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城外的隘口哨卡像块巨石堵在两山之间,青灰色石墙上布满刀劈箭凿的痕迹,最显眼的一道裂缝从墙根裂到墙头,风灌进去时发出 “呜呜” 的响,像极了去年战场上的伤兵哀嚎。墙头上的玄色赵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旗角磨出了毛边,旗下两名士兵身披札甲,甲片缝隙里沾着泥垢,手按长戟的姿势紧绷,目光扫过往来车马时,像在猎物堆里挑拣目标。
林越驾着马车刚靠近隘口,就被两名士兵快步拦下。长戟交叉挡在车前,戟尖的寒光离马鼻不过三尺,冰冷的金属气息混着士兵身上的汗味飘过来,让拉车的棕马不安地刨了刨蹄子。
“停下!通关文书呢?” 领头的士兵嗓门洪亮,左脸一道刀疤从眉骨斜划到下颌,说话时疤肉跟着颤动。他的目光扫过项少龙腰间的青铜剑时,眉头瞬间拧成疙瘩,手也按在了自己的环首刀上:“你们是哪儿来的?腰间带剑,想闯卡不成?”
项少龙翻身下车的动作顿了顿,指尖悄悄攥紧了剑柄 —— 他们从魏国边境绕路过来时,光顾着避开赵穆的私兵,压根没来得及办赵国的通关文书。“我们是……” 他刚想编个 “行商” 的借口,就被刀疤士兵粗声打断:“别跟老子扯废话!赵穆大人刚下的令,没文书的一律扣下查问!再磨蹭,就把你们绑去见校尉!”
旁边的年轻士兵已经围了上来,他的札甲明显不合身,肩膀处空出一块,手在短刀刀柄上反复摩挲,眼神却忍不住瞟向马车上的行李袋 —— 那是刚从墨家竹坞带出来的粗布包裹,鼓鼓囊囊的,看着像装了不少东西。隘口另一侧,又有三名士兵提着长矛走过来,靴底踏在石地上的 “咚咚” 声,像敲在两人心尖上。
林越坐在车辕上,后背已经沁出冷汗。他飞快盘算:硬拼肯定不行,哨卡里至少藏着十来人,他们只有两把剑;跑也跑不掉,隘口宽不过两丈,马车转个弯都费劲。他的目光落在刀疤士兵身上,突然注意到对方袖口沾着麦麸,嘴角还残留着点饼屑,腰间挂着的皮囊鼓囊囊的,时不时会下意识摸一下 —— 显然是刚从伙房出来,还没喝完午饭时的酒。
更关键的是,刀疤士兵虽然语气凶狠,眼神却总往隘口东侧的粮草车飘。那是三辆盖着麻布的牛车,车旁站着两名小吏,正拿着册子清点,显然是等着交接。每次小吏抬头看过来,刀疤士兵的手指就会不自觉地敲一下戟杆,节奏慌乱,不像刚才那样沉稳。
【提示:精神属性被动激活 “情绪感知”,刀疤士兵(初始警惕 70%→当前犹豫 40%,核心担忧:耽误粮草交接被校尉斥责);年轻士兵(紧张 60%→好奇 30%,关注焦点:马车行李是否有财物);“口才(说服):熟练 23.1%”,建议锚定对方 “怕担责” 的核心诉求,结合 “利益补偿” 降低警惕】
林越心里猛地一稳,连忙跳下车,快步拦在项少龙身前 —— 他刻意让自己的动作显得从容,双手自然垂在身侧,没碰腰间的剑,对着刀疤士兵拱手时,笑容也带着几分熟稔:“这位军爷息怒,我们哪敢闯卡?只是今早从林子里绕路时,风太大把文书刮跑了,找了半个时辰都没找着。”
他顿了顿,故意停顿两秒,看着刀疤士兵的眉头松了些,才继续说:“我们是从齐国临淄来的商队,要给邯郸的李大夫送丝绸 —— 您肯定认识李大夫吧?就是管粮草交接的那位,前几天还跟我们说,过哨卡时提他的名字,军爷您会多担待。”
“齐国商队?李大夫?” 刀疤士兵挑眉,语气里的怀疑少了些,却还是没松口,“空口说白话谁不会?有凭证吗?”
“凭证自然有。” 林越转身快步走向马车,掀开行李袋时,特意让年轻士兵能看清里面的东西 —— 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就是块叠得整齐的丝绸。他把丝绸展开,齐国特有的云纹在阳光下格外显眼:“军爷您看,这是我们带的样品,临淄的云锦,李大夫要这批货,是给军中将领做冬衣内衬的。”
他拿着丝绸走到刀疤士兵面前,悄悄把布料往对方手里递了递,眼神却瞟向那辆粮草车:“我们知道没文书不合规矩,所以也不敢让军爷为难。这样,这匹丝绸先押在您这儿,等我们到了邯郸,让李大夫亲自派人送文书过来取 —— 到时候我们再带两坛齐国的兰陵酒,给兄弟们解解乏。”
这话刚说完,林越就注意到刀疤士兵的肩膀明显放松了。对方的手指碰了碰丝绸,又飞快缩回去,目光转向粮草车时,眉头也舒展了 —— 显然是被 “李大夫” 和 “粮草” 的关联说动了。毕竟要是真扣了送冬衣布料的商队,耽误了粮草交接,校尉追责下来,他第一个跑不了。
“就算是给李大夫送的,没文书……” 刀疤士兵还想找个台阶下,林越立刻接话:“军爷您想啊,要是我们真有问题,哪敢提李大夫的名字?再说了,您扣了我们,耽误了冬衣制作,校尉问起来,您说您是按规矩办事,可李大夫那边,怕是不好交代吧?”
这句话正好戳中刀疤士兵的软肋。他回头看了眼正在清点粮草的小吏,又看了看手里的丝绸,最终叹了口气:“行吧!但你们记住,三天之内必须把文书送来!要是敢骗老子,就算你们躲到邯郸城里,老子也能把你们揪出来!”
他挥了挥手,年轻士兵立刻让开道路,连之前围上来的三名士兵也退到了一旁。林越连忙扶着项少龙上车,赶车时还特意对着刀疤士兵拱了拱手:“多谢军爷通融,我们到了邯郸,肯定第一时间联系李大夫!”
马车驶过隘口时,林越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 刀疤士兵正拿着那匹丝绸,跟年轻士兵说着什么,嘴角还带着点笑意。直到驶出老远,他才松了口气,手心的冷汗把车辕的木棱都浸湿了。
“没想到你还能观察得这么细。” 项少龙的声音里满是赞许,“连他担心粮草交接都看出来了,比我还会抓人的软肋。”
林越笑了笑,摸了摸胸口 —— 刚才那阵模糊的情绪感知,加上对细节的观察,才让他敢赌这一把。他看向面板,“口才(说服):熟练 25.7%” 的字样闪了闪,下面多了行小字:“解锁‘情绪适配’子技能,可通过观察微表情调整话术侧重点”。
马车继续向邯郸方向驶去,隘口的哨卡渐渐变成了远处的一个小黑点。林越握着缰绳的手更稳了 —— 他突然明白,在这个乱世,光有武力和体力远远不够,能看透人心、灵活应变,才是更重要的生存本事。而他,正在一点点学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