’的木牌。”
穿过喧闹的西市,叫卖声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巷子里传来的“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那是项家的铁匠铺还在赶工,火星透过虚掩的门缝溅出来,在夜色里划出一道道红色的弧线。乌氏巷口的老槐树长得枝繁叶茂,树干要两个成年人才能合抱,树皮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都是项家历代传承墨剑的子弟。
走近巷口,便能看到一块黑檀木牌匾挂在巷中段的门楣上,上面“项记铁铺”四个字是隶书,笔锋刚劲,正是项少龙的手书。牌匾边缘用铜条包着,防止风雨侵蚀,右下角刻着一个小小的“墨”字,与林越记忆中项少龙剑鞘上的刻字一模一样。笔法虽不及当年在邯郸城题“墨剑堂”时豪迈,却多了几分烟火气的沉稳,像是把一身锋芒都藏进了铁铺的叮叮当当里。
铁铺的院墙是用夯土筑成的,上面爬满了牵牛花的藤蔓,虽然花已经谢了,但藤蔓依旧翠绿。院墙根下摆着几柄打好的铁剑,用草绳捆着,剑柄朝上,每柄剑的剑柄上都刻着“墨”字,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铁光。墨石指着那些剑说:“这些都是项承大哥给附近村落的猎户打的,便宜,还耐用。他说‘墨家剑法要传,墨家的本分也不能丢,护着百姓,才是真传承’。”
铁匠铺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夹杂着少年人的喝喊,还有铁器撞击的清脆声。林越轻轻推开门,一股灼热的铁腥味混着炭火的暖意扑面而来。铺子中央的铁砧有磨盘那么大,表面被锤打得光滑发亮,边缘布满了细小的凹痕——那是几十年打铁留下的印记。
一个身着粗布短褂的中年汉子正挥舞着铁锤,铁锤足有二十斤重,在他手里却像羽毛一样轻巧。他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臂膀上布满了肌肉,汗珠顺着脊背滑落,滴在烧红的铁块上,“滋啦”一声化作白烟。火星溅在他裸露的臂膀上,留下点点烫痕,他却浑然不觉,眼神专注地盯着铁砧上的剑坯。
他身旁的两个少年扎着马步,手中握着木剑,正反复演练着“兼爱剑法”的起手式。左边的少年约莫十三四岁,额头上满是汗水,却依旧咬着牙坚持,木剑的轨迹越来越稳;右边的少年稍大些,约莫十五岁,一边练一边喊着口诀:“沉肩坠肘,心沉气稳,剑随心动,力从地起!”两人的木剑都已经磨得发亮,剑柄处缠着厚厚的麻绳,是为了防滑。
“这是项承大哥的两个徒弟,”墨石在林越耳边低声说,“左边的叫墨小伍,是墨家旁支的孩子;右边的叫项平,是项承大哥的侄子。他们每天都要练两个时辰的基本功,雷打不动。”
“墨石兄弟?这么晚了有事?”中年汉子听到动静,停下手中的铁锤,用搭在肩上的粗布擦了擦额头的汗。他转过身,林越才看清他的模样——面容刚毅,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眉眼间与项少龙有七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笑起来时眼角会泛起细纹,和林越记忆中项少龙在酒肆里喝醉酒时的模样如出一辙。
他的左手手背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虎口一直延伸到手腕,墨石悄悄说:“这是去年守巷口时被乱兵的弯刀砍的,缝了八针,刚拆线就又去练剑了。”项承看到墨石身边的林越,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目光落在林越背后的剑上时,又多了几分探究——鸿蒙大罗剑虽被压制为凡器形态,但剑鞘的纹路依旧带着墨家机关的影子。
“这位是?”项承走上前,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如钟,“看先生的气度,也是练剑之人?”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扫过林越的手掌,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老茧,位置和形状都与父亲项伯描述的“林越先生”一模一样。
