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演法较技，初露锋芒
林凡那番关于“混沌大道，统御万法”的石破天惊之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问道台上，雷鸣般的掌声过后，是更加热烈的议论与深思。无数道目光再次聚焦于那位已然回归座位的玄袍青年身上，充满了探究、震撼、乃至一丝难以言喻的狂热。
理论阐述精妙绝伦，立意高远，固然能折服人心，引人深思。然而，修真界终究是以实力为尊的世界。再玄妙的道理，若不能经得起实践的检验，不能转化为实实在在的神通战力，也难免会被人诟病为“纸上谈兵”、“空中楼阁”。
而昆仑论道大会的第二个核心环节——“演法较技”，便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顺理成章地展开。此环节并非生死搏杀的擂台，主旨在于通过演示各自的道法神通，直观地展现对大道理解的深度与运用的精妙，以达到相互印证、取长补短、共同提高的目的。规则限定，点到即止，不可故意伤人性命，更不可毁人道基。
然而，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有交流便难免有比较。这演法环节，在平和的外表下，实则是各方势力暗中角力、展示肌肉、确立地位的绝佳舞台。尤其是林凡方才那一番将各家道法比作“盲人摸象”，倡导“混沌统御”的言论，虽然折服了不少追求大道的修士，但也毫无疑问地，触动了那些以自身传承为傲的古老宗门和世家的神经，激起了他们强烈的好胜心与质疑。
若不能在演法环节拿出令人信服的实力，那么先前论道所赢得的声音，便会大打折扣，甚至沦为笑谈。
首先登台演法的，是一位来自南疆巫蛊教的枯瘦长老。他身着色彩斑斓、绣满奇异虫豸图案的麻布长袍，面容隐藏在斗篷的阴影下，只露出一双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眼睛。他并未多言，只是取出一个古朴的陶罐，口中念念有词。
下一刻，陶罐中涌出密密麻麻、色彩斑斓、形状各异的毒虫！有背生双翼的蜈蚣、口器狰狞的怪蚁、通体晶莹却散发着致命寒气的冰蚕……这些毒虫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在那长老诡异的精神力操控下，迅速在空中组合成一座不断变幻、散发出腐蚀、麻痹、噬魂等多种负面能量的虫阵！虫阵覆盖范围极大，嗡嗡作响，令人头皮发麻，防不胜防。其诡异莫测之处，引得台下阵阵低呼与惊叹，尤其是一些对蛊术了解不深的修士，更是面露忌惮之色。
紧接着，一位来自北原冰魄神宫的真传女弟子翩然登台。她容颜清丽，却冷若冰霜，仿佛万载不化的玄冰。她玉手轻挥，周身寒气大盛，刹那间，以她为中心，方圆百丈内的温度骤降，空中凝结出无数锋利如刀的冰晶雪花，如同暴风雪般席卷道坛！更有一道道冰蓝色的冻结光束射出，所过之处，连空气仿佛都被凝固，展现出极强的控场能力与瞬间爆发力，引得一片赞誉。
随后，各大势力代表，无论是宗门翘楚还是世家精英，纷纷按捺不住，跃上道坛，各展所能。
有金刚寺的罗汉，演示佛门金身，不动明王印一出，金光万道，梵唱隐隐，仿佛能镇压一切邪魔外道，防御力惊人；
有东海散修，驾驭一条水龙，翻江倒海，灵活多变，将水之柔韧与狂暴展现得淋漓尽致；
有中州某世家子弟，施展家传雷法，掌心雷轰鸣，电蛇乱舞，充满了煌煌天威，刚猛暴烈；
更有擅长符箓、阵法、御兽、傀儡等偏门手段的修士，上台演示，一时间，问道台上光华璀璨，灵气暴动，各种奇功异法层出不穷，令人眼花缭乱，大开眼界。
场面愈发热烈，喝彩声、议论声不绝于耳。然而，在这看似和谐热烈的氛围下，竞争的火药味却愈发浓郁。许多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总是会瞟向龙盟席位，那位始终神色平静、仿佛在欣赏一场与己无关的表演的玄袍青年。
终于，在一位擅长火系道法的修士演示完毕，台下掌声尚未完全平息之际，一道浑厚而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如同闷雷般响起，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天南龙盟林盟主，方才一番高论，阐述混沌大道，包罗万象，立意高远，确实令人耳目一新，茅塞顿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材高大、面容威严、身着绣有古朴战纹金色长袍的老者，已然立于道坛边缘。他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眼神开阖如电，周身自然而然散发出一股久居上位、且历经百战的浑厚气势，其灵力波动赫然达到了金丹后期的巅峰，距离圆满也只有一步之遥！
