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李隆渊那充满无尽恐惧与懊悔的咆哮,以及云稷那沉痛到极致的诘问,如同两盆冰彻骨髓的冷水,狠狠浇在了李慕瑶以及所有在场李家高层的头上,将他们从之前的傲慢、算计与侥幸中彻底浇醒!
灭顶之灾!
这四个血淋淋的大字,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让他们遍体生寒,灵魂战栗!
他们此刻才真正意识到,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所谓的“保护”,所谓的“控制”,所谓的“稳妥”,是多么的愚蠢和短视!他们亲手将一个拥有无限恐怖潜力、且与他们有着血脉联系的孩子,逼成了不死不休的敌人!
云诗离去时那心如死灰、冰冷决绝的眼神,再一次清晰地浮现在每个人脑海中,让他们如坠冰窟!
“快!快啊!”李隆渊猛地转过身,对着瘫软在地、失魂痛哭的李慕瑶发出急怒的咆哮,声音都因极致的恐惧而变了调,“还愣着干什么?!立刻!马上!想办法解除小雅身上的精神影响!不惜一切代价!立刻让她恢复原样!”
他巨大的恐惧甚至盖过了愤怒,指着被吓呆的云雅,对周围所有高层嘶吼道:“都给我听着!从今日起,云雅就是我李家最尊贵的客人!不!是少主!她的地位等同于嫡系继承人!不!比那更高!她要什么给什么!谁敢怠慢她一分一毫,我亲手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魂!”
云稷也一步上前,冰冷的目光扫过李慕瑶,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慕瑶!立刻动用灵犀李家所有珍藏的安魂秘宝、净化圣物!我知道你们有‘清心琉璃盏’和‘祖魂抚慰’秘术!不要吝啬!全部用上!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最稳妥的方式,清除掉小雅精神中的所有异种烙印!绝不能留下任何后遗症!”
他的目光又转向李隆渊,语气极其凝重:“隆渊兄,立刻开启家族秘库,将那枚‘万年温魂玉’取来,贴身佩戴在小雅身上,滋养她的魂魄,弥补可能的精神损耗!再去请‘药王谷’的孙大师,不惜任何代价,请他亲自来为小雅调理身体!要快!”
两位镇国强者,此刻彻底慌了神,再也顾不得任何体面与矜持,如同两个最普通的、害怕孙子报复的老人,语无伦次地发布着一连串最高指令,试图亡羊补牢。
李慕瑶被父亲的咆哮惊醒,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脸上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高傲与冷静,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与慌乱:“是!是!父亲!云伯父!我这就去!这就去!”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向庄园内部,一边跑一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对身边的心腹嘶喊:“快!去秘库取清心琉璃盏!请三长老立刻准备祖魂抚慰仪式!通知药王谷,用最高紧急求援令!快啊!!”
整个李家庄园,瞬间从之前的死寂陷入了另一种极致的恐慌与忙碌之中!
所有高层都动了起来,一道道命令以最快的速度传达下去,一件件平日里被珍藏、视为镇族之宝的安魂圣物被匆忙取出,数位擅长精神治愈的长老被紧急召唤,整个庄园的能量都被调动起来,优先供给即将开始的净化仪式。
李隆渊和云稷亲自守在云雅身边,两位镇国强者此刻如同最紧张的保姆,小心翼翼地用最温和的能量安抚着被这突然变故吓得大哭不止的云雅。
“小雅乖,不哭不哭,外公在,外公在……”李隆渊用自己都觉得别扭的、尽可能温柔的语气哄着,手忙脚乱。
云稷也试图释放一丝温和的冰系能量安抚她,却差点把小姑娘冻得一哆嗦,只好尴尬地收回。
很快,李慕瑶带着几位神色凝重的长老返回,手中捧着一盏散发着柔和七彩光晕、仿佛由琉璃与星光打造的古老灯盏——清心琉璃盏。另一位长老则开始在地上刻画复杂的安魂法阵。
“小雅,乖,看着这盏灯,很快就好了,一点都不疼……”李慕瑶尽可能温柔地引导着哭泣的云雅。
柔和的光晕笼罩住云雅,安魂法阵开始运转,几位长老联手施展秘术,小心翼翼地去触及、剥离那些被植入的精神烙印。
这个过程需要极度的小心,生怕对云雅脆弱的精神造成二次伤害。
李隆渊和云稷紧张万分地守在一旁,拳头紧握,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们这辈子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却从未像此刻这般紧张与害怕。
他们害怕仪式失败。
他们害怕留下后遗症。
他们害怕……就算成功了,也无法挽回那个已经决绝离去的少年。
“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啊……”李隆渊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祈求。
云稷面色沉凝,目光望向云诗离去的方向,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悔恨与一丝渺茫的期盼。
“诗儿……爷爷……对不起你……”他在心中无声地叹息,“只希望……这一切还来得及……哪怕你永远不认我们……只要……只要别恨到要毁灭一切……”
亡羊补牢,为时已晚否?
无人可知。
李家上下,此刻只能在无尽的恐慌与悔恨中,拼尽全力,去尝试弥补那已然裂开的、深不见底的鸿沟。
而他们所做的一切,那个离去的少年,已然……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