墨石刚要开口,林越已上前一步,目光落在两个少年手中的木剑上——剑身上刻着极小的“墨”字,刻痕很深,是用特制的刻刀一点点凿出来的,与当年项少龙使用的那柄剑上的刻字手法完全相同。“项承兄,”林越声音微哑,带着几分久别重逢的感慨,“我叫林越,是项少龙的同乡,也是他的墨剑师父。”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怕自己的声音太激动吓到对方。可“林越”两个字刚出口,项承手中的铁锤“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沉重的铁锤砸在铁砧旁的石板上,火星溅起半尺高。两个练剑的少年也停了下来,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项承怔怔地看着林越,嘴唇颤抖着,半天说不出话,突然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林越的胳膊,指腹用力按着他掌心的老茧——那是常年握剑磨出的痕迹,在虎口下方有一个小小的凹陷,是当年练“流云式”时被剑柄磨出来的,形状与父亲项伯无数次描述的分毫不差。“您……您掌心这里是不是有个小坑?”项承的声音带着哽咽,“我爹说,林越先生的掌心有个剑茧坑,是练墨剑练出来的‘墨心印’。”
林越点头,反手握住项承的手。项承的手掌粗糙而有力,掌心满是打铁和练剑的老茧,比他的还要厚。“是有个坑,”林越笑着说,“当年练‘流云式’,剑柄磨的,项少龙还笑我是‘铁掌’。”
“是真的!真的是林越先生!”项承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他猛地转身,对着里屋大喊,“爹!娘!快出来!林越先生来了!是项少龙先祖说的那位林越先生!”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喊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连忙用袖子擦了擦,不好意思地笑了,“先生见笑了,我从小就听我爹讲您的故事,说您是墨剑的根,是我们项家的恩人。”
里屋的灯瞬间亮了起来,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两个少年凑到项承身边,小声问:“师父,这位就是先祖说的林越先生吗?就是那个用断剑打退三百乱兵的林先生?”项承用力点头,声音里满是自豪:“对,就是他!当年先祖就是跟着林先生学的墨剑,才有了我们项家的今天!”
“你……你真的是林越先生?”项承的声音带着哽咽,他猛地转身,对着里屋大喊,“爹!娘!快出来!林越先生来了!是项少龙先祖说的那位林越先生!”
里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走出,身上穿着一件浆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胸前用银线绣着小小的墨家机关鸟图案——那是项少龙当年的贴身衣物样式,项家后人每年都会新做一件,传承下来。老人的头发全白了,却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木簪固定着,脸上布满了皱纹,却精神矍铄,尤其是那双眼睛,浑浊却明亮,带着看透世事的睿智。
他看到林越时,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点燃了一盏油灯,拐杖“笃笃”地敲着地面,快步走到林越面前,因为走得太急,脚步有些踉跄。项承连忙上前扶着他:“爹,您慢点。”项伯却推开儿子的手,仔细端详着林越的脸,从额头看到下巴,看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才颤抖着说:“像,真像先祖画的画像……尤其是这双眼睛,有股子不服输的劲,和先祖说的一模一样。先生,您终于回来了,我们项家等了您二十年。”
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老妇人也从里屋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块擦脸的布,看到林越,连忙福了一福:“林先生,您可算来了,我这就去烧水沏茶,您快屋里坐。”她是项承的妻子,项家的现任主母,脸上带着朴实的笑容,眼神里满是尊敬。
老人是项承的父亲项伯,今年六十五岁,当年曾亲眼见过项少龙珍藏的林越画像,也是项家唯一见过项少龙本人的人。他颤巍巍地拉着林越走进里屋,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八仙桌,四把椅子,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最显眼的就是一幅泛黄的卷轴。项伯亲手将卷轴取下来,小心地展开,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卷轴展开后,正是项少龙亲手绘制的林越肖像——画中的少年身着粗布短褂,背后背着一柄凡铁剑,站在渭水渡口旁,笑容青涩却眼神坚定。画像的颜料用的是当时最珍贵的朱砂和石青,虽然过了二十年,颜色依旧鲜艳。画像的背景是渭水的波涛,上面用小字写着:“同乡林越,墨剑之魂,秦昭襄王五十六年,于渭水渡口作。”
“这幅画是先祖临终前交给我爹的,”项承在一旁解释,“说每年都要拿出来晒一次,不能让颜料褪色。我小时候总对着这幅画练剑,我爹说‘照着画里先生的眼神练,剑就有魂’。”
