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野再次在“回响之间”的医疗舱中恢复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不是疼痛,而是一种奇特的、仿佛与整个基地融为一体的宁静感。他仿佛能“听”到星图投影运转的细微韵律,能“感觉”到“织梦者回响”之间那些静心石散发出的柔和波动,甚至能隐约捕捉到基地外遥远星辰投下的、微弱却清晰的能量轨迹。
他睁开眼,看到的是苏晓带着疲惫却难掩关切的脸庞,以及围在医疗舱旁的老顾、赵磊和阿 moon。
“感觉怎么样?”老顾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但林野能感知到他情绪深处那一丝如释重负(淡金色)。
“好像……有点不一样。”林野尝试活动了一下手指,发现身体的虚弱感仍在,但脑海中那种撕裂般的剧痛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广阔、更加通透的感觉。他的精神力似乎与之前不同了,不再仅仅是体内的一股能量,更像是一张无形的网,与周围环境中的某些特定能量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你强行激发‘星辉笔记’的守护力量,虽然加重了伤势,但也意外地让你自身的精神频率与‘星辉哨站’网络的能量波长产生了初步同步。”老顾解释道,他手中正拿着那本已经恢复古朴模样的笔记,“这是一种福祸相依的际遇。现在,你即使不刻意感知,也能隐约察觉到网络中各个节点的存在和状态。”
林野心中一动,集中精神,果然“看”到脑海中浮现出一幅模糊的、由数个光点连接而成的网络示意图。其中一个最亮的光点代表他们所在的“回响之间”,另一个相对清晰的是他们去过的那个石窟,还有一个光点位于城市地底深处,散发着不祥的暗红色波动,应该就是笔记中提到的主控节点。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光点散布在更遥远的地方。
这就是星辉哨站网络!他仿佛拥有了一个内置的、不完整的精神地图。
“周部长他……”林野想起了那个关键的身影。
气氛瞬间变得沉重。阿 moon 低下头,苏晓的嘴唇抿紧,老顾叹了口气。
“我们的人赶到时,第七图书馆地下阅览室已经部分坍塌。”老顾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现场留下了激烈战斗的痕迹和……周明轩的配枪。没有找到他的……遗体。那个面具人也消失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但所有人都明白,在那种情况下,周明轩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用自己的生命,为林野和苏晓争取到了逃脱的机会,也证实了他作为“守璧人”联络员的忠诚。
一股悲伤和敬意涌上林野心头。那个看似古板的官员,在最后时刻展现出的勇气和牺牲,令人动容。
“他是真正的守护者。”林野低声道。
“我们会记住他的牺牲。”老顾郑重地说,“现在,我们必须利用他拼死保护下来的线索,继续走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林野在恢复的同时,开始尝试主动引导和熟悉这种与星辉网络的连接。他发现,当他将精神力专注于网络中某个特定的光点时,能更清晰地感知到那个节点周围大致的能量环境和情绪“颜色”。比如那个主控节点,始终被一股浓郁、混乱且充满恶意的暗红色与墨绿色交织的能量场所笼罩,仿佛一个不断搏动的毒瘤。
同时,他也确认了自己之前的感应——在联盟总部的方向,确实存在一个与黄铜钥匙同源、但感觉更加刻板、封闭(灰白色) 的微弱共鸣。这印证了老顾关于可能存在另一把“钥匙”或相关遗物的猜测。
团队的核心成员聚集在中央大厅,围绕着星图和老顾破译出的笔记内容,进行分析。
“根据笔记记载,这个主控节点代号‘深渊之眼’,是旧世联合研究院试图直接连接‘记忆之渊’的核心实验场,也是零号事件能量泄漏的源头。”老顾指着星图上那个暗红色的光点,“陈默选择那里作为仪式地点,不仅是因为那里空间结构脆弱,更因为那里残留着最强大的能量通道和实验数据。他很可能盘踞在那里,利用‘深渊之眼’的残余设施进行恢复,甚至可能在那里藏匿着小雅。”
“我们必须去那里。”苏晓语气坚决,“不仅要确认陈默的生死,更要救出小雅。”
“但那里的防御肯定比之前的据点更加严密。”赵磊瓮声瓮气地说,他挥了挥已经恢复力量的拳头,“而且,那个戴面具的混蛋可能也在。”
“面具人的身份和目的,是我们现在最大的未知数。”老顾沉吟道,“他的暗影能量非常奇特,不像是常见的异能,更接近……某种被污染或异化的旧世界力量。他可能是陈默隐藏的底牌,也可能是另一股我们尚未知晓的势力。周明轩的牺牲,说明内鬼对我们,乃至对‘守璧人’的存在,都有很深的了解。”
“我们需要更多关于‘深渊之眼’内部结构的情报。”阿 moon 说道,“笔记里只有大致位置和能量描述,没有内部地图。”
林野看着脑海中那幅模糊的网络图,尤其是那个不断散发着不祥波动的“深渊之眼”光点,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或许……我不需要地图。”他开口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可以尝试……通过星辉网络,‘看’得更清楚一些。”
老顾眼中精光一闪:“你想主动连接‘深渊之眼’节点?太危险了!那里的能量环境极其混乱且充满恶意,你的意识很容易被污染或反噬!”
