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苏念辞站在两个霍沉舟之间,怀中的时安不安地扭动着,发出细微的啜泣声。她看看洞穴深处那个衣衫褴褛的霍沉舟,又转头看向洞口那个身着整洁休闲装的霍沉舟a,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念辞,快过来!”洞穴深处的霍沉舟急切地伸出手,他的手腕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痕,那是他们上次遭遇袭击时留下的。
而洞口处的霍沉舟a则冷冷地笑着:“别被他的表象欺骗了,念辞。我才是真正的霍沉舟。”
苏念辞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最终停留在洞穴深处的霍沉舟身上:“我们第一次约会那天,你送了我什么?”
衣衫褴褛的霍沉舟毫不犹豫地回答:“一盆仙人掌。你说我是在暗示你浑身是刺,但其实我只是觉得它和你一样,在恶劣环境中也能顽强生存。”
苏念辞的心猛地一跳,这是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细节。她转向霍沉舟a:“该你回答了。”
霍沉舟a的表情微微僵硬:“这么琐碎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记得?”
就在这一瞬间,苏念辞做出了决定。她抱着时安冲向洞穴深处的霍沉舟,而洞口处的霍沉舟a则怒吼一声,整个洞穴开始剧烈震动。
“抓紧我!”霍沉舟拉住苏念辞的手,带着她冲向洞穴更深处。在他们身后,霍沉舟a和那些银色制服的人紧追不舍。
洞穴的通道错综复杂,霍沉舟却似乎对这里十分熟悉,带着苏念辞在黑暗中左拐右绕。终于,他们来到一扇隐蔽的金属门前,霍沉舟快速输入密码,门悄无声息地滑开。
门在他们身后关闭的瞬间,苏念辞听到霍沉舟a愤怒的咆哮。
“这里暂时安全了。”霍沉舟靠在门上,长舒一口气。他的脸上写满疲惫,眼中却闪烁着苏念辞熟悉的光芒。
这个隐藏的房间布满了各种高科技设备,正中央是一个类似医疗舱的装置。最引人注目的是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显示屏,上面流动着复杂的数据流。
“这是哪里?”苏念辞警惕地问,仍然没有完全放下戒心。
霍沉舟苦笑着走向医疗舱:“我的秘密实验室,建在时空裂缝的边缘。a暂时找不到这里。”
他启动医疗舱,淡蓝色的光芒笼罩了他的身体。苏念辞看到他的脸色逐渐好转,那些细小的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你受伤了?”她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步,关切地问道。
霍沉舟摇摇头:“不只是身体上的伤。a在抓住我时,强行抽取了我的部分记忆。”他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这里有些空洞,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
苏念辞的心揪紧了。她想起之前在医院,霍沉舟否决了诺亚系统对时安使用基因锁的建议。那时的他,是真的在为保护儿子而抗争。
“时空稳定器上的那行字...‘献给最完美的实验体’...是什么意思?”她终于问出了这个让她夜不能寐的问题。
霍沉舟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那不是我刻的,是a。他一直想得到你和时安,因为你们的结合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时空基因。稳定器本来是我为了保护你们而设计的,但a篡改了它的核心程序,把它变成了一个收集装置。”
他调出墙壁上的一个显示屏,上面展示着时空稳定器的设计图。随着他的操作,苏念辞清楚地看到,在最初的设计中,稳定器确实是一个保护性装置,但在某个时间点后,它的核心代码被篡改了,添加了数据收集和传输功能。
“篡改发生在我被a抓获的那段时间。”霍沉舟的声音低沉,“他假扮成我,接近你和时安,就是为了完整收集你们的基因数据。”
苏念辞感到一阵眩晕。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她这些天对霍沉舟的怀疑和戒备,岂不是正中a的下怀?
“我...我差点相信了他。”她喃喃道,眼中涌起愧疚的泪水。
霍沉舟走上前,轻轻擦去她的眼泪:“不,你最终选择了我,不是吗?在那个洞穴里,你认出了真正的我。”
他的触摸如此熟悉,如此温暖,苏念辞几乎要完全放下戒备。但就在这时,怀中的时安突然大哭起来,小手直指霍沉舟身后的某个方向。
苏念辞顺着孩子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里有一个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保险箱。
“那是什么?”她警觉地问。
霍沉舟的表情微微一变:“一些研究资料,不重要。”
但他的反应太快了,太生硬了。苏念辞心中的疑虑再次升起。她轻轻拍着时安的背,假装不再关注那个保险箱,暗中却记下了它的位置。
当晚,霍沉舟为她和时安准备了一个舒适的房间。在确认他们安顿好后,他声称要去修复实验室的防御系统,匆匆离开。
苏念辞等待了片刻,确认霍沉舟已经走远后,她悄悄起身,抱着时安来到那个保险箱前。
令她惊讶的是,保险箱并没有上锁。她轻轻拉开箱门,里面只有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翻开第一页,苏念辞的呼吸停滞了。那上面是霍沉舟熟悉的笔迹,标题是《时空异常个体观察日志:苏念辞与霍时安》。
她的手开始颤抖,一页页翻下去。笔记本详细记录了她重生后的每一个细节——她何时使用了前世记忆,何时表现出超常的能力,甚至她与霍沉舟的每一次亲密接触,都被冷静而客观地记录下来。
在关于时安的部分,记录更加详细。从胎动频率到婴儿表现出的任何微小异常,全都一一在册。最后一页的日期,赫然就是昨天。
“不...”苏念辞瘫坐在地,笔记本从手中滑落。原来霍沉舟一直都在观察他们,记录他们,像对待实验品一样对待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发现了吗?”霍沉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靠在门框上,表情复杂难辨。
苏念辞紧紧抱住时安,一步步后退:“所以你确实在利用我们?你和你那个平行时空的分身,本质上没有区别!”