画像旁,还挂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剑鞘是黑檀木的,上面刻着“墨剑”二字,剑鞘的末端有一个明显的缺口。项伯指着缺口说:“这是先祖当年在邯郸守粮道时,用这剑挡住匈奴先锋的弯刀留下的。先祖说,这道缺口是‘护民痕’,比任何花纹都金贵。”他说着,轻轻抚摸着缺口,眼神里满是怀念,“先祖临终前说,这柄剑要留给林越先生,说只有您配用它。”
“先祖临终前,特意留下祖训,”项伯指着画像下方的题字,那是项少龙用最后的力气写的,字迹有些颤抖,却依旧清晰,“‘同乡林越,墨剑之魂,吾之后人,当守此剑,候其归来。项氏子孙,凡习墨剑者,需以林越先生为师,不得有误’。”
他说着,从八仙桌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红木木盒,木盒上刻着墨家的机关纹路,需要用特定的手法才能打开。项伯将木盒递给林越,示意他按机关:“这是先祖的墨剑心得竹简,只有您能打开。”林越按照当年教项少龙的手法,按住木盒侧面的两个机关点,轻轻一旋,“咔哒”一声,木盒开了。
里面是一卷用阴竹制成的竹简,阴竹入水不腐,上面刻着项少龙对墨家剑法的注解,每一条都旁征博引,既有林越当年的指点,也有他自己的感悟。其中一条“兼爱式”的注解写道:“林越言,兼爱非博爱,是守身边之人。邯郸粮道,我守粮,他守人,此乃兼爱。”另一条“守心式”的注解则画着一个小小的心脏图案,旁边写着:“林越教我,守心先守情,无情之剑,不如废铁。”
林越接过竹简,指尖抚过刻痕,竹身带着淡淡的清香,那是项家后人用桐油养护的味道。他仿佛能感受到项少龙当年书写时的温度,感受到他落笔时的思考,感受到他对墨剑传承的执着。就在这时,识海中的面板突然“嗡”地一声亮起,金色的提示框在眼前浮现,温暖的光芒瞬间包裹了他的识海。
林越接过竹简,指尖抚过刻痕,仿佛能感受到项少龙当年书写时的温度。就在这时,识海中的面板突然“嗡”地一声亮起,金色的提示框在眼前浮现:
【传承感知:检测到墨家剑法正统传承(项少龙一脉),基础武学与大罗道果产生深度共鸣】
【墨子剑法熟练度 + 1.8%(当前熟练度:精通62.3%→精通64.1%)】
【共鸣效果:1. “兼爱光环”范围临时提升至80丈,光环内友军防御提升50%(原30%);2. 对“侠义道韵”类规则吸收速率提升30%,持续12时辰;3. 解锁墨家剑法隐藏招式“同乡刃”(需与项少龙血脉持有者合力施展,威力等同先天巅峰一击)】
【额外提示:检测到项氏家族世代守护墨剑传承,触发“传承守护”buff,在寻秦记世界内,受到项氏族人认可的友方,生命值恢复速率提升25%】
【墨子剑法熟练度 + 1.8%(当前熟练度:精通62.3%→精通64.1%)】
【共鸣效果:“兼爱光环”范围临时提升至80丈,对“侠义道韵”类规则吸收速率提升30%】
光芒散去时,林越清晰地感受到丹田内的灵力愈发醇厚——原本因世界压制而缩成湖泊的灵力,此刻竟泛起了细微的涟漪,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墨家剑法的道韵与他的大罗道果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温暖的气流,顺着经脉游走,让他对“兼爱非攻”的理解又深了一层。他忽然明白,项少龙当年说的“墨剑之魂”,不是剑本身,而是代代相传的守护之心。
“先生,”一个清脆的少年声从门外传来,打断了林越的思绪。他抬头望去,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从门外走进来,他身着青色布衣,腰间挂着一柄精致的木剑,剑穗是用红色的丝线编的,面容与项少龙极为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充满了少年人的执着与热血。正是项承的儿子,项少龙的曾孙项云。
项云刚从外面练剑回来,身上还带着汗水的湿气,头发用一根青色的发带束着,看到林越,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忙快步走上前,双手抱拳,恭敬地躬身行礼,动作标准而郑重:“弟子项云,拜见林越先生。我听说您来了,特意从城外的练剑场赶回来,向您请教墨剑的真谛。”
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清亮,眼神里满是求知的渴望:“我练‘墨剑十三式’已有五年,其他十二式都已熟练,唯独在‘守心式’上卡壳了三个月。先祖的注解里说,这一式需要‘心有牵挂,方能守得稳固’,我试过想着爹娘,想着族人,可练起来还是觉得心浮气躁,剑势不稳,总也找不到先祖说的‘守心’之感。”