“是轩辕世家的轩辕弘长老！”
“轩辕家乃中州古老战神世家，传承的‘轩辕战气’刚猛霸道，威力绝伦，据说修炼到高深境界，足以越阶挑战！”
“他此时站出来，意欲何为？难道是……”
就在众人猜测之际，轩辕弘目光如两道实质的金光，毫不客气地射向林凡所在的席位，声若洪钟，带着明显的挑战意味：
“然，理论终究略显虚妄，大道玄奥，还需神通印证！不知林盟主所推崇的这‘混沌之道’，于实战搏杀之中，又有何等惊人玄妙？老夫轩辕弘，不才，浸淫家传‘轩辕战气’二百余载，愿在此以微末之技，向林盟主请教一二，亲身感受一番混沌大道的风采！还望林盟主……不吝赐教！”
此言一出，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全场瞬间炸开！
“果然！来了！轩辕家率先坐不住了！”
“这是赤裸裸的挑战啊！轩辕弘是老牌金丹后期，战力强横，曾经有过力战金丹巅峰不败的战绩！”
“林凡方才论道确实精彩，但他毕竟年轻，修为据说也只是金丹巅峰？面对轩辕弘这等实战经验丰富的老牌强者，恐怕……”
“看他如何应对？若是怯战不敢应，方才那番震动全场的言论，立刻便会成为空中楼阁，沦为笑柄；若是应战，万一不慎落败，或者赢得不够漂亮，那刚刚建立的声威，恐怕也要大打折扣了！”
“轩辕家此举，狠辣啊！”
台下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起，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了期待、紧张、或是幸灾乐祸。苏倾城如玉的纤手不自觉地微微握紧，美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担忧。白景亭也是眉头微蹙，神识传音给林凡：“盟主，这轩辕弘实力不俗，轩辕战气更是以攻坚破防着称，需小心应对。”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林凡，脸上却不见丝毫波澜。他甚至没有去看那战意熊熊的轩辕弘，只是端起手边灵茶，轻轻呷了一口，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台下那山呼海啸般的议论与他毫无关系。
直到放下茶盏，他才缓缓抬起眼眸，目光平静地迎向道坛上那如同金色战神般的身影，嘴角甚至还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淡然笑意。
“轩辕道友既有此雅兴，欲以战证道，印证混沌之妙，林凡……自当奉陪。”
话音尚在空气中飘荡，他的身影已然从座位上消失。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撕裂空间的波动，下一刹那，他便如同原本就站在那里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九丈道坛之上，与气势磅礴的轩辕弘相对而立，相距不过十丈。
两人一站，气质迥异。轩辕弘如出鞘战刀，锋芒毕露，金色战气如同火焰般在体表燃烧，将周围的空气都灼烧得微微扭曲，强大的气势压迫感如同潮水般向林凡涌去。而林凡，则如同深不见底的古潭，玄色道袍在对方的气势冲击下微微拂动，身形却稳如山岳，周身气息内敛到了极致，仿佛与整个道坛、与脚下的混沌原石融为了一体。
“林盟主，请！” 轩辕弘见林凡如此从容，心中那股被轻视的怒意更盛，也不再讲究什么客套，低吼一声，如同猛虎出闸！
轰！
他周身原本就炽盛的金色战气再次暴涨，如同金色的岩浆喷发，将其映衬得如同黄金浇铸而成的战神！一股霸道绝伦、惨烈无比、仿佛要撕裂眼前一切阻碍的恐怖气势轰然扩散，甚至让靠近道坛的一些修为较低的观众感到呼吸一滞！
“轩辕斩——断岳！”
轩辕弘并指如刀，将磅礴的战气高度压缩，化作一道凝练无比、仅有丈许长短、却仿佛能将山岳都一劈为二的暗金色刀罡！刀罡边缘，空间都泛起了细微的涟漪，发出刺耳的撕裂声！这一击，他已动用了八成以上的功力，没有丝毫留手，意在速战速决，以绝对的力量碾压对方，挽回轩辕世家乃至所有传统势力的颜面！
暗金色刀罡如同瞬移般，跨越十丈距离，带着毁灭性的气息，直劈林凡面门！速度快得肉眼难以捕捉！
台下许多人都屏住了呼吸，苏倾城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炎姬等人也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寻常金丹后期修士严阵以待、甚至需要避其锋芒的凌厉一击，林凡的反应，却再次超出了所有人的理解范畴。
