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寒风裹着雪沫子撞在冰蚕洞的石壁上,发出“噼啪”声响。林越刚用折梅手“拈花”式挑开洞口半尺厚的冰挂——指尖真气凝如细针,刚好挑开冰挂的裂隙而不损伤洞内生息的冰蚕——腰间的落梅钩突然泛起灼烫,钩柄缠裹的冰蚕丝如活物般震颤。这是巫行云独门的“传讯丝”,只有宫主遇急或有秘事相召时才会催动。他立刻收住探向冰蚕茧的手,北冥真气一提,凌波微步踏雪如飞,足尖点过的积雪只留浅痕,半炷香便冲回了寒玉殿。
殿内的千年雪蜡燃得正旺,烛火映得四壁武学图谱泛着金光。巫行云没坐在惯常的寒玉座上,反倒蹲在悬挂《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图谱的墙下,枯瘦的指尖一遍遍划过图谱角落“长春同源”四字,灰布道袍的衣角沾着未化的雪粒,连鬓边银发都凝着细霜。“冰蚕丝不急着取。”她头也没抬,声音比往日沉了几分,带着雪粒摩擦般的涩意,“你练了北冥,学了折梅手,连八荒六合功都沾了边,可知逍遥派三大绝技,为何独独‘不老长春功’,我半个字没提过?”
林越握紧落梅钩,钩身的寒铁凉意刚好压下心头的诧异,据实摇头:“弟子在琅嬛福地的玉碑上见过名录,旁注‘逍遥根本,失于西夏’,只当是年久失传。”他顿了顿,补充道,“玉碑最下方刻着半枚‘秋’字印,当时不知其意,此刻想来……”“那是李秋水的私印!”巫行云突然转身,浑浊的眼珠里翻涌着怒意,一掌拍在身旁的寒玉桌,桌上青铜酒爵“当啷”跳起,“不是失传,是被那贱人连偷带毁,盗去西夏了!”
“李秋水?”林越心头一震,这个名字他在《逍遥道藏》的批注里见过——字迹娟秀却藏着锋芒,批注旁画着半朵水仙,只标注“西夏皇妃,逍遥同辈”八字。当时他只觉这字迹与青绫的笔法有三分相似,此刻经巫行云点破,才惊觉其中关联。
“她是我逍遥派同门,也是我这辈子的催命鬼。”巫行云走到殿中央,抓起桌上的青铜酒爵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滴在腰间的“灵鹫宫主”玄铁令牌上,晕开深色的印记,“当年逍遥子祖师传下三门绝技:八荒六合功主霸道,北冥神功主纳气,不老长春功主长生驻颜——而‘天山童姥’这个位置,从来不是靠年纪熬的,铁规写得明明白白:得长春功者得灵鹫,那是祖师定下的规矩!”
她的指尖重重敲在寒玉桌上,震得雪蜡火星四溅,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与李秋水一同拜师,她资质比我好,模样比我俏,却总想着走捷径。祖师圆寂前,将不老长春功的秘籍藏在琅嬛福地的玉棺夹层里,连玉棺的‘玄冰锁’都只传了我口诀。可她竟买通了我贴身侍女墨影——那丫头是我从雪地里捡回来的孤儿!趁我修炼八荒六合功岔气走火入魔,半身僵麻时,跟着李秋水潜入福地,不仅撬走了秘籍,还用‘化骨水’毁了祖师的玉棺,连骨灰都撒进了澜沧江!”
林越突然想起琅嬛福地深处那具破损的玉棺——棺壁布满蜂窝状的孔洞,当时他以为是年久风化,此刻才知是化骨水所蚀。玉棺旁散落着半块绣着水仙的丝帕,与《逍遥道藏》的批注旁的纹样一模一样。“那‘天山童姥’的位份……您后来是如何守住的?”
“她偷了秘籍,却练不成!”巫行云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里满是嘲讽,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不老长春功需以‘先天道基’为引,还要有‘清心寡欲’的心境。她一心钻营权术,勾搭上西夏王做皇妃,真气驳杂得像滩烂泥,练到第三重就走火入魔,容貌一夜苍老十岁,只能靠宫廷里的‘驻颜花’吊着气色。”她顿了顿,眼神沉得像寒玉殿的冰,“可她贼心不死,这些年一直派人打探灵鹫宫的消息。冯缺那伙星宿派的杂碎,去年突然找到缥缈峰的路,背后定是她在指路——她想借丁春秋的手毁了我灵鹫宫,再逼我交出八荒六合功的注解,凑齐逍遥三绝技,好名正言顺地抢走‘天山童姥’的名号!”
