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梅林刚落了场薄雪，枝桠上积着白，衬得零星未谢的红梅愈发艳。阿菀裹着厚厚的狐裘，由陛下扶着，身后跟着抱孩子的奶娘们，一行人格外惹眼。
最小的皇子被陛下抱在怀里，裹得像个小粽子，只露出双乌溜溜的眼睛，正伸着小手去够枝头的红梅。“你这小家伙，刚出月子就不安分。”陛下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指尖沾了点雪沫，蹭得孩子咯咯直笑。
阿菀看着这一幕，嘴角弯起：“孩子们第一次见雪，稀奇得很。”她转头看向身后，六个孩子被奶娘抱在怀里，排得整整齐齐，像一串圆滚滚的团子，“你看他们，眼睛都看直了。”
正说着，回廊那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玉答应带着宫女，捧着个锦盒远远站着，见了陛下和阿菀，忙上前行礼：“臣妾参见陛下，参见贵妃。听闻贵妃出月子，特意备了些温补的药材，给孩子们补补身子。”
陛下没接话，只是淡淡瞥了眼那锦盒。阿菀笑道：“有心了，让宫女收着吧。”
玉答应脸上一喜，刚要递过去，却见那最小的皇子突然哭了起来，小手在陛下怀里胡乱抓着，像是受了惊。陛下连忙轻拍他后背哄着，眉头微蹙：“怎么突然哭了？”
阿菀凑近一看，孩子的小手不知何时沾了点锦盒上的金粉，正红彤彤的起了小疹子。“这是……”她脸色微变，“盒子上的金粉怕是劣质品，刺激到孩子了。”
玉答应脸色一白：“不、不会的，臣妾特意挑的上等货……”
“不必解释了。”陛下语气转冷，“后宫之中，少弄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孩子们娇嫩，受不得这些。”他抱着孩子转身，“青禾，把东西扔了。”
青禾应声上前，刚要接过锦盒，却见玉答应死死抱着盒子不放，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陛下，臣妾真的是一片好心……”
“好心？”阿菀扶着陛下的胳膊，轻声道，“玉答应若是真心为孩子们好，不如多花些心思在正经事上。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只会添乱。”她看向那哭闹的孩子，声音软了些，“咱们先回去，让太医来看看。”
陛下点头，抱着孩子快步往明慧宫走。奶娘们也连忙跟上，一行人浩浩荡荡，没人再回头看玉答应一眼。
玉答应僵在原地，锦盒摔在雪地里，金粉混着雪沫散开，像撒了把碎金子。她望着阿菀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凭什么？凭什么阿菀就能拥有一切？
而明慧宫里，太医正给小皇子涂药膏，小家伙被阿菀抱着，含着她的手指，渐渐不哭了。陛下坐在一旁，看着阿菀低头哄孩子的模样，眼底的冷意慢慢化了：“看来往后，得把宫规再严些，别什么人都能随便靠近孩子。”
阿菀点头，指尖轻轻抚摸孩子泛红的小手：“人心太杂，咱们护好自己的小天地就好。”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落在梅枝上簌簌轻响。暖阁里却暖意融融，药香混着奶香，盖过了方才的不快。阿菀知道，这后宫的风浪不会停，但只要身边人在，孩子们安好，她便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