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的襄阳城,终于抖落了冬日最后一丝寒意。帅府议事厅外那棵三百年的老槐树,枝桠间冒出的新绿嫩得能掐出水来,几只灰燕斜斜掠过窗棂,叽叽喳喳的叫声裹着风飘进来,与厅内洪七公爽朗的笑声撞在一起,把连日备战的凝重气息冲散了大半。
“哈哈!老叫花子盼这日子盼了二十年!” 洪七公瘫在主位旁的酸枝太师椅上,肚子顶得衣襟微微发鼓,手里攥着只油亮亮的卤鸡腿,金黄的油汁顺着指缝往下滴,落在靛蓝布衫上晕出深色圆点。他咬下一大块肉,含糊不清地嚷嚷,手边的青铜酒葫芦晃得 “哐当” 响,“华山论剑!东邪、南帝、北丐、西毒,咱们四个老骨头,也该好好较较劲了 —— 可惜重阳子去得早,不然这‘五绝’才算齐整!”
厅内青砖铺地,靠东墙的案几上摆着盏青瓷茶注,热气袅袅绕着案头的《襄阳城防图》。此刻厅中聚着的四位,正是江湖人敬畏的顶尖高手:黄药师斜倚在窗边的梨花木凳上,指尖摩挲着白玉箫的竹节,箫身泛着温润的包浆,目光落在窗外槐枝间跳跃的燕影上,眉梢虽淡,眼底却藏着对论剑的期许;一灯大师身着杏黄僧袍,袖口绣着暗纹莲花,手里捻着串沉香念珠,每颗珠子都被盘得发亮,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祥和气劲,连呼吸都轻得几乎听不见;欧阳锋则缩在厅角的阴影里,黑袍下摆扫过地面时带起细微的尘,一双泛着绿光的眼在兜帽下转来转去 —— 先是盯着洪七公手里的鸡腿,喉结悄悄滚了滚,又飞快瞟向林越,目光在他腰间的青铜剑上顿了顿,显然还惦记着九阴真经,只是碍于另外三绝在场,指节攥得发白也不敢妄动。
林越站在郭靖身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缠绳。这是他头次近距离面对如此多的绝顶高手,光是他们周身自然散出的内力波动,就让他经脉隐隐发麻 —— 黄药师的气劲如碧海潮生,柔中藏锋;一灯大师的气劲似暖阳融雪,温润却厚重;洪七公的气劲像烈风穿林,刚猛坦荡;连欧阳锋的气劲都带着毒蟾般的阴鸷,隔着丈远都能闻到淡淡的腥气。
“华山论剑不止是争‘天下第一’的虚名。” 一灯大师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念珠在指尖轻轻转动,“如今蒙古铁骑压境,大理已先遭兵祸,若中原再破,咱们这些江湖人,纵有绝世武功,也无家可归。此次论剑,更要议一议如何联合同道,共御外敌。”
黄药师收回目光,白玉箫在掌心转了个圈,箫尖轻点案几:“一灯大师说得是。我已让蓉儿传信给昆仑、武当、峨眉各大门派,让他们带弟子来观剑 —— 一来让后辈学学真功夫,二来也让各门派提前熟悉,日后战场上也好协同。林越,你在襄阳守了这么久,九阴内功扎得稳,墨阴剑和降龙掌也能掺着用,就是内力控制还差些火候,这次论剑该去看看,对你有好处。”
林越闻言心里一热,却又有些局促地拱手:“晚辈武功浅,怕到了华山也学不到什么……”
“怕什么?” 洪七公把啃得只剩骨头的鸡腿往案上一扔,用袖口抹了把嘴,指着林越笑,“你小子悟性好!上次跟欧阳锋对打,还能把剑和掌融到一块儿,就是气劲太散 —— 跟墨阴剑砍出去,半道能散掉三成劲。正好一灯在这儿,他那手一阳指,最讲究‘把劲拧成丝’,让他教教你,保管你下次出剑,能精准到切开槐树叶的筋脉!”
