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就在油气集团大厦的正对面,另一栋写字楼的某个房间里。
厚重的窗帘只拉开一道缝隙。
赵瑞龙端着一杯红酒,正通过一支高倍望远镜,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楼下的动静。
“哟,来得挺快啊。”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紧张,反而带着几分看戏的戏谑。
“沙瑞金这把刀,果然够快。”
房间的角落里,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正冷静地擦拭着一杆狙击步枪的瞄准镜。
他头也不抬地问。
“龙哥,需要动手吗?”
“刘新建这张嘴,一旦进了检察院,恐怕什么都敢往外说。”
赵瑞龙晃了晃杯中的红酒,猩红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一道道痕迹。
“不急。”
“让他先蹦跶一会儿。”
“刘新建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他放下酒杯,拿起对讲机,声音骤然变冷。
“各单位注意。”
“给我盯紧了刘新建的办公室。”
“只要他有任何被带走的迹象,立刻执行b计划。”
“记住,我不要活口。”
对讲机那头传来几声沉稳的“明白”。
赵瑞龙重新举起望远镜,镜头死死锁定在26楼那个最大的董事长办公室窗口。
“刘新建啊刘新建,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你这条命,现在可不光是你自己的了。”
26楼,董事长办公室。
刘新建正哼着小曲,给自己心爱的兰花浇水。
作为赵立春书记曾经的大秘,他在汉东这片地界上,向来是横着走的主儿。
可今天,他总觉得眼皮子直跳,心里发慌。
秘书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连门都忘了敲。
“刘……刘董,不好了!”
“检察院的人……冲上来了!”
刘新建浇水的手猛地一抖,水壶里的水洒了一地。
检察院?
冲上来了?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赵瑞龙前两天还提醒过他,说沙瑞金最近动作很大,让他小心点。
他当时还不以为意,觉得自己在汉东根深蒂固,谁能动得了他?
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慌什么!”
刘新建强作镇定地呵斥了一句,可他颤抖的声音已经出卖了他。
办公室的门,被“砰”的一声,从外面推开。
侯亮平带着陆亦可等人,堵在了门口。
“刘新建同志,你好。”
侯亮平的声音很平静,但听在刘新建耳朵里,却如同催命的魔咒。
“我们是汉东省人民检察院的。”
“有些情况,想请你回去配合我们调查一下。”
完了。
彻底完了。
刘新建看着侯亮平那张年轻又充满正气的脸,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他知道,一旦跟着这些人走了,这辈子都别想再出来了。
赵家的那些事,每一件都够他枪毙一百回的!
不能走!
绝对不能走!
电光火石之间,刘新建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紫砂水壶,狠狠地朝地上砸去。
“哗啦——”
水壶应声碎裂,滚烫的茶水和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趁着门口众人下意识躲闪的瞬间,他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野猪。
猛地撞开身边的秘书,从办公室的侧门冲了出去。
“站住!”
陆亦可反应最快,立刻追了上去。
“别让他跑了!”
侯亮平眉头一皱,也跟着追了出去。
他没想到,这个刘新建,竟然敢在检察院面前玩这手。
这老狐狸,果然不一般。
刘新建对这栋大楼的结构了如指掌。
他没有选择坐电梯,而是冲进了消防通道。
可他忘了,他养尊处优多年,身体早就被酒色掏空了。
而追在他身后的,是一群身强力壮的年轻干警。
没跑几层,他就被堵在了一条走廊的尽头。
前面是检察院的人,后面也是。
他成了瓮中之鳖。
“刘新建,你跑不掉了!”
陆亦可举着枪,厉声喝道。
刘新建喘着粗气,扶着墙,一双眼睛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布满了血丝。
他扫视着周围,绝望地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走。
突然,他看到了旁边一间办公室的门。
他心一横,用尽最后的力气,撞开门冲了进去。
追捕的干警们立刻跟进。
只见刘新建已经冲到了窗边,一把推开了窗户。
“都别过来!”
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一只脚已经跨上了窗台。
“谁再过来,老子就从这儿跳下去!”
所有人都被他这个疯狂的举动吓了一跳,纷纷停下了脚步。
这可是26楼!
跳下去,绝无生还的可能。
侯亮平赶到门口,看到这一幕,眼神瞬间变得凝重。
他抬手,示意所有人都冷静下来,不要刺激他。
刘新建坐在冰冷的窗台上,冷风灌进他的衣领,让他浑身发抖。
他本想表现得硬气一点,可不经意间往楼下瞥了一眼……
地面上的汽车和行人,小得像蚂蚁一样。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瞬间袭来,他的腿肚子立刻就软了,冷汗“唰”地一下冒了出来。
妈呀!
玩脱了!
这么高,真跳下去,不得摔成肉泥了?
他其实就是想吓唬吓唬这帮人,给自己争取一点谈判的筹码,可没想到这窗台这么不好坐。
他现在是骑虎难下,想退都不知道该怎么退了。
侯亮平是什么人?
火眼金睛的“猴子”。
他一眼就看穿了刘新建的色厉内荏。
这家伙,怕死怕得要命,根本没胆子真跳。
“呵呵,刘董,你这是干什么?”
侯亮明往前走了两步,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语气轻松得像是在拉家常。
“我们只是请你回去配合调查,又不是要你的命。”
“你跟赵家那点事儿,我们都清楚。”
“沙书记说了,只要你态度好,主动交代问题,还是可以争取宽大处理的嘛。”
“你现在玩这一出,性质可就变了啊。”
“畏罪自杀,罪加一等。你死了是解脱了,你老婆孩子怎么办?”
“你那些藏在海外的钱,可就真成别人的了。”
侯亮平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小锤子,精准地敲在刘新建最脆弱的神经上。
刘新建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当然知道侯亮平说的是实话。
可他更知道,自己一旦开口,赵家绝对不会放过他。
赵瑞龙那个心狠手辣的二世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横竖都是死!
“你少来这套!”
刘新建咬着牙,强撑着最后的尊严。
“我不信你们!”
“你们跟沙瑞金就是一伙的!你们就是想弄死我,给书记当投名状!”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想让我下去也行!”
“让他们所有人都出去!”
“你,侯亮平,一个人留下来跟我谈!”
“不然,我现在就跳下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