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冷秋指尖轻颤。
不能心软!
白冷秋的声音冷漠异常,“顾修词,既然你想跪,你就跪着吧!”
说完,白冷秋回了屋,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将顾修词一人留在屋外。
此时,顾修习神情悲伤。
姐姐真的不要他了吗?
不要他了!
屋中,白冷秋没过多久会隔着窗沿朝外瞧上一眼。
还在跪着。
已经四个多时辰了。
青石板那么硬,腿定然是痛了。
唉!
何苦呢?
白冷秋捏了捏拳头。
不行!
不能心软。
顾修词一定知晓她心软,必定不会离开。
之前就是她太过心软,什么都依着顾修词,才会将顾修词养起这样的性子。
她不能一错再错。
人总要学会分离。
夕阳西下,顾修词的身影被拉的长长的,这时,房门打开了一条细缝。
一直垂眸的顾修词眸中亮起了光。
他望向屋中走出来的清冷女子,低低的唤了一声,“姐姐。”
只见,白冷秋提着木箱,冷漠的从顾修词身旁走过。
顾修词脸上的笑容僵直,“姐......姐......”
走远的白冷秋低低叹了一声,“何必如此,唉!”
她提着木箱朝千铃的屋子走去。
她叩响了房门三声后,房门从里面被推开。
祁玄玉见到来人,朝她点了点头。
“白姑娘。”
白冷秋嗯了一声,提着木箱走进屋中。
祁玄玉则关好房门,守在门外。
千铃见人来了,唤了一声,“白前辈,麻烦你了。”
白冷秋淡淡一笑,“不麻烦,这是药师该做的。”
差不多一炷香时间后,白冷秋取下银针,朝千铃道:“千铃姑娘,好了。”
见白冷秋脸色越发的苍白,千铃试探的问道:“白前辈,大燕国都城中的阵法,若晚辈没有猜错,是顾修词在为你续命。”
白冷秋的收拾银针的手一顿。
过了半晌,她才嗯了一声。
“你们看出来了?”
千铃点了点头,“是,一开始我与师兄还有些怀疑,但在看见白前辈后,一切的疑惑就明了了。”
顾修词身体硬朗,那阵法窃取普通百姓的气运,他用不上。
顾修词很聪明,将运龙放置在阵眼,遭到反噬的就变成了运龙。
这也是为什么运龙周身散发着骇人的黑色死气。
这黑色死气污染了井水,这也是为什么,千铃看见街上的百姓额间会散发黑气的原因。
白冷秋声音悲楚。
“修词是为了我,才会犯下罪恶。”
“二十年前,我被一妖道重伤,因伤势过重,药石无医,只能等死。”
“修词不知从哪弄的药,给我喂下,我的身子竟然慢慢恢复了,但一旦断药,身子会一日比一日虚弱。”
“我逼问过修词,是用哪些药材熬制的药汤,他却闭口不答。”
“那药中有淡淡的血腥味,我怀疑修词为了救我,害了别人,修词却说,药中的血腥味,是他的血。”
“我不忍心修词为了救我,每日破开心堂取下心头血,开始不喝药,见我一日比一日虚弱,修词猜到我没喝药,用死来威胁我,若我不喝药,他陪我去死。”
白冷秋苦笑开口。
“我这一生救人无数,最后却害了不知多少人的命。”
“我才是最自私的人!错的人也是我,罪孽深重的也是我,都是因为我才会让大燕国都城的百姓受难。”
白冷秋将储物袋交给千铃。
“千铃姑娘,你是个好人,我的身子最多能坚持半月,我也放心将这些东西托付给你。”
“这储物袋中有很多我炼制的丹药和一些我撰写的丹方,里面还有一本我撰写的“灵花灵草集”,上面记录着我见过的所有灵花灵草的功效和用途。”
千铃拿着储物袋,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白前辈,这些都是你毕生心血,我不能收下。”
千铃连忙将储物袋还给白冷秋。
她不能受如此大的恩惠,她何德何能!
白冷秋颇为欣赏的看着千铃,“看来我没看错人。”
她继续道:“丹鹤能叫你们来寻我,想必是很疼惜你这个后辈,若我没猜错,你也会炼制丹药对吧。”
千铃一愣,回道:“是,我的丹术颇受丹鹤药师的指点,不过我的丹术浅薄,炼制的丹药效力也会差上很多。”
白冷秋笑了笑。
能被丹鹤看中的人,丹术怎会浅薄?
白冷秋摇摇头,“炼丹之术,本就是熟能生巧,多学多看多炼,我刚刚学炼丹的时候,还炸过几个丹炉。”
千铃瞪大眼睛,“当真?”
白冷秋不由被千铃的模样逗笑,“当然是真的,我从不骗人,收着吧。”
丹鹤药师和白前辈的关系一看就知匪浅。
看着怀中的储物袋,千铃抿着唇,“好,白前辈我先代为收着,等回了云渺宗我会将储物袋交给丹鹤药师。”
白冷秋揉了揉千铃的脑袋。
这晚辈她真的越看越喜欢。
若不是她命不久矣,她真想收了为徒。
白冷秋浅笑开口:
“你这傻姑娘,我给你的,你却要给丹鹤,而且丹鹤也不缺我的这点丹药。”
千铃却摇摇头。
“白前辈已经帮我和师兄够多了,若前辈再将这些东西托付给晚辈,晚辈真的受之有愧。”
知足常乐,千铃知道人不能贪心。
若白前辈真的......这些储物袋中的就是白前辈的遗物。
她和白前辈非亲非故,收着不合礼数。
白冷秋叹了口气,“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为你施针。”
白冷秋走后,祁玄玉才推门进入屋中。
此时,千铃靠在软榻上,脸色算不上太好。
他一愣,问道:“师妹,怎么了?”
千铃喃喃道:“师兄,我觉得顾修词没想象中那么坏,唉!”
有些魔修,是以屠杀为乐,满足自己变态的杀心,纯纯的坏种。
祁玄玉笑了笑,走了过去。
“师妹,你前几日还在骂他是烂心肝的,现在就觉得他不坏了?”
千铃嗔怪了一眼祁玄玉。
“师兄,我什么时候说他不坏了?”
“我是说,顾修词为了救白前辈,他救人的心是好,但却真实做了恶事。”
本该生活在池水中无忧无虑的运龙很可怜。
白前辈很可怜。
但大燕国的普通百姓也同样很可怜。
对与错,不是她一人能决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