“先生,”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从门外走进来,他身着青色布衣,腰间挂着一柄木剑,面容与项少龙极为相似,正是项承的儿子,项少龙的曾孙项云,“我听说您来了,特意回来向您请教。”他说着,双手抱拳,恭敬地躬身行礼,“我练‘墨剑十三式’时,总在‘守心式’上卡壳,先祖的注解里说,这一式需要‘心有牵挂,方能守得稳固’,我始终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林越看着项云眼中的执着,想起当年项少龙也是这样,追着他在渭水渡口跑了三条街,就为了问“剑法与人心哪个更重要”。那时候项少龙刚失去在赵国的挚友,练“守心式”也是频频出错,直到他亲眼看到百姓被乱兵欺负,才突然顿悟。“好,”林越笑着点头,起身走到院子里,月光正好洒在院子中央的空地上,形成一片银色的光晕,“你先练一遍‘守心式’给我看看,不用急,慢慢练,把每一个动作都做到位。”
项承和项伯也跟着走到院子里,项伯还搬来一张竹椅,让林越坐着看。两个练剑的少年凑在墙角,好奇地看着项云练剑。项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右手握住木剑的剑柄,左手轻轻按在剑鞘上,这是墨家剑法的起手礼——“敬剑”,表示对剑的尊重,也是让自己心平气和的方式。
“墨剑十三式,守心式,起!”项云低喝一声,木剑出鞘时带着轻微的风声,“唰”的一声,剑身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他扎稳马步,双脚与肩同宽,膝盖微屈,身体微微下沉,这是“守心式”的基础姿态——“扎根”,像老槐树一样,把根扎在土里。剑身在胸前划开一道圆弧,动作标准,弧度圆润,看得出来基本功很扎实。
可当剑势下沉、准备防守时,项云的手腕突然微微颤抖了一下,原本平稳的剑身在胸前晃了晃,剑风瞬间泄了大半。他皱着眉,咬着牙用力稳住手腕,想要把剑势拉回来,可越用力,手腕抖得越厉害,最后不得不收剑,脸色有些发红,不好意思地看着林越:“先生,就是这里,每次到剑势下沉的时候,我就觉得心里发慌,像是有什么东西抓不住,剑就稳不住了。”
林越站起身,走到项云身边,没有立刻指出他的问题,而是问:“你练剑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项云挠了挠头,老实回答:“我在想‘不能出错,一定要做好’,还在想先祖的注解,想怎么才能‘心有牵挂’。”林越笑了笑,转头问项承:“你当年练‘守心式’的时候,在想什么?”
项承愣了一下,随即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当年练的时候,我娘得了重病,家里没钱买药。我练剑的时候就想‘我一定要练好剑,去打猎物换钱,给娘治病’,想着想着,剑就稳了。后来我爹说,我那时候的‘守心式’,比练了十年的老弟子都稳。”
林越点了点头,目光重新回到项云身上:“你看,你爹练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要做什么’,而不是‘不能做错什么’。‘守心式’的关键,不是‘守’,是‘心’,是把心里的牵挂变成实实在在的力量,而不是把它当成负担。”
林越没有说话,只是从背后取下鸿蒙大罗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乌光,虽然被压制为凡器形态,却依旧带着大罗仙器的底蕴。他随手挥舞了一下,剑风掠过院子里的梧桐树叶,叶片纷纷飘落,却在触到剑风时整齐地分成两半,切口光滑如镜,没有一丝毛刺。
“‘守心式’的‘守’,不是守剑,是守心,”林越的声音带着几分悠远,像是在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当年我教你先祖这一式时,他刚在邯郸失去挚友,亲眼看到挚友的家人被乱兵欺负,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他练剑的时候,心里想的不是‘我要练好剑’,而是‘我要守住这些百姓,不让他们再受欺负’,就是这份牵挂,让他把‘守心式’练到了极致。”
他走到项云面前,指着院墙外的乌氏巷:“你听听,巷子里的百姓都睡熟了,他们能安稳睡觉,是因为有人在守着他们。你再想想,去年乱兵袭扰的时候,你爹带着族人守在巷口,手臂被砍伤都不肯退,他守的是什么?不是巷口,是巷子里的老弱妇孺,是他的家人,是他的牵挂。”
“你试试闭上眼睛,”林越拍了拍项云的肩膀,“别想剑招,别想注解,就想想你最想守护的人。想想你奶奶深夜给你缝补剑穗的样子,想想你爹打铁时汗水湿透衣衫的样子,想想巷口的孩童喊你‘项大哥’的样子,把这些画面记在心里,再去握剑。”
项云依言闭上眼睛,眉头渐渐舒展。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出他稚嫩却坚定的轮廓。他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从急促变得悠长,像是在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林越能感受到,项云身上的气息正在变化,从浮躁变得沉稳,就像暴风雨过后的湖面,渐渐恢复平静。
