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仙界,万剑圣地。
剑冢深处,一座孤峰悬于云海之上。
瀑布般的剑气从峰顶垂落,冲刷着崖边盘坐的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身穿白衣,双膝上横着一柄古朴的长剑,周身剑意凝练,与天地间的剑鸣共振。
他就是万剑圣地的当代剑子,萧凡。
突然,萧凡的眉梢跳动了一下。
他正在推演的一式剑招,于心海中运转到了最关键的处,一股莫名的滞涩感传来,剑意竟出现了一丝偏差。
“嗡!”
他身前的空间一阵扭曲,一道凌厉的剑气失控斩出,在对面的山壁上留下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划痕。
萧凡睁开眼,眉头紧锁。
不该如此。
这一式《戮仙》,他已推演了九千多次,每一个细节都烂熟于心,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出错。
他沉下心,准备再次推演。
可就在这时,一只看守剑冢的仙鹤从云中落下,口中叼着一枚玉简。
“剑子,圣主急讯。”
萧凡接过玉简,神识探入。
下一刻,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三天前,他最喜爱的一匹天马,在马厩里无故折断了腿。
昨天,圣地药园里一株即将成熟的九品“龙血圣果”,突然枯萎。
今天,他自己推演剑法,竟然失控。
这些事单独看,都是小事,是意外。
可连在一起,就不对劲了。
他感觉自己最近的运气,差到了极点。
……
与此同时,太上情宗。
云雾缭绕的忘情天湖中心,一朵巨大的九色莲花静静绽放。
花蕊之中,一名女子盘膝而坐,素手结印。
她便是太上情宗的圣女,洛雨蝶。
她修的是《太上忘情道》,心如止水,不染尘埃。
但今天,她的心湖,却起了波澜。
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无法平息。
她感觉不对。
天地间的气运流动,似乎出现了一丝不和谐的杂音。
这杂音很微弱,寻常修士根本无法察觉,但她主修天机推演,对这种玄之又玄的变化极其敏感。
就像一曲完美的乐章里,混进了一个跑调的音符。
这让她浑身难受。
“怎么回事?”
洛雨蝶睁开眼,取出一面古老的龟甲,滴入一滴精血,开始推演。
龟甲之上,血色的纹路不断蔓延,交织成一片混乱的图案。
“噗!”
洛雨蝶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身前的白裙。
她遭到了反噬。
天机一片混沌,什么都看不清。
她只模糊地感觉到,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在从某个遥远的地方,轻轻拨动着所有人的命运之弦。
而她的气运,正随着那只手的拨动,被抽走了一丝。
……
不止是萧凡和洛雨蝶。
元始仙界各大顶尖势力的天之骄子们,在最近一段时间,都或多或少地遇到了各种倒霉事。
号称“百战百胜”的战神殿少主,在与人切磋时,脚下莫名一滑,输掉了一场稳赢的对局。
精通御兽的百兽山庄传人,他最珍贵的本命灵宠,一条幼年期的真龙,突然食欲不振,精神萎靡。
以财力闻名仙界的万宝楼少东家,连续三笔大生意都莫名其妙地黄了,亏得血本无归。
这些天之骄子,生来便气运加身,做什么都顺风顺水。
他们从未经历过如此密集的“坏运气”。
起初,他们都以为只是偶然。
但当这种“偶然”接二连三地发生时,再迟钝的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一片用特殊晶石炼制的传讯玉符,在这些顶尖天骄的手中,同时亮了起来。
这是他们之间的一个秘密联络渠道。
玉符中,一道带着锋锐剑意的神念率先响起,是萧凡。
“诸位,最近可有怪事发生?”
话音刚落,另一道清冷如水的神念接入。
“我推演天机,遭遇反噬,自身气运有微弱流失。”
是洛雨蝶。
“靠!你们也一样?”一个粗豪的声音嚷嚷起来,“我还以为就我倒霉!我的龙崽子快饿死了!”
“我输了一场本不该输的比试。”
“我亏了三千万上品灵石!”
一道道神念在玉符中交织,每个人都在诉说着自己的遭遇。
他们很快发现,所有人的经历都出奇地一致。
都是从半个月前开始,莫名其妙地运气变差,自身的气运像是破了个小洞,正在缓慢地、持续地流失。
虽然每次流失的量都微乎其微,但架不住它一直在流!
这让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对他们这种级别的存在而言,气运比修为更重要。
气运没了,喝水都塞牙,走路都平地摔,出门历练不是遇到绝地就是碰到打不过的老怪物。
“会不会是域外天魔?”有人提出了猜测。
“有可能。”萧凡的声音再次响起,“玄天道宗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吧?”
“那个道无涯,抓出了一个副宗主的儿子,说是天魔内鬼。”
“时间点对得上。玄天道宗那边出事后没多久,我们就开始不对劲了。”
“难道是天魔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手段,可以隔着无尽虚空,窃取我等的气运?”
这个猜测,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他们就像是被圈养的猪羊,在不知道的时候,就被天魔割走了一块肉。
“不能再等下去了。”萧凡的声音变得决然,“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我提议,我等立刻会面,共商对策。”
“同意。”洛雨蝶回应。
“附议!”
“算我一个!”
……
三日后。
元始仙界,一处名为“归墟”的独立空间内。
这里灰蒙蒙一片,没有天地,没有日月,只有一座孤零零的黑色石台。
十几道身影,陆续出现在石台之上。
每个人都笼罩在光晕之中,看不清真容。
但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就能判断出,在场的任何一人,跺跺脚都能让一方仙域震三震。
万剑圣地剑子,萧凡。
太上情宗圣女,洛雨蝶。
战神殿少主,项天歌。
百兽山庄传人,龙傲天。
还有玄天道宗的道无涯。
他也是被邀请者之一。
“道无涯,你宗门内到底发生了什么?”萧凡开门见山,声音带着质问。
道无涯的脸色不太好看。
玄天道宗出了内鬼,本就是奇耻大辱,现在还要被外人当面揭开伤疤。
他将李天一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隐去了自己心魔发作的细节,只强调了自己如何明察秋毫,揪出天魔。
听完之后,战神殿少主项天歌冷哼一声。
“一个副宗主的儿子,就算勾结天魔,能有这么大本事,影响到我们所有人?”
“我怀疑,你们玄天道宗,只是揪出了一个替死鬼。真正的源头,还在你们那!”
道无涯的拳头握紧了。
“项天歌,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我怎么乱说了?”项天歌毫不退让,“你们玄天道宗第一个出事,嫌疑最大!”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
洛雨蝶清冷的声音响起,压下了火药味。
“现在互相指责没有任何意义。当务之急,是找出气运流失的根源。”
她看向众人。
“我等各自为政,力量分散,很容易被逐个击破。唯一的办法,就是联合起来。”
萧凡点头。
“洛仙子所言极是。我提议,我等在此成立一个攻守同盟,共享情报,共担风险,共同调查此事。”
“我同意!”
“同意!”
在共同的危机面前,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天骄们,放下了彼此的门户之见。
“既然是同盟,当有一个名号。”
“就叫‘仙界气运之子联盟’吧。”洛雨蝶轻声说。
“好!”
“就这么定了!”
一个日后足以撼动整个元始仙界格局的秘密组织,就在这片灰暗的归墟之中,草草成立了。
他们不知道,自己要找的那个“天魔源头”,此刻正在玄天道宗的一个小院里,悠闲地晒着太阳,感受着气运值一点一点地自动上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