“我知道风险。”林野平静地说,“但我感觉……我和网络同步后,对这种负面能量的抗性似乎增强了。而且,我们不需要深入,只需要在边缘‘瞥’一眼,获取一些外围结构信息和能量分布情况,就足够了。这比盲目闯入要安全得多。”
众人沉默。林野的方法确实是最快获取情报的途径,但风险极高。
“你有多少把握?”苏晓看着林野,眼神复杂。
“五成。”林野实话实说,“但值得一试。如果感觉不对,我会立刻断开连接。”
老顾沉思良久,最终缓缓点头:“好吧。但必须在‘织梦者回响’之间进行,我和苏晓为你护法。一旦有任何异常,立刻停止!”
片刻后,林野再次盘膝坐在了那片暗蓝色的宁静空间之中。苏晓和老顾一左一右守在门外,神情凝重。
林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将精神彻底沉静下来。他不再被动地接受网络信息,而是主动将意识化作一道细微却坚韧的丝线,沿着脑海中那幅星辉网络图,小心翼翼地、缓慢地延伸向那个代表着“深渊之眼”的、暗红色的光点。
越靠近那个光点,周围的精神“环境”就变得越发恶劣。不再是虚无的黑暗,而是充满了扭曲的、如同噩梦碎片般的低语,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无形的刀片刮擦着他的意识,各种负面情绪——绝望、愤怒、疯狂——如同毒雾般试图渗透进来。
林野紧守灵台,运转着晶石板中学到的高级守护法门,同时引导着黄铜钥匙散发出的温润力量护住意识核心,如同暴风雨中坚定不移的灯塔。
终于,他的意识“触碰”到了那片暗红色的区域边缘。
他没有强行闯入,而是如同一个谨慎的侦察兵,将感知如同涟漪般,轻轻扩散进去。
一瞬间,无数混乱的信息碎片涌入他的感知:
扭曲、巨大的地下空间,布满了断裂的粗大能量导管和锈蚀的巨型机械残骸,空气中弥漫着肉眼可见的能量尘埃。
中央一个深不见底的垂直井道,井口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幽蓝电弧,井内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和庞大的能量波动——那便是直接通往“记忆之渊”屏障薄弱点的通道,也是零号事件的原爆口!
井道周围,搭建起了临时的、带有平衡会风格的金属平台和支架,上面连接着一些仍在运作的、发出低沉嗡鸣的仪器。
几个散发着强大能量波动的身影在平台附近巡逻,其中一股冰冷、带着空间褶皱感的气息,赫然是李曼!她还活着!而且似乎伤势恢复了不少!
在平台下方一个相对独立的、被能量栅栏封锁的区域内,林野捕捉到了一丝微弱却熟悉的宁静(淡蓝色) 波动——是小雅!她还活着,被囚禁在那里!
然而,他并没有感知到陈默那庞大而疯狂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在井道深处,一股更加隐晦、却更加深沉、古老、仿佛与整个“深渊之眼”融为一体的黑暗意志在缓缓搏动,仿佛蛰伏的洪荒巨兽……
就在林野试图感知更多细节时——
一股冰冷、狡诈、充满恶意的意念,如同潜伏的毒蛇,猛地沿着他意识连接的轨迹,反向追踪而来!
是那个面具人!他果然在这里!而且他似乎对星辉网络也有一定的感知力!
林野心中大惊,立刻就要切断连接!
但那股意念速度极快,如同附骨之疽,死死缠住了他的意识丝线,一股带着强烈精神腐蚀和吞噬欲望的暗影能量,顺着连接汹涌扑来!
“不好!”林野在现实中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