“我想起乱兵袭扰时,爹站在巷口,手臂流着血,却笑着对我说‘云儿别怕,爹在’,”项云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我想起奶奶在灯下给我缝剑穗,眼睛不好,穿针穿了十几次都穿不上,却不肯让我帮忙,说‘这剑穗要娘亲手缝,才能护着你’。我还想起巷口的小石头,他爹娘都被乱兵杀了,我答应过要照顾他,教他练剑,让他能保护自己。”
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他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他猛地睁开眼睛,眼神里充满了坚定的光芒,右手握住木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摆出了“守心式”的起手姿态。这一次,他的马步扎得更稳,身体像扎根在地里的老槐树,纹丝不动。
剑身在胸前划开一道圆弧,动作流畅自然,没有丝毫僵硬。当剑势下沉时,他的手腕稳如磐石,没有一丝颤抖,剑风带动地面的落叶,在他身前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落叶碰到屏障,纷纷滑落,没有一片能穿过他的剑势。“就是这样!”林越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项云的剑势里,已经有了“守”的味道,有了牵挂的力量。
“就是这样!”林越笑着点头,快步上前,伸手按住项云的手腕,将自己对“守心式”的感悟一点点传递过去。他的指尖带着淡淡的灵力,这灵力经过世界压制,变得温和而醇厚,顺着项云的手腕传入他的经脉,帮他打通滞涩的穴位。“你感受一下,”林越的声音在项云耳边响起,“发力的时候,不是用手腕的力气,是用丹田的力气,把心里的牵挂变成丹田的力量,通过手臂传到剑上,这样剑势才会稳固。”
他一边说,一边调整项云的姿势:“膝盖再屈一点,把重心放低,像老槐树的根一样;肩膀放松,别绷着,剑是你的延伸,不是你的负担;眼睛看着前方,想象你要守护的人就在你面前,你的剑,就是他们的屏障。”
项云跟着林越的指导调整姿势,只觉得一股温暖的力量涌入体内,手腕的僵硬感瞬间消失,丹田处像是有一团暖流在涌动,顺着手臂传到木剑上。他再次挥剑时,“守心式”的动作愈发流畅,剑身上竟泛起了淡淡的白光——那是墨家剑法的道韵凝聚的表现,只有真正领悟“守心”真谛的人,才能练出这样的“墨光”。
“再试试‘流云式’衔接‘守心式’,”林越松开手,退到一旁,“记住,‘流云式’是‘避’,‘守心式’是‘守’,避是为了更好地守,守是为了不让身边的人受伤害,两者要衔接自然,像水流一样,避完就守,守完再避,没有停顿。”
项云深吸一口气,按照林越的指点,先施展“流云式”,木剑如流水般划过身前,避开想象中的攻击,随即手腕一转,顺势衔接“守心式”,剑势下沉,稳稳地守住身前的位置。这一次,两个招式衔接得天衣无缝,没有丝毫停顿,剑风呼啸,带着守护的力量。当他收剑时,院子里的落叶已被剑风整理得整整齐齐,堆在一旁,没有一片散乱。
“太好了!云儿终于练会了!”项承激动地拍手叫好,项伯也笑着点头,眼睛里满是欣慰的泪水。两个练剑的少年跑到项云身边,满脸崇拜地说:“项云哥,你的剑上有光!太厉害了!”
就在这时,林越的识海再次震动,比之前更耀眼的金光铺满视线,面板的提示框带着强烈的能量波动浮现出来,连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点亮了:
就在这时,面板再次亮起,比之前更耀眼的金光铺满视线:
【武学传承:成功传授墨子剑法进阶心得,万界大罗武韵与凡俗墨剑传承深度交融】
【万界大罗武共鸣 + 1.2%(当前共鸣度:35.7%→36.9%)】
【传承奖励:1. 获得“项氏羁绊”效果,在寻秦记世界内,与项少龙一脉相关人物好感度+50,使用墨家剑法时,攻击力临时提升20%,防御提升15%;2. 解锁“墨剑传承”被动技能:身边有项氏族人或墨家弟子时,自身武学感悟速率提升40%;3. 项少龙遗留墨剑“护民”认主成功,可随时召唤(当前形态:凡器,可消耗愿力临时解封至先天境)】
【额外提示:“护民”墨剑蕴含项少龙守护意志,对乱兵、魔修类敌人造成15%额外伤害,剑身“护民痕”可自动吸收敌人煞气,转化为自身灵力】
“多谢先生指点!”项云激动地跪倒在地,对着林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我终于明白了!‘守心式’守的不是剑,是身边的人!”
林越连忙扶起他,看着院子里欢呼的项家人,心中满是温暖。项伯笑着递来一杯米酒:“先生,您这一来,不仅解了云儿的困惑,也了却了我们项家几代人的心愿。当年先祖说,您是墨家剑法的灵魂,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