他没有后退，没有闪避，没有祭出任何防御法宝，甚至没有运转那传闻中神秘莫测的混沌星力。他只是……轻轻地、看似无比随意地，抬起了右手。
食指与中指并拢，化作剑指，姿态优雅得如同文人提笔，对着那已近在咫尺、散发着恐怖波动的暗金色刀罡，遥遥一点。
指尖之上，没有任何灵光闪耀，没有法力澎湃的迹象，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与天地本源共鸣的独特道韵，以他的指尖为中心，如同水波般无声无息地荡漾开来，引动了周遭天地灵气的某种极其精微而玄妙的变化。
下一刻，让全场数千修士永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那威力无匹、仿佛能斩断山岳的暗金色刀罡，在距离林凡指尖尚有尺许距离时，竟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又坚韧无比的墙壁，又像是突然陷入了某种粘稠到极致的时空泥沼！
它的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骤减！前冲的势头被强行遏制！原本凝练如实质的刀罡，光芒迅速变得黯淡、涣散，其内部那股一往无前、撕裂一切的霸道意志，仿佛遇到了某种更高层次规则力量的消解与中和，变得混乱、无序，最终，在距离林凡指尖仅仅三寸之处，发出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哀鸣，彻底崩解、消散，化为最本源的灵气粒子，融入了周围的天地之中。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能量逸散。
仿佛那刚猛霸道、足以开山断岳的轩辕斩，仅仅只是一道被阳光照射到的幻影，悄无声息地便湮灭无踪！
整个问道台，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仿佛看到了最不可思议的景象。
“什……什么？！” 道坛之上，原本气势如虹的轩辕弘，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不可能！我的轩辕斩……怎么会……？！”
他甚至没有感觉到对方有任何法力输出的迹象！自己的全力一击，就如同泥牛入海，不，比泥牛入海更诡异，是直接……被“抹除”了？！
台下，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哗然！
“怎么回事？！轩辕斩消失了？”
“他做了什么？根本什么都没做啊！”
“我……我没感觉到任何法术波动！他是怎么做到的？”
“不对！不是法术！是……是道韵！是法则！” 一位来自东海、对水之法则感悟极深的元婴散修猛地站起身，脸上充满了震撼，失声惊呼，“他引动了天地间最本源的法则之力，在微观层面改变了那刀罡能量结构周围的‘规则’，让其内部的能量循环自行崩溃瓦解了！这……这需要对天地法则理解到何等精深的地步才能做到？！”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炸响在众人心头！改变局部规则？让攻击自行瓦解？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神通！不，这已经超越了神通的范畴，近乎于“言出法随”的道境展现了！
林凡缓缓收回手指，目光平静地看着脸色煞白、心神剧震的轩辕弘，语气依旧平和，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
“轩辕战气，刚猛无俦，一往无前，确有可取之处。然，物极必反，过刚则易折。道友可知，这世间至柔至弱之水，汇聚成势，年深日久，亦可穿石？天地之间，能量的运用与交锋，并非只有硬碰硬、力抗力这唯一途径。”
轩辕弘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他感觉自己的倾力一击，就像是蓄满了力量的一拳，却打在了空无一物的棉花上，那种力量无处着落、反噬自身的憋闷感，让他难受得几乎要吐血。强烈的屈辱与不甘涌上心头，他猛地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怒吼，彻底放弃了试探，将体内金丹催动到极致！
“狂妄！休要逞口舌之利！再接我轩辕战法——百战拳！！”