一灯大师抬眼看向林越,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他腰间佩剑 —— 剑鞘上还沾着点襄阳城头的雪霜,显然是刚从城防线上过来。他轻轻颔首:“你在襄阳救了不少百姓,上次守军染上风寒,你还用法力给他们暖经脉,这份慈悲心难得。一阳指虽是大理段氏的看家本领,但武学本无疆界,若能帮你守住中原,传你些基础也无妨。”
说罢,一灯大师起身走到厅中央的空地上,青石板被他踩得悄无声息。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缓缓凝起一缕淡金色的气劲 —— 那气劲细得像蚕丝,却透着异常的凝练,悬在指尖纹丝不动,连周围的气流都似被吸住,案上茶注的热气都往这边飘。“一阳指的要诀,就三个字:精、准、稳。” 他声音轻缓,指尖的金芒随话音微微闪烁,“精,是气劲聚而不散,像把棉花拧成线;准,是指力直击要害,不差分毫;稳,是内力流转不滞,像水流过光滑的石头。你先试试用九阴阴劲,照我这样,在指尖聚气。”
林越依言上前,站在一灯大师对面三尺远的地方。他深吸一口气,运转丹田内的九阴阴劲,让气劲顺着右臂经脉往指尖涌 —— 可刚到食指尖,气劲就像撒了把沙子似的散了,只在指尖留下层薄薄的白霜,连半息都没撑住。他皱着眉再试,这次刻意放慢气劲流速,用意念把气劲往指尖攥,可气劲还是从指缝里漏出去,在掌心绕了个圈就散了。
“莫急。” 一灯大师轻轻摇头,指尖金芒依旧凝着,“你把内力想成装在陶壶里的水,指尖就是壶嘴 —— 若壶嘴周围有裂缝,水就会洒出来。你试试用九阴的‘敛息法’,把手臂经脉收一收,只留指尖一个细缝出气。”
林越猛地反应过来 —— 之前练九阴时,敛息法只用来藏气息,竟没想过能用来控劲!他立刻凝神,让右臂经脉像收伞似的微微收缩,只在食指指尖留了个头发丝细的通道。这次,阴劲顺着通道缓缓涌向指尖,虽然还很微弱,却真的聚成了一缕细白气劲,悬在指尖颤了颤,竟撑了三息才散。
“很好。” 一灯大师眼底露出丝赞许,抬手指了指厅角的烛台 —— 那里点着支牛油烛,烛火跳得正欢,离林越足有三尺远,“再试试用这缕气劲,点灭烛芯。记住,气劲出去时别慌,让它顺着你盯着的方向走。”
林越盯着那簇跳动的烛火,指尖再次凝起白气。他深吸一口气,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指尖 —— 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那缕气劲和烛芯。猛地,他指尖轻轻一弹,白气像道细闪电射出去,精准地撞上烛芯,“噗” 的一声,烛火瞬间灭了,只留下缕青烟慢悠悠往上飘。
“成了!” 郭靖忍不住在旁边喝彩,手里的铁剑都攥紧了几分。洪七公更是拍着案几大笑:“好小子!学得快!这要是再练几天,你都能用来给人疏通经脉了!”
一灯大师没停,继续道:“接下来我传你‘段氏心法’的基础口诀,你跟着念,把心法掺进九阴劲里 —— 这心法能帮你把气劲拧得更紧,还能让气劲带点温性,日后遇到人经脉受损,用这个劲还能吊住命。”
他缓缓念出心法口诀,字字清晰:“气自丹田生,劲从指尖凝,丝牵如引线,温养透骨轻……” 林越跟着默念,同时把心法揉进九阴阴劲里 —— 丹田内的阴劲像是被揉了把,原本冰凉的气劲竟带了丝暖意,顺着经脉涌向指尖时,也比之前顺畅了许多。这次他凝起的白气变成了淡青色,不仅更粗了些,还能在指尖悬着五息,弹向另一支蜡烛时,不仅灭了火,还在烛芯上留下个细微的凹痕,足见指力已有了穿透力。
林越试着活动了下手指,只觉指尖还残留着气劲流转的酥麻感 —— 之前用墨阴剑时,剑劲总像没根的草,砍出去就散;现在有了一阳指的控劲技巧,他甚至能想象到剑劲顺着剑刃凝聚的样子,连之前降龙掌 “亢龙有悔” 总控制不好的掌劲范围,也似有了破解的法子。
“你这孩子,倒是个肯用心的。” 一灯大师收回指力,念珠重新捻起来,“一阳指基础你算摸到了,日后多练 —— 对着飘落的树叶练点穴,能把树叶点穿而不碎,就算小成了。这功夫对你融剑和掌也有好处,以后出剑时,剑劲能聚在剑尖三寸,出掌时,掌劲能锁在敌人穴位上。”
厅角的欧阳锋看得眼热,绿光闪烁的眼睛死死盯着林越的指尖,指节攥得黑袍都起了皱 —— 他早就想偷学一阳指,可惜段氏心法藏得紧,今日见林越轻易学到,心里又妒又贪,却不敢上前,只能在阴影里磨牙。黄药师瞥到他的样子,白玉箫在案上轻轻一点,发出 “叮” 的脆响:“欧阳锋,这儿是襄阳帅府,不是你白驼山的毒潭。要是敢动歪心思,我不介意让你尝尝桃花瘴和一阳指一起用的滋味。”
欧阳锋脸色僵了僵,忙讪讪笑道:“老夫就是看这小子学得快,好奇罢了,哪敢动手?”
洪七公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腰间酒葫芦晃得更响:“好了好了!论剑的事说定了,一阳指也传了,咱们各忙各的去!黄药师,你赶紧把你那连环弩再改改,别到时候蒙古人来了,机关还没装好;一灯大师,守军里还有些人受了内伤,就劳烦你给看看;林越,你小子可得好好练,别到了华山,连个小门派的弟子都打不过,丢咱们襄阳的脸!”
林越郑重地拱手,指尖还残留着一阳指气劲的暖意:“晚辈定不负各位前辈所望!好好练功夫,不仅要去华山学本事,更要守住襄阳城!”
议事厅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林越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老槐树上的燕子又飞了回来,叽叽喳喳地叫着,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论剑喝彩。林越望着厅内四位前辈的背影 —— 黄药师正俯身修改城防图,洪七公揣着酒葫芦往厨房走,一灯大师已拿起药箱准备去军营,连欧阳锋都阴沉着脸往外走 —— 心里忽然明白,所谓 “五绝”,不止是武功绝顶,更是在国难当头时,能放下私怨、共护家国的担当。
一月后的华山论剑,注定是一场江湖盛事;而此刻的襄阳城,正因为这四位顶尖高手的聚首,悄然凝聚起一股足以对抗蒙古铁骑的力量。林越握紧腰间的青铜剑,丹田内的九阴劲流转得愈发顺畅,指尖的一阳指气劲似在轻轻跳动 —— 他知道,自己离绝顶境又近了一步,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守护这片能让燕子筑巢、能让槐树发芽、能让百姓安稳生活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