林越这才理清其中脉络:寒绡追查的星宿派异动,青绫失踪前的南麓探查,甚至他自己因身怀逍遥武学被追捕——这一切都绕不开李秋水的谋划。他刚要开口询问青绫的线索,识海突然亮起刺目的蓝光,面板提示如惊雷般炸开,字里行间带着金光:“核心剧情节点触发:逍遥派内斗(巫行云VS李秋水)。宿主已掌握北冥神功(熟练)、天山折梅手(熟练),接触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感知),满足‘传承承接’基础条件。介入恩怨可获取:1. 不老长春功残篇(含巫行云注解,可克制李秋水正篇);2. 逍遥子遗留《逍遥秘录》(含三大绝技融合之法);3. 灵鹫宫实际掌控权。”
这行提示让他呼吸一滞——不老长春功的残篇能补全他的先天道基,《逍遥秘录》更是能将他所学的零散武学融会贯通,而灵鹫宫的掌控权,意味着他有足够的力量对抗星宿派,守护石洼村的村民。他攥紧掌心,指节泛白,连落梅钩的寒铁都被体温焐热。
“你不必急着盘算,逍遥派的传承,从来不是捡便宜得来的。”巫行云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从袖中摸出一块月牙形的暖玉符,扔给他时带着淡淡的真气波动,“这是逍遥派的‘同气符’,一分为二,李秋水身上有另一半。玉符遇她的‘寒魄真气’会发烫,若遇危险捏碎,我半炷香内必到。她偷的只是长春功的正本,我这里留着祖师的残篇注解,上面记着她功法的罩门,正好克制她。”玉符入手温润,上面刻着的“逍遥”古篆,与琅嬛福地玉碑的纹路完全契合,边缘还留着细小的磕碰痕迹——像是常年摩挲所致。
“您是想让我去查探李秋水的踪迹?”林越握紧玉符,指尖的折梅手真气与玉符产生共鸣,泛起淡淡的白芒。他突然想起寒绡曾说,青绫失踪前,正是在南麓发现了“带着水仙印记的女子”,而水仙正是李秋水的标志。
“你有先天道基,懂道学,练的又是最纯粹的北冥真气,不会被她的寒魄真气反噬,是目前最适合的人选。”巫行云走到他面前,枯瘦的手掌按在他的肩头,力道稳如磐石,带着长辈的期许,“李秋水的弟子最近在缥缈峰南麓活动,她们腰间都挂着刻有水仙纹的‘秋水阁’玉佩,真气中带着淡淡的梅香——那是她故意模仿我的喜好,恶心我。你去查探,遇着杂兵就用折梅手收拾,别留活口;若见着李秋水本人,立刻捏碎同气符,她的‘小无相功’虽强,还破不了我的八荒六合功。”
她顿了顿,抬手抚过腰间的玄铁令牌,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与沧桑:“记住,‘天山童姥’从来不是个名号,是守护逍遥派传承的责任。当年我输过一次——输在信错了人,丢了长春功;如今我不能再输,灵鹫宫三百弟子的命,逍遥派的根,都不能毁在李秋水手里。”
林越躬身行礼,落梅钩在掌心微微震颤,与他的心跳同频:“弟子明白,定不辱命。”他抬头时,刚好撞见巫行云眼底的红丝——那是常年闭关疗伤,又被恩怨煎熬的痕迹。“弟子斗胆一问,青绫师姐的失踪,是否也与李秋水有关?”
巫行云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那枚断裂的令牌碎片,碎片边缘还凝着一丝淡蓝色的真气:“这是寒绡送来的,我用八荒六合功试过,这是李秋水的‘寒魄真气’——她的弟子用这种真气封了青绫的经脉,却没下死手,显然是想抓活的,逼问我的闭关之地。你此去南麓,若见着青绫,带她回来;若见着抓她的人……”她眼中闪过厉色,“废了她们的武功,丢给雪雕。”
走出寒玉殿时,天边已泛起橘红色的霞光,雪地里的脚印被风吹得渐渐模糊,却留下一串深浅均匀的痕迹——那是他内力愈发稳固的证明。林越摸了摸怀中的同气符和长春功残篇手抄本(巫行云临别的馈赠),面板上的核心剧情提示还在闪烁。他知道,这趟南麓之行,不仅是为了灵鹫宫的嘱托,为了寻找青绫的踪迹,更是为了承接逍遥派的传承——只有理清这桩跨越数十年的恩怨,他才能真正将逍遥武学化为己用,在这正邪交锋的江湖里,护得想护的人。
寒绡带着两名执法卫候在殿外,她们已换上轻便的劲装,腰间除了银钩,还多了淬过雪蟾毒的短匕。见林越出来,寒绡递过一个鼓鼓的鹿皮行囊:“这里面有雪参膏、御寒的狐裘,还有南麓的地形图谱——标注红叉的地方是‘幻雪阵’,李秋水用寒魄真气布的,进去后会视物颠倒,按图谱上的‘离、震’方位走就能破。宫主吩咐,我们三个跟着你,她老人家说……”寒绡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说你虽悟性高,但实战经验少,多个人手更稳妥。”
林越点头致谢,目光望向缥缈峰南麓的方向——那里云雾缭绕,像一幅藏着秘密的水墨画,藏着逍遥派数十年的恩怨,藏着青绫的踪迹,也藏着他的武道前路。他握紧落梅钩,运转凌波微步,身形如踏风的白鹭,朝着南麓疾驰而去。风雪在他身后卷起,却再也吹不散他眼底的坚定,只将他的身影衬得愈发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