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七天七夜不眠不休的艰难跋涉,穿越了无尽的风雪与潜伏的危机,视野的尽头,那座雄踞于永冻冰原边缘、如同亘古冰雕般的巨城——永冻港,终于显露出了它巍峨的轮廓。
城墙上巡逻士兵的身影依稀可见,那象征着北凛王国不屈意志的冰蓝色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悬浮于永冻港正上方,那片低垂铅灰色云层之下的庞然大物——
雷狱裁决司的堡垒级空母!
它如同一位沉默的黑色守护神,巨大的舰体投下大片阴影,笼罩着部分城区。
舰体表面流动着幽暗的能量纹路,偶尔有细微的雷光在装甲接缝处一闪而逝,散发着令人心安又不禁敬畏的压迫感。
它一直在这里,如同定海神针,震慑着冰原深处的躁动,也宣告着雷狱裁决司在此地的存在。
看到空母,云诗一直紧绷的心弦,才终于微微松弛了一丝。到家了。
队伍加快了脚步,朝着敞开的巨大城门行进。
还未靠近城门,就看到城门口聚集了一小群人。为首的,是一名身着冰凤小队类似制式服装、却更显精致的少女。
她有着一头与云舒同源的银白色短发,扎成利落的马尾,容颜清丽,眉眼间与云舒有六七分相似,却少了几分冷峻,多了几分灵动与焦急。
她正是云舒的妹妹,云溪。
当她的目光捕捉到队伍最前方那道熟悉的银发身影时,眼中瞬间迸发出璀璨的光芒,再也抑制不住,如同归巢的乳燕般,飞奔而出,直直地冲入了刚刚站定的云舒怀中!
“哥哥!”少女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紧紧环抱住云舒的腰,将脸埋在他冰冷的胸甲上,“你终于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云舒被妹妹撞得微微一晃,冷峻的脸上冰雪消融,露出一丝难得的、带着宠溺和歉然的温柔。
他轻轻拍着妹妹的后背,低声道:“好了,小溪,我没事,这不是回来了吗。”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道娇小纤细的身影,以更快的速度从城门内冲出!
她穿着一身暖白色的裘绒斗篷,兜帽被奔跑的风掀开,露出一张精致得如同瓷娃娃般、此刻却写满了担忧与急切的脸庞。正是云雅!
她根本无视了其他人,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只有那个被幻兽们护卫着、脸色苍白如纸、仿佛随时会倒下的身影。
“哥哥——!”
带着哭音的呼唤撕心裂肺,云雅如同一道白色的流光,不顾一切地扑向云诗,紧紧抱住了他的腰,将头深深埋进他沾染着血迹和冰屑的衣襟里,瘦小的肩膀因为后怕和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
“哥哥……你吓死小雅了……呜呜……你怎么伤成这样……”她语无伦次地哭着,泪水迅速浸湿了云诗冰冷的衣衫。
云诗被妹妹这一扑,牵扯到全身伤口,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但他却没有丝毫推开的意思。他艰难地抬起那只相对完好的手臂,轻轻环住妹妹颤抖的身体,感受着那份真实的、温暖的依赖。冰蓝色的眼眸中,那万年不化的寒意悄然溶解,只剩下深沉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温柔与愧疚。
“没事了,小雅……哥哥回来了。”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抚力量,“一点小伤,不碍事。”
“放屁!这他妈叫小伤?!” 一个粗犷又带着急切的声音炸响。陆清风大步流星地从后面赶上来,看着云诗那副惨状,眼睛都红了,“你小子每次出去不搞个半死不活回来是不甘心是吧?!”他嘴里骂着,动作却丝毫不慢,和跟上来的苏诗依一起,小心翼翼地扶住几乎将全部重量都压在云雅身上的云诗。
苏诗依清冷的眼眸中此刻也盈满了心疼与后怕,她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将自己的魂力化为最温和的治愈能量,缓缓输入云诗体内,帮助他稳定伤势。
寒烨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这位在战场上如同死神般的裁决官,在亲人面前,也不过是个会受伤、会被牵挂的普通人。
云舒和云溪也看了过来。云溪好奇地打量着那个被众人簇拥着的黑发青年,以及扑在他怀里哭泣的少女。
而云舒,看着云诗对云雅流露出的、与他记忆中那个冰冷少年截然不同的极致温柔,心中百感交集,对这位“哥哥”的了解,似乎又深了一层。
星野樱安静地站在人群稍远的地方,看着这重逢的温馨场景,淡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和羡慕,但很快又化为平静。
她肩头的荧光蝴蝶微微抖动着翅膀。
就在这时,一队身着北凛高层军官服饰的人从城内快步走出,为首者身形魁梧,气息沉凝,正是北凛执政官——霍破风!
他目光锐利,先是扫过狼狈不堪但核心人员尚存的冰牙小队,又落在气息微弱却依旧站得笔直的云诗身上,最后看了一眼悬浮于空的庞然空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大步上前,声音洪亮:
“云司主!辛苦了!
北凛王国,感谢你为冰原除去一大祸患!”他的目光落在云诗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上,语气带着真诚的凝重,“请立刻入城接受治疗!
所有事宜,待你伤愈后再议!”
云诗对着霍破风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他此刻确实已经到了极限,连说话的力气都几乎耗尽。
在霍破风的亲自安排下,云诗被众人簇拥着,缓缓走入永冻港的城门。
城门外,是冰原的风雪与厮杀。
城门内,是短暂的安宁与牵挂之人的温暖。
空母依旧静静地悬浮于空,如同沉默的见证者。
而属于云诗和他的裁决司的故事,在这北境雄城之中,即将翻开新的篇章。
疗伤,休整,以及……处理那突然多出来的“义子”关系,和与北凛王国更加错综复杂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