霍沉舟缓缓走进房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苏念辞几乎是尖叫着问道,“你把我们母子当成实验品来观察、记录!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和保护?”
霍沉舟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确实在观察和记录,但不是为了伤害你们,而是为了保护你们!”
他快步走到控制台前,调出一系列数据:“看这个,念辞。这是你重生以来的时空稳定性曲线。每次你使用能力,稳定性就会下降。而当时安出生后,你们的曲线开始同步。如果我不采取措施,最多三个月,你们的时空标记就会完全崩溃!”
苏念辞怔住了。屏幕上的数据清晰显示,她和时安的时空稳定性确实在持续下降。
“那本笔记,”霍沉舟指着她脚边的笔记本,“是我寻找解救你们方法的记录。每一次观察,每一次记录,都是为了找出稳定你们存在的方法!”
泪水模糊了苏念辞的视线。她想要相信他,但背叛的刺痛太深刻了。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另一个谎言?”
霍沉舟深深地看着她:“因为如果我想伤害你们,我早就得手了。在医院的每一天,在岛上的每一刻,我都有无数次机会。”
就在这时,整个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警报声刺耳地响起,红色的警告灯在房间内旋转。
“他们找到我们了!”霍沉舟冲向控制台,脸色大变,“a启动了时空撕裂装置,他想把整个实验室拖回主时空!”
苏念辞抱紧哭闹的时安,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她看着霍沉舟忙碌的背影,心中的信任与怀疑激烈交战。
“念辞,我需要你的帮助!”霍沉舟回头看她,眼中是真诚的恳求,“只有你和时安的能力,才能稳定这个空间!”
又一阵更强烈的震动袭来,实验室的一侧墙壁开始崩塌,露出后面扭曲的虚空。苏念辞看到霍沉舟a的身影在虚空中若隐若现,他的手中握着一个散发着不祥红光的装置。
“没有时间犹豫了!”霍沉舟向她伸出手,“相信我,就这一次!”
苏念辞看着怀中的时安,婴儿似乎感知到了她的犹豫,突然停止了哭泣,用那双清澈的眼睛望着她,小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指。
那一瞬间,苏念辞做出了决定。她抱着时安,将手放在霍沉舟的掌心。
“告诉我该怎么做。”
霍沉舟的眼中闪过感激的光芒。他引导着她的手放在控制台的一个透明面板上,然后将时安的小手也轻轻按在旁边。
“集中精神,想着最快乐的记忆。”他在她耳边轻声说,“最真实、最温暖的那一刻。”
苏念辞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时刻,而是一个平凡的早晨——霍沉舟在厨房手忙脚乱地为她做早餐,时安在摇篮中咿呀学语,阳光透过窗户洒满整个房间。那么普通,那么真实。
她感到一股暖流从心底涌出,通过手臂传递到面板上。与此同时,时安也发出了愉快的咯咯笑声。
控制台上的数据开始疯狂变化,原本持续下降的稳定性曲线突然逆转,开始急速上升。实验室的震动逐渐减弱,那崩塌的墙壁也开始缓缓修复。
“成功了!”霍沉舟惊喜地喊道。
但就在这时,一道红光穿透了即将修复的墙壁,直直击中了霍沉舟的后背。他猛地一震,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
“沉舟!”苏念辞惊叫着扶住他。
霍沉舟a的身影出现在修复的墙壁后,手中的装置仍在散发着红光:“感人的一幕,但游戏到此结束了。”
霍沉舟在苏念辞怀中艰难地呼吸着,他的眼睛开始闪烁不同颜色的光芒,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苏醒。
“记忆...回来了...”他断断续续地说,“所有被a夺走的记忆...”
苏念辞紧紧抱住他:“坚持住,沉舟!”
霍沉舟的眼睛突然定格为深邃的蓝色,那是一种苏念辞从未见过的眼神——古老、睿智,仿佛承载了无数时空的记忆。
他用一种完全陌生的声音缓缓说道:
“我想起来了...我不是霍沉舟β...我是最初的霍沉舟,所有平行时空的起源。”