他双拳齐出，体内磅礴的金色战气疯狂涌出，刹那间，道坛之上仿佛出现了成百上千个金色的拳影！这些拳影并非虚招，每一个都凝练着恐怖的物理冲击与战意碾压，如同狂风暴雨，又如同千军万马冲锋，从四面八方、上下左右，毫无死角地向林凡笼罩、轰击而去！气势之盛，仿佛要将整个道坛都彻底淹没、摧毁！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同阶修士头皮发麻、只能选择硬抗或狼狈闪避的狂暴攻势，林凡却依旧没有丝毫动容。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防御姿态，只是脚步开始以一种奇异的韵律，微微移动起来。
他的身形，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飘忽，如同鬼魅，又如同在惊涛骇浪中随波逐流的一叶扁舟。每一次看似惊险无比的移动，都恰到好处地、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那无数拳影能量最为凝聚、冲击力最强的核心点。
与此同时，他那修长的手指并未停下，时而如蜻蜓点水般，在某个拳影的侧面轻轻一点；时而如春风拂柳般，在另一道拳罡的轨迹上微微一拂。他的动作依旧优雅从容，不带丝毫烟火气，仿佛不是在生死搏杀，而是在这狂暴的拳影风暴中，闲庭信步，挥毫泼墨，谱写着一曲独特的战舞。
而更加令人瞠目结舌的是，那些凌厉无匹、足以轰碎山丘的金色拳影，每每在即将击中他身体的那一刻，便会莫名其妙地发生偏转，或是两两相撞，能量相互抵消湮灭；或是轨迹扭曲，轰击在空处；或是力量如同被无形之手引导，滑向一旁……整个道坛之上，只见轩辕弘须发怒张，怒吼连连，金色拳影如同烟花般不断炸开，气势骇人，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林凡，却玄袍飘飘，身形灵动，片叶不沾身，仿佛那毁天灭地的攻击，只是为他伴奏的礼花！
这已不仅仅是实力的碾压，更是对力量本质的洞察、对战斗节奏的绝对掌控、对天地法则细致入微理解的完美展现！是一种超越了单纯力量比拼的、近乎于“艺术”的战斗方式！
台下，所有人都看得痴了，呆了。即便是那些元婴老怪，也纷纷面露凝重，眼中异彩连连。他们自问，若将修为压制到金丹后期，面对轩辕弘这狂暴的百战拳，也绝无可能做到如此举重若轻、潇洒自如！
片刻之后，轩辕弘的攻势终于显现出颓势。如此高强度的爆发，对其金丹负荷极大，真元消耗如同决堤。他气喘吁吁，额头青筋暴起，汗水浸透了衣袍，体内的灵力已然接近枯竭。然而，他绝望地发现，自己耗费了巨大心力发动的攻击，竟然连对方的衣角都未曾碰到！那种全力打在空处的无力感与挫败感，几乎要将他的道心击垮！
他终于明白，双方之间的差距，根本不是力量层次的差距，而是境界、是对“道”的理解和运用层面上的、如同天堑鸿沟般的巨大差距！再继续下去，只是自取其辱，甚至可能因为力竭而伤及自身道基。
噗通！
轩辕弘猛地停下了所有动作，漫天的金色拳影瞬间消散。他脸色灰败，眼神中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情绪，有震惊，有颓然，有苦涩，最终，都化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敬畏。他对着依旧气定神闲、仿佛只是散了个步的林凡，深深地、几乎将腰弯成了九十度，行了一个大礼，声音嘶哑而干涩，带着无尽的疲惫：
“林盟主……道法通玄，已近乎于道！老夫……井底之蛙，坐井观天，今日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佩服！心服……口服！”
林凡见状，也收敛了那闲适的姿态，面色一正，拱手还礼，语气诚恳：“轩辕道友言重了。道友战气雄浑，意志坚韧，林凡亦受益匪浅。承让了。”
全场，再次陷入了一片极致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林凡这神乎其技、近乎于“道”的演法手段，彻底震撼得失去了言语。无需华丽炫目的法术对轰，无需惊天动地的能量爆炸，仅仅凭借对天地法则那不可思议的精妙运用与洞察，便让一位以战力着称的老牌金丹后期强者，束手无策，狼狈不堪，最终心服口服！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较量胜负，而是一场关于“道”的生动演示！林凡用无可辩驳的事实，向全场所有人证明了，他所阐述的“混沌之道”，绝非虚妄空谈，而是真正具备无上潜力与实战威能的通天大道！
经此一战，再无人敢对林凡的实力与地位有丝毫质疑。那些原本心存不服、跃跃欲试的目光，此刻也都化为了深深的敬畏与叹服。他不仅是一位思想深邃的论道者，更是一位实力恐怖、手段通玄的实战宗师！
林凡之名，经此演法，其宗师地位，实至名归，无可动摇